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卡拉卡拉...’
石子像雨點一樣從魯哈尼手中的罐子中滑落沙丘,瞬間沒進了沙子裡。
要數清楚,太容易了。
秦墨進入零界狀態,一幀一幀地定格查看,同時在心裡默數。
就算這樣都會數錯,也還有曲瑤在,她既可以感知到罐中石子的具體數量,也可以感知到魯哈尼口袋裡的紙片上寫着什麼。
啪啦一聲,最後一顆石子沒入沙丘,魯哈尼的手中只剩下一個空罐子。
秦墨皺了皺眉。
這個魯哈尼,果然耍手段了。
真實的數量是785顆,但魯哈尼口袋裡的紙片上,寫的是784。
他是故意寫錯的。
如果秦墨說785,他就會攤開紙片說秦墨錯了,如果秦墨說784,他又會讓人把沙丘裡的石子挖出來數,然後說秦墨錯了。
幸虧,秦墨在曲瑤的建議下,防了這一手。
“說啊,多少顆?”魯哈尼一臉得意。
“石子的數量是785塊。”秦墨說出了真實數目。
“哇哦哈哈哈哈!”魯哈尼笑成了曾小賢,“假先知,這是個假先知!”
秦墨好整以暇地等着魯哈尼裝完逼,然後搖着腦袋道:“這位大叔,笑完了嗎,把口袋裡的紙片拿出來給大家看唄。”
“好啊!”
魯哈尼抽出紙條,在手下的面前攤開來。
白癡,也不自己先看一下。
手下們臉色驟變,彷彿見了鬼一樣,驚恐在人羣中迅速傳染,很快,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們幹嘛啊?”唯一一個沒看紙條的魯哈尼發覺了不對勁,將紙條翻了過來。
784~
對曲瑤來說,把自己分身上的784改成785,還不跟喝水似的簡單。
這下魯哈尼也覺得自己見鬼了。
還是厲鬼。
怎麼回事啊,自己明明寫的是784啊。
被掉包了?還是魔法墨水?還是自己腦袋抽了?
還是這個秦墨真的是先知?
魯哈尼將最後這個想法活活踩死,強裝鎮定道:“先知秦墨還有兩個神蹟...第二個...額...”
第二個神蹟是能猜出別人口袋裡裝了什麼東西,可眼前這傢伙別說猜出來口袋裡的東西了,連篡改都做得到。
不能再給這傢伙表現的機會,否則手下真要倒戈了。
“第二個神蹟就算了,現在的科技要實現並不難,X光,聲波定位,別以爲你能糊弄我們。”
魯哈尼抽出腰間的馬刀,“直接給我們看看第三個神蹟吧!”
第三個神蹟是張開雙臂讓人砍二十四刀不死,之後傷痕還瞬間痊癒。
這可不是變魔術玩忽悠能矇騙過去的,而且魯哈尼鐵了心要在二十四刀內將秦墨砍的一地都是。
秦墨的笑容收斂了,眼神中透露着如鑽石般的堅毅。
然後,張開雙臂。
莉莉絲看在眼裡,心中發毛。
跟剛纔的遊刃有餘不同,這是決意赴死的眼神啊!
“來吧。”
秦墨端正坐姿。
魯哈尼被秦墨堅毅的眼神完全震懾住了,但他騎虎難下,已經沒得選擇,秦墨沒抖,但他自己的手卻抖了起來。
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向眼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人。
馬刀高高舉起。
落下。
‘噗。’
竟然砍進去了!
刀鋒嵌入秦墨的肩胛兩寸有餘,獻血順着刀面一點一點地滑落,迅速染紅了魯哈尼的手。
秦墨一動不動,魯哈尼反而嚇得半死。
想象中,他以爲秦墨又會使出什麼旁門左道擋住或者卸開這一刀。
可秦墨沒擋也沒躲,就這麼硬邦邦地受了這全力一刀。
就跟傳說中的先知秦墨一樣。
“假的!假的!”
魯哈尼將馬刀從秦墨的肩胛中抽出,力度之猛,竟帶起一片血蓬。
然後,照着頭,再次砍下。
秦墨竟微微揚起身子,主動用另一邊肩膀接住這第二刀。
這一次砍得更深,整條臂膀都快被卸掉了。
表面看起來不畏死,其實是要趁勢將腦袋歪向一邊,避過要害。
腦袋要是成了兩半,什麼先知也得死。
魯哈尼的心徹底崩了,腦袋一片空白,只憑着本能將馬刀抽起,落下,抽起,落下。
雙眼緊閉,連砍的是哪裡都不看了。
‘噗...’‘噗...’‘噗...’
手臂中刀,紋絲不動,項頸中刀,紋絲不動,大腿中刀,紋絲不動。
胯下...不行...這個得躲開。
傳說中秦墨捱了二十四刀,爲了坐實自己的先知身份,秦墨也要挨魯哈尼二十四刀。
不能多,當然,也不能少。
這是巨大的冒險,雖然秦墨擁有一副壯碩的身體,但捱過這二十四刀後,會不會變成一副壯碩的遺體,他自己也沒底。
腦袋耷拉着,想擡都擡不起來,地上沙子的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紅。
這到底是用多少血染紅的啊。
秦墨在心中默默數着,他不知道自己數的對不對,失血太多,意識已經模糊了。
直到曲瑤輕輕地說:‘二十四刀了,來,跟着我說,我願以自己的身軀代世承受一切痛苦。’
“我...願以自己的...身軀代世人...承受一切痛苦...我...願意自己...的獻血...洗滌世人的罪惡...”
這話在摩西教和莫哈教的經文中都有記載,用在此時此刻,再合適不過。
“我願以自己的...靈魂代世人承受一切摧...”
媽的,氣管受傷了,話都說不清楚。
不過沒關係,該聽懂的人都聽懂了。
“不要砍了!”黑壓壓的人羣中,一人跪下了。
他周圍的人,跟着跪下了,他周圍的人周圍的人,跟着跪下了。
最後,所有人都跪下了,不管是裡面的星環,還是外面的星環,不管是難民,還是悍匪。
魯哈尼放下了馬刀。
他是不得不停,因爲莉莉絲用槍口對準了他,眼中巴不得要噴出火來。
‘好了,秦墨,可以上演真正的神蹟了。’
還好來得及。
‘蓮!’
一片片光做的花瓣以秦墨爲圓心從地底翻起,組成一朵光之蓮花,瞬間將秦墨包裹。
身體上二十四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卷向兩邊的皮肉漸漸向中間合攏,只留下一道越來越細、越來越短的傷疤,直至消失不見。
最後,痛楚也消失了。
蓮花散去,露出了秦墨的臉。
紅撲撲的,好可愛。
跟無知的手下不同,魯哈尼好歹是知道外面的世界的。
這不是神蹟。
這是契!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手下們跪了一地,瑟瑟發抖,不管秦墨對他們的罪行降下什麼懲罰,他們都會默默承受。
哪怕是讓他們自盡。
秦墨站起身來,越過魯哈尼,來到強盜們的面前。
“兄弟姐妹們,我是你們的先知秦墨,大家聽我說,這裡沒有難民,也沒有強盜、匪徒、自由戰士,這裡只有兄弟姐妹!”
鴉雀無聲,卑微的卑微,羞愧的羞愧。
“大家站起來,跟我一起去特拉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