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六道塔的這件事情對外隱瞞的很緊,所以外界只知道,那幾個被幽冥王追殺而躲進宗派裡的小子之中有一個突然昏迷不醒,宗派學院裡有不少猜測,有的猜測,有的猜幽冥王的手可能已經伸進宗派裡了,對我們幾個下了手,也有人認爲我們是自作自受。
當然,他們都只猜對了一半,幽冥王的手確實已經伸進了宗派,而我的傷並非我自己樂意。
等我身體肌肉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樑帆來看我了,之前樑帆試圖在劍術場殺我,而被學校嚴密監控起來,大概後來發現樑帆涉世並不算太深,而且他們妹妹遭人綁架,他確實是被迫的,才被放了出來,但樑帆的妹妹一直下落不明,遲遲沒有消息。
我再看見樑帆的時候,他還是一樣的乾瘦,一樣的白白淨淨,但是他眼神裡的頹廢實在讓人看不下去了。
“有消息了麼?”我問。
樑帆搖搖頭:“還沒有,我是個沒有背景的流民派,學校這邊很少過問我的情況,對於我這樣毫無背景,又犯下這麼大錯誤的人來說,學校沒有把我開除就已經是對我額外的照顧了,至於我妹妹的事情,學校是不會費心去找的,更何況這裡面還涉及了你的事情,還有潛藏在宗派裡的其他勢力,本來就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我這樣的小角色,更不會有人願意爲我費心。”樑帆嘆了一口氣。
“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想,如果你妹妹真的出了什麼事,對方應該不會介意讓你知道,既然現在她依然是毫無音信,就說明還有機會把你妹妹找回來。”
樑帆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但願如此吧。”
我和樑帆聊了一會兒,這個時候樑帆的電話忽然響了,他去旁邊接電話了。
我坐在原地,初春的北方依然有些冰冷刺骨,春風吹過來,吹得我一個寒顫,我站起來想要活動活動,這個時候我注意到在另一邊接電話的樑帆臉色鐵青,嘴脣一直在翕動,他在壓抑着憤怒,可眼神裡又有恐懼,一種無法遏制的恐懼。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電話就從他手裡滑落下來,落在了地上。
“怎麼了?”我走過去問。
樑帆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憤怒和恐懼中恢復過來,他看了我一眼:“是綁匪。”
“綁匪?”我一驚:“說什麼?”
“他說我妹妹在他們手上,如果想救我妹妹就必須去一個地方。”樑帆蹲了下來,捂住了頭,他似乎想放聲大哭,但最終沒能哭出來:“他要我去那棟陰宅,他說我妹妹就在那棟陰宅裡,是死是活全靠我自己了。”
“靠,既然知道地點了爲什麼不去!”
樑帆身體猛烈地震顫了一下:“那棟陰宅很可怕。”
我拉起了樑帆:“沒事,我們和你一起去。”
我帶着樑帆找了孫凱和齊佩雅他們幾個,齊佩雅聽我說完,第一反應就是:“不行,你不能去。”
“爲什麼?”我大吃一驚,沒想到齊佩雅居然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的提議。
“這件事本來就是衝着你來的,誰知道是不是個陷阱,再說……”齊佩雅看了一眼樑帆:“我不信任這個人。”
樑帆咬着嘴脣,沒有說話,他並不怨恨齊佩雅的不信任,因爲之前他確實是想把我給殺了,誰會去相信一個殺手的話呢?
“救人要緊,我們來的這段時間也聽了不少那棟陰宅的故事了,如果樑帆的妹妹真在那棟陰宅裡,只怕她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我們要去救她。”蘇小燁沉思了一會兒說,我們當中蘇小燁的心腸嘴軟,他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意外。
高猛默不作聲,孫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樑帆,露齒一笑:“我倒是覺得我們不妨去看看,別的不說,徐燦好歹是第一個通過木樁陣的人。”
徐燦瞪了孫凱一眼,似乎在說:“少來!”
“而我們本來也都是大家族的人,如果連陰宅都不能搞定,只怕宗派就更不相信我們了,估計覺得我們都是毫無價值的紈絝子弟,如果我們想爭取到宗派對我們的另眼相看,讓他們支持我們和幽冥王鬥,就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不過我也同意齊佩雅的看法,這件事是陷阱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們一定要十二萬分的小心,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孫凱的話似乎合了大多數人的心意,雖然齊佩雅還堅決反對,但是畢竟她只有一個人,無法說服我們,最後只好妥協,同意跟我們一起去。
樑帆眼睛裡閃過一絲淚光,但他轉過身去,沒讓我們看見。
我們幾個借了甜甜姐的車,去往了那座整個宗派都爲之聞風喪膽的陰宅。
而此時在陰宅裡,兩個人正在交談:“你覺得他們會來麼?”
“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瞭解他,因爲,他是我的弟弟。”陰宅已經被灰塵覆蓋的玻璃上出現了一張臉,一張略顯蒼白的臉,胡彬的眼神裡竟然有一絲柔情,一絲鬼魅。
我們幾個人開車到了附近的縣城,這個縣城並不算大,卻是s市最大的蔬菜、海鮮、肉類批發品交易市場,因爲地理位置比較特殊,每天物流都會流經這裡,貨品又會從這裡再分流到市區的網點,天氣轉暖了,商戶們開始清理冰庫,把春節囤積的還沒有賣掉的冷凍商品拿出來處理,場景十分熱鬧。
我們的車開了一半就被堵住了,只能下車走過滿是污水的生鮮區域,再向裡就是一條很長的衚衕,衚衕盡頭是給物流公司專門準備的一條貨車通道,從貨車通道出來一直向前,有一條岔路口,岔路口一邊是通往高速路口收費站,另一邊是通往一片有些幽靜的住宅區,而住宅區的盡頭有一棟二層的小樓,小樓灰突突的,外牆的牆皮已經剝落了大半,小樓掩藏在幾棵大樹中間,孤零零的,和周圍的住宅區全都隔離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