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而琉璃閣的人卻一個個面露難色,刺殺蘇青,這比玩笑還玩笑,簡直就是異想天開,蘇青是什麼人,名震天下的明鑑司老大,護衛強度不弱於蒙琰這樣的三軍主帥,且不說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務,怕是近身都難,明鑑司的人可不是傻子。
“大人,我們真的要去嗎?”一個人忍不住率先質問道。
阮鋒爲難般的說道:“王爺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娶了蘇青的人頭,王命不可違啊!”
“大人,不如我們再去宮裡向陛下說明?”阮鋒的近衛的試探的問道,一般來說阮鋒的近衛如同啞巴一般的存在,現在這樣問話卻是從來不曾有過。
連阮鋒的近侍都這麼說了,一時間大家都有話了,場面一下子出現了失控了。
阮鋒怒視的看着近侍,不過嘴角的閃過的一絲微笑卻難掩心中喜悅,他對近侍的表現很滿意,衆人的反應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挑起衆人對諸葛氏的不滿陛下才有機會,自己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炷香的時間足夠了,阮鋒咳了咳嗓子,非常爲難的說道:“既然大家都這麼想,罷了,我就拼着觸怒王爺也要進宮走一遭。”說罷,對近侍使了個眼神匆匆離開。
兩人走出去以後趁着夜色並沒有向宮城走去,而是直接出城去了閬中方向。
川南越嶲是西川的南大門,不過越嶲一向是爲了防禦朱沐氏的存在,兵力佈防一向不多不精,而且多年來與朱沐氏相安無事,甚至通商通婚越發的多了,商業的價值已經遠遠大於軍事的價值。
諸葛星瀾是諸葛星辰的弟弟和諸葛星宇的哥哥,不過他這個哥哥是丫鬟所生,即便是武脈的天賦不差於諸葛星宇,文脈的聰慧也不弱於諸葛星辰,但依然得不到家族的重視,只因爲他是丫鬟的兒子,是上一任家主酒後所致的產物。雖說衆人當面尊稱一聲二爺,而背後的指指點點從他出生時就沒有停止過。
無法得到最好的文脈教育,也沒有權力修習家傳武學的最高心法,諸葛星辰錶面是對自己很是信任,說什麼越嶲是川南重鎮,需要最爲重要的人駐防才能放心,而實際上越嶲兵不過四萬,還盡是些無能之輩。
更讓諸葛星瀾氣憤的是在與成都相連的嘉州和平羌諸葛星辰佈防了近八萬人,美其名曰屯田練兵,實際上的心思人盡皆知,即便川北現在正遭到南辰西府的猛烈攻擊,諸葛星辰對自己也只是一封不鹹不淡的書信讓他閉關守門。
“二爺,賊兵已經攻破會州了,咱們該怎麼辦?”諸葛星辰派給自己的副將毫不尊重的說道。
“成將軍,會州失守你不在德昌前線,回來做什麼?!”諸葛星瀾的語氣一改往日變得異常嚴厲,他對眼前的這個比自己權力都要大的副將恨不得立刻殺了他,他負責駐防會州、德昌,在兩州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強搶民女,罪行罄竹難書,諸葛星瀾不是沒有和諸葛星辰說過,只是諸葛星辰更願意相信他是想取得川南兵權而污衊成亮。
“二爺這是什麼意思!你可是越嶲刺史,會州失守好像是你的責任。”成亮並不懼怕諸葛星瀾,一個丫鬟子的身份,在諸葛氏中就是個笑話般的存在,可偏偏長相劍眉星目,幾乎是完全負責了上任家主年輕時的風采,這也就是他還能被人稱作“二爺”的原因。
諸葛星瀾冷笑着說道:“成將軍說的是,既然你承認我是越嶲刺史,那現在把半闕兵符交給我吧。”
成亮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騰的一下起身說道:“這半闕兵符是王爺交給我的,你只不過是越嶲刺史,難道是在質疑王爺的決定嗎?!”
諸葛星瀾雙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既然成將軍不願意交出兵符,那就請回吧,你說的對,我只不過是個越嶲刺史,越嶲纔是我的職責。”
成亮被諸葛星瀾懟回去憋的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過了好一會兒才威脅般的說道:“二爺的意思就是不管了,我立刻上書王爺,二爺不要後悔纔是!”
諸葛星瀾一個“請”的姿勢,不再說話。
氣急敗壞的成亮走後,諸葛星瀾對着空蕩蕩的大廳說道:“諸葛氏氣數已盡,轉告先生,諸葛星瀾願助一臂之力。”
門外突然閃過一個身影而後消失了,諸葛星瀾對諸葛氏的恨意越來越濃厚了,當成都第二世家的厲氏找上來的時候他沒有立即拒絕,諸葛氏的生死他並不在意,自己與母親纔是最重要的,他都已經決定等諸葛氏覆滅的那一天他立即改隨母姓言。
厲氏起家並不光彩,祖上本是山匪,練就了一身非常惡毒的大搜魂手,後來陵朝太祖皇帝平定兩川的時候,厲氏主動投效,一躍成爲了豪門,雖說經過數代人的努力厲氏已經是真正的名門,連大搜魂手經過多代家主的努力都變得沒有那麼惡毒,但依然不妨礙被傳承上千年的諸葛氏打壓和鄙視。
厲氏這代家主厲正謙更是負有雄才偉略,當時諸葛氏推舉權博繼位的時候,厲正謙在家族中更是力排衆議配合諸葛氏支持權博,也因此厲正謙受封爲樑國公,執掌北衙,妥妥的西川第二家族。
厲正謙給諸葛星瀾開出的條件還是很豐厚的,事情成功以後讓他執掌北衙,不過被諸葛星瀾拒絕了,諸葛星瀾只有一個要求,帶着母親離開兩川。
這個要求回覆給厲正謙後,厲正謙猶豫了很久纔去和權博商談,商談的中心思想就是儘可能的留下諸葛星瀾,以諸葛星瀾的本事若是爲他人所用對自己的將來也許會帶來很大的麻煩,不過也不好太強求,最終厲正謙與諸葛星瀾順利達成一致,諸葛星瀾在事成之後可以帶着目前去西域之地遊歷,選一合適的地方居住,朝中依然會爲他保留北衙大將軍的位置。
想到此處諸葛星瀾面露嘲笑,厲正謙以爲自己足夠精明,卻永遠算不到自己,被人忽視和看不起有時候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僞裝,他結交的人也從不受人重視,因爲只有那些身份普通甚至低微的人才會願意與他交往,譬如十年前一同在暗夜衛同時受訓的蒙琰,當日在暗夜衛蒙琰作爲楊伯禽的親傳弟子自然是受人矚目的,而自己不過是世家爲了敷衍朝廷送過來的質子罷了。
哪怕是質子,身份和地位也是天差地別的般的存在,自己的身份是公開的,被欺負是必然的,只不過總是有個好心的神秘人在自己即將被痛揍的時候甩出幾顆石子解救他,順便在他的居所總有一碗香噴噴的肉絲麪,這讓自己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好奇心的驅使讓自己探查這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可是一無所知,就在自己要返回成都的時候,他才注意到那個神采飛揚的蒙琰拇指和中指之間習慣性而又細微的動作,那是長期練習投石所致。
後來聽說蒙琰的真實身份,他雖有心想要幫助蒙琰,但尷尬的身份連母親都不能保護,何談保護蒙琰,這個念頭也就打消了。
不過數年間的功夫蒙琰已經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在蒙琰第一次北伐的時候也想過去蒙琰那裡討生活,只不過對家族還存有一絲的希望讓自己放棄了,如今二人的地位更是天壤地別。
厲正謙找上門的時候正是諸葛星瀾對家族徹底失望的時刻,不過諸葛星瀾一樣看不好權博這幫人的前程,他更偏向蒙琰在治地的所作所爲,那是真是的公平,沒有氏族家門的成見,那裡纔是最嚮往的一方淨土,所以蒙琰大軍北上越嶲治下四州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去提醒成亮。
會州失守,德昌失守也不會遠,越嶲、越西、冕山三州自己還能掌控,諸葛星瀾一直在猶豫的是要不要和蒙琰接觸,本想趁着會州失守可以收回成亮的軍權,順便可以正常光明的與蒙琰接觸,但目前看樣子還是急了些。
同時琉璃閣的人一直沒有放鬆對他的監視,哪怕琉璃閣現在的投靠了權博也依然沒有放鬆監視的力度,畢竟不管對於哪一方來說他都是不穩定因素。
成都自己是不打算回去了,厲正謙承諾會讓人將母親接到自己身邊來,這樣也好,而且聽說主持南邊的戰事的是西府副大都督靳騫,靳騫的情況自己通過琉璃閣的通報多少了解一些,出身一般,但勝在領軍思路另闢蹊徑,從南辰第二次出征北上以來此人一直是獨立領一路偏師,大小戰事無數,最值得一提則是四次關鍵戰鬥,一戰臨武,敗了顧曲風;二戰武岡,有點曲折,對邵陵之戰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三戰醴陵,讓顧氏直接陷入包圍;四戰夜陵,逼得“華”朝名將馮幽只能防禦,給蒙琰大軍征伐朱沐氏爭取了時間和緩解了壓力,蒙琰自然也是給予回報,讓他成了西府的核心人物。
這次西川之戰,蒙琰似乎是投入了所有的兵力,只要德昌失守,諸葛星瀾認爲時機也就成熟了,剛好這段時間厲正謙也會爲了拉攏自己順利將母親送來,到那時越嶲的局勢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了,只是不知道蒙琰對自己還有多少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