公司的門衛室打來了電話，萬消切換監控，已經知道了大概。
“萬老闆，自來水公司的人要我給您打電話。”那頭是老周的聲音，“他們人就在邊上，說要電話通知您。”
“讓他們說。”萬消不知道杜宛適能不能聽到門口的聲音，爲了保險起見，他往九院外走，“我聽着。”孃的，還得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等一下還要裝憤怒。
周旋，其實就是人與人慾望衝突的互相浪費。
“近期，檢測到有人偷自來水。我們一路摸排過來，發現就是你們公司。”對方是一名中年男人，講話非常霸氣，“你們電弧爐後方的冷卻室，自來水一直開着，直接排進下水道。經計算，這段時間損失了7萬元的自來水，連同10倍的處罰，共計77萬元。”
萬消沒有說話，對方等待中的驚訝聲沒有出現，有些懷疑是否在聽。
“你有沒有在聽？”他開始大聲訓斥，“罰款通知就撂在你公司，15天內，自己來處理。”
萬消依舊不說。
對方有些迷惑了，在電話那頭問老周，是你們老闆電話？確定他不聾不啞？
萬消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人也出了九院，對着話筒說道：“你是哪根蔥？”
“嗯？”對方突然聽到聲音，一愣。
“你要搶錢，一個子都沒有；你要乞討，喊一聲大爺，丟你5毛。滾出我的公司，再他孃的囉嗦，信不信老子趕過來，大耳刮子扇你。別以爲狗仗人勢了，就可以胡作非爲，前天被老子打的人，打了不也白打……”
此處略去8000字，網絡流行的罵人話，萬消罵了個遍。他沒有推測到，對方居然拿着話筒不放。幾次想插嘴，哪有萬消的嘴巴利索。從監控中看到，老周在一邊偷笑，這傢伙氣得手腳發抖，愣還在認真聽着。
世上真有迷戀捱罵的人！
眼看差不多了，萬消喊了一句，“老子要行政複議！”直接掛了電話。監控中，那人在門衛室氣得跳腳大罵。
萬消侵入自來水公司的系統，將開發區的用水情況都複製留存。這幫人，來搞事，也不準備準備。今年以來，所有自來水的進出完全平衡，他們自認爲吃定自己了。
那就等着吧，所有狗腿子，也將受到相應的懲罰。萬消將門衛室的錄像保存。
看來蔡燁說得對，他們是開始玩噁心的了。
自己這兩天，主要資源都在關注着杜宛適的變化，以及在網絡上查找各種變化可能帶來的結果，那幾個大的雲計算中心，被他偷偷植入計算命令。可惜，這些變化的分佈特別散，形不成主流意見。
萬消掛了電話，趕到公司，裝模作樣在裡面轉了一圈，看到院子裡多了一個裝置，冷卻室也多了一個。聽老周介紹，這是他們安裝的監測裝置，要是敢移動，就當作妨礙公務處理。
萬消在網絡上查找一下，從外形看，確實是無線監控裝置。只是這破玩意兒一股味道，感覺就像走進了海鮮加工廠。公家的設備沒人愛惜，糟蹋着幾十萬價值的裝備。
出門前，萬消將罰款通知拿上，罵罵咧咧地向開發區水廠走去。遠方街角，有人盯着他，隨即開始打電話，他當作沒看到。
果然，到了水廠的辦事大廳，一問，他要找的上級領導，一個都不在。萬消等了一刻鐘，不再無聊等待，開始在終端填寫投訴電子表單，並附上了兩張截圖。
一張是開發區水廠的全年收支數據。中國經過那些年的反腐，任何國企都要廠務公開。在表單中，很清楚地列明瞭每月的出水量，以及每月的營收，平衡！萬消加了一句：“難道你們的廠務公開作假？”
另一張是HZ市自來水總公司的表彰。開發區作爲先進單位，有榮譽表彰，內容中也提到了收支情況。同樣反問一句：“難道你們的上級眼瞎？”
任何一條，都是對這次處罰的嘲諷，而且無法反駁。
剛準備遞交，赫然跳出一行提示，“網絡中斷，無法遞交，請檢查網絡連接。”萬消順着網線找去，發現那個開罰單的傢伙，在後臺將網線拔了。
萬消隨即在終端機的程序中，寫入一段自動發送命令，只要網絡連上，直接遞交給服務器，那是在HZ市自來水總公司。這對萬消來說，是一瞬間的事，隨後將表單隱藏掉，看上去表單好像已消失。
那個中年人，看到萬消跳腳的表情，暗自得意。按常理，萬消應該在大廳發火。於是乎，萬消發火。保安過來拉扯，隨即幾個人扯成一團，萬消被早就授意過的保安叔叔們，轟出了大廳。
萬消在門口與保安對峙一會，照例說了幾句要向媒體反映，要向上級投訴之類的狠話，最終懨懨地走了。在監控的圖像上，留下有些疲憊的腳步，以及落寞的背影。
這些天，萬消忽略了對林少的監控，事情有些被動。於是，他定位林少，竟發現他在跨海大橋上。這傢伙跑那裡去幹啥子？
原來，林少上午聽到老爸的利好消息，與秋香在辦公室狠狠溫存一番，終於感覺到有些透支了。自從遇到秋香後，縱慾過度，現在有些眼花腳軟。反觀秋香，經常色眯眯地盯着他。
於是他推薦秋香去看跨海大橋，出門在外，可以斷了旖旎的念想。萬消在杜宛適病房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出發。秋香開車很溜，此時剛好在中間的休息帶，迎着涼爽的秋風，看着層層波浪從遠方來，又滾滾地向身後去，恍然有種在大海中前行的錯覺。
“這幾多長？”秋香震驚於眼前的景色。
“36公里。稍等，有消息。”林少拿出震動着的手機，發現是王副局長髮過來的一段視頻。
“嘖嘖，快來看！”林少一把拉過秋香，看着萬消被水廠辦事大廳的保安叔叔推出大門，然後蹬蹬地倒退下臺階，那狼狽勁，讓他像吃了補藥，“嘖嘖，心態嘎差，連保安都要去爭執。這些都可以告訴你們老闆，他的境界，就這麼點高。”
秋香的頭髮被風吹起，拂過林少的臉，讓他一陣癢癢。林少一手攏起秋香的滿頭金髮，抓牢往後輕輕一拉。站在身前的秋香，腦袋後仰，一扭頭，正好貼上林少的臉，咯咯地嬌媚笑起來：“願意！”
林少心頭一顫，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