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弘城之所以沒直接選擇抹去我的記憶,控制迷惑我來愛他,估計是他選擇現在這樣做,不僅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懲罰我,更可以通過這種精神上的折磨,讓我終有一天,放棄抵抗,徹底臣服於他。
全致南對府邸如同室內水上威尼斯的設計,並不讓葉弘城喜歡,葉弘城第一個命令,就是要求把所有的水都放了,而之前那些林豔的男寵,也全都要殺了,變成陰魂,填補上現在大量的空缺。
畢竟經歷了驅鬼術士一族和陰魂們的一站,還有葉弘城的屠殺,有太多的陰魂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勢力這一塊,是需要重視的,所以空缺,也自然要有人替補!
來在二層,我看到之前如室內水上威尼斯的水池中,裡面的水,全都放了出去。凹陷下去的池中,遍佈屍骸,這都是那一戰後的陰魂屍首。
這些陰魂大都用活人或死人的身體,作爲軀殼,有一部分,在對抗葉弘城的過程中,灰飛煙滅,甚至連屍體都沒留下,這些留下屍體的,也均多多少少的缺胳膊少腿,骨斷扭曲。
他們的屍體,紛紛安放在池中,幾個全致南的手下,一邊拎着酒瓶,悲痛的飲着手中的烈酒,一邊將白布,蓋在屍體上,將瓶中酒灑在屍體的身上。這都是他們往日朝夕相伴的摯友,卻淪落如此境地,如今要親手焚化屍體,氣氛沉痛無比。
我站在大門邊,看着這一切,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還活着的陰魂,不斷的灑下烈酒,心中不斷悼念,數不盡的屍體,震撼悲涼。
這時我才發現,全致南竟然也在此處,他依靠在二層大門後,側面的小平臺上,一手捂着嘴脣,面對着眼下的一切,陷入沉思和痛苦之中。
我沒敢打擾他,他也和下面的人一樣,同樣悼念死去的同伴,相伴多年,一直爲他效力,只因爲葉弘城的到來,輸死一戰,竟殺了那麼多的人。
一個高大的身軀,從我身後走了出來,雙手背在身後,傲然揶揄的站在大門口:“在看自己行爲的後果嗎?”
葉弘城的突然到來,我和全致南都沒吭聲,仍舊直勾勾的盯着下面水池中,一具具遙無盡頭的屍排。
“如果你想殺了我,最好現在動手,別等到以後……”全致南瞥了一眼葉弘城,淡漠的說道。
“我爲什麼要殺你?你已經俯首稱臣,戰爭也是有規矩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那將是一片混亂!”葉弘城掛在嘴角的微笑,那麼的冷酷無情:“而我……想要聊聊,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已經給你了,你可以把我趕回到街上……無所謂……不過有件事最好說清楚,你永遠無法真正擁有的就是……忠誠!”全致南與葉弘城面面相對:“它買不到,也無法擁有,這是強制不得的!忠誠只來源於愛和尊敬,來源於人們對你的信任。”
葉弘城轉眼看向水池中的屍體,沉默了下來。
“葉弘城,你教過我很多東西,不過……這是我自己學到的!”全致南哽咽了,顫抖的嗓音,略帶一絲哭腔:“而你永遠無法學到這一點……祝你統治愉快!”
全致南轉頭大步離去,葉弘城沒有阻攔他,也沒有說一句話,他沒有可以說的。
水池中的屍體,被灑滿了烈酒,一個人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打火機,沉痛的表情,始終讓他無法狠下心,將昔日的好友焚化,躊躇之下,還是將火焰引起。
大火熊熊,燃燒的不僅是屍體,也燃燒進每個還活着的人心中。
轉身離去,只留下葉弘城一人,火光無法照亮他內心的黑暗,和漫漫長夜的孤獨……
……
孔悅氣呼呼的站在院宅的大門口,眼看着一個個身着搬家公司制服的人,將裡面的傢俱,紛紛擡了出來,氣惱的嚷道:“絕對不行!不行!這些東西我們付過錢了!”
“孔悅,你記住,千萬不要爲任何東西付出太多!”白澤依舊雙手插在口袋中,臉色看起來也好了一些,肩頭搭着一件外套,從院裡走了出來。
“真是的,這明明是我們拿的錢,葉弘城幹嘛叫人全都搬走?哼!”孔悅跺着小腳,兇巴巴的盯着工人搬出一件件的傢俱。
“……是我們傷害了他……”白澤對於這些傢俱被搬走,卻並不怎麼在意,微微的搖搖頭,似乎在自言自語:“每當以爲已經見識到他最壞的一面,卻一次又一次的發現,那都不是真的!”
白澤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邁步走出院宅。
“師父,你要去哪兒?”孔悅急忙追了上去。
“確保可源沒有因爲我的錯誤,而飽受折磨。”白澤回過頭,看向身後矮小可愛的孔悅:“葉弘城現在正懷恨在心,且全致南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和善,可他和葉弘城一樣,都喜歡錶面一套背後一套,很會隱藏,全致南不會輕易將榮城還給葉弘城,他一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陰謀,在等待時機,一舉將葉弘城擊潰!到時候,可源一樣還是要面臨險境!”
“師父,你別去,葉弘城說過,再看見你,他會殺了你的!”孔悅一把拽住白澤的衣襬,祈求白澤不要去。
“你放心,我會多加小心,不讓葉弘城發現!”白澤看向遠方,惆悵的思緒,將他帶入對那個可愛的小女人,無盡的思念愛戀……
全致南偌大的府邸大院,被刺眼的明媚陽光所籠罩,正中央綠油油一片的草坪上,搭着一個白色的巨大遮陽棚,下面是一張長桌,上面擺着簇擁的鮮花,各種美食佳餚,酒水餐果,豐盛一片。
桌子的四周,擺着幾張軟背靠椅,椅子上坐落的人,都盛裝出席,可見對此次的聚會,還是比較重視。但臉色都很沉重,盡頭的一把大椅上,葉弘城坐在正位,兩旁是全致南和陰魂核心領導人。
我特意選坐在離葉弘城最遠的正對面,椅背挨着桌子,我騎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椅背,面對着葉弘城,羈傲不遜的望向一旁。
桌上的東西,沒人動,確切的說,是沒人有心思,誰在現在這種情況還能大吃特吃?!就連我的胃口,也根本沒有!
一旁的大音響中,放着優雅的輕音樂,給本就詭異的尷尬氣氛,塗填了更多的怪誕。
葉弘城臉上掛着他經典邪魅的迷之微笑,手中端着酒杯,傲然霸氣的緩緩起身:“首先,讓我們舉杯,敬我們共同擁有的恩賜,永生!”
在座的所有人,誰都沒動,紛紛看着葉弘城,臉上毫無生氣。
“一千年後,你們也許會以爲,生活會感覺不那麼強烈,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生活的美和感傷會減弱,但是作爲一個陰魂,我們的感受,會是人類難以想象的深刻!”葉弘城一招手,遮陽棚外守着的幾個身着制服的女人,邁步走進遮陽棚內:“那便是……”
“永不滿足的需求,劇烈的痛苦!”隨着葉弘城一句一句的道來,那幾個女人,面無表情,眼神渙散,顯然是被控制迷惑,她們紛紛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挽起袖口,鋒利的刀刃,狠狠的劃下,將動脈深深割斷。
女人們似乎感覺不到痛苦,將兩手腕都割開,手腕衝下,將流出來的鮮血,淋在每個人面前的空盤之中。唯有我面前,沒有女人這麼做,也算是我不幸中的萬幸。
“這是我們的勝利……也是我們的失敗!”葉弘城說到這裡,低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全致南,笑吟吟的模樣,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親切,反而更加恐怖。
我看向全致南,全致南也看向我,他隨即又低下頭,盯着盤中的鮮血,陷入沉思。
在此之前,我和全致南單獨聊過,我和他聊了很多,對於葉弘城的所作所爲,全致南的自尊心,深感受挫,他已經掌控了全致南的鬼之帝國。我和全致南商討之下,暫時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葉弘城得到他最渴望得到的一切。
忠誠!或者至少給他忠誠的錯覺,畢竟全致南和我給他設下了埋伏,試圖將他除去,他不會再輕易信任我們任何人。
可過往的經驗,讓我們得知,只要表現的足夠忠誠,沒什麼是不能原諒的,但是如果我們給了他任何理由去懷疑我們,他就會反擊!
“敬我的城市,我的家!願鮮血永不停止流動!”葉弘城高舉酒杯,王者一般,居高臨下的望向衆人。
“願派對永不結束!”全致南終於露出了微笑,也跟着舉起酒杯,隨即看向衆人。
這幾個,有男有女,我雖然不認識,卻也在和全致南的談話中得知,他們都是核心成員,是陰魂們的小頭領。
他們對全致南忠心耿耿,會支持全致南到最後一刻,全致南也和他們商量過,叫所有人都不準反抗,要順從葉弘城,暫時效忠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