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一片譁然。
絕對音感？這是多少人想要擁有的特質，尤其是他們這些學音樂的，他們有時候爲了扒譜，甚至整整一個星期都不能從曲譜裡出來。
而顧念喬出生就已經比他們領先了這麼多，連現場作曲都不在話下，有這種實力還去賣什麼肉夾饃，街頭表演估計都比她現在掙的多。
眼下顧念喬可算是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也不會再有人隨隨便便去懷疑她。
吳玲原本對顧念喬還是有些懷疑的，但當絕對音感這四個字出來以後，她就知道這是天賦，有些人天生就比他們領先太多。
程海徵緊咬牙關，看着顧念喬走到他的面前。
“現在我應該可以留下來了吧？”
程海徵沒有說話，顧念喬又看向溫雪。
“你們可都是大人，總不能食言吧。”
溫雪看着她，眼下他們確實已經沒有藉口帶顧念喬離開。
可他們更想知道的是，顧念喬究竟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這項技能。
這個時候，一直不動聲色的顏辭低低笑了出來。
“大人當然不能說話，也不能騙人，你是我們學校簽了合作的特聘老師，我們有權利保護你。”
帽子下，顧念喬眉頭一揚，看上去心情不錯，既證明了自己又，打消了溫雪非要將自己帶回去的念頭，這簡直就是一箭雙鵰。
反正自己以後也不一定非要來這裡教學，也不用去應付學校裡這些學生。
等他們離開教室的時候，剛好第一堂課下課，幾個人走在走廊裡，還引得不少學生回眸。
不遠處，程思雨從教室裡走出來，應該是想要來找林雪，看到自己父母也在這兒，還有些奇怪。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程海徵沉着臉沒有說話，溫雪輕笑了一聲。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這是剛下課嗎？”
程思雨點了點頭，看了眼自家父母來時的方向，那裡是鋼琴教室，他們如果是來找自己的，又怎麼會從那裡出來。
正想着，顧念喬也從教室裡走了出來，她和顏辭一起，程思雨一眼便看到了她，瞬間明白了自家父母來這裡的用意。
她指着二人身後問道：“你們來這兒不會是爲了來找顧念喬的吧？”
程海徵沒有說話，程思雨怒道：“你們不會還沒有打消念頭，非要將她帶回家吧？我之前都表現的那麼明顯了，我就是討厭她，我不想和她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你們怎麼就不明白？還非要將她帶回到家裡！明明我纔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爲什麼卻要處處護着她！！！”
程思雨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她一直覺得自己父母偏心，偏向一個外人，明明自己纔是他們的女兒，可他們卻總是時不時的提起顧念喬，關心顧念喬現在的生活。
這簡直就是可笑，難道作爲他們的親生女兒，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外人重要？
溫雪一聽慌忙寬慰，“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擔心她在這裡不習慣，她如今無父無母，就只有我這一個親人可以依靠了。”
程思雨根本不聽，大喊道：“那我呢？你們這麼在乎她的感受，有沒有想過我？我不喜歡她，也不想看到她，你們爲什麼要把你們的關心分到她的身上！”
程思雨紅着眼，語氣裡還帶着哭腔，像只倔強的小獸一樣站在兩個人的面前，怒的向他們抱怨。
此刻下課走廊裡有不少學生，也都紛紛聽到了程思雨所說的話，圍在周圍竊竊私語。
他們都知道程思雨不喜歡顧念喬，經常帶着一幫的學生去鬧事，眼下他們總算是理出了一個頭緒，原來程思雨不喜歡她的原因，竟然是因爲這個。
顧念喬也聽到了程思雨的話，用帽檐擋住了大半張臉，並不想和程思雨對上。
顏辭聽後側眸看向身側的小姑娘，見她已經像是鵪鶉一樣要把自己縮起來了，似乎也能明白她與這家人之間的關係爲什麼會這麼詭異。
見程思雨徹徹底底的要誤會了，周圍還有不少學生都在這裡圍着，程海徵低聲道：“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別在這裡丟人。”
程思雨一聽更是怒不可遏，“丟人？”
她苦笑一聲，“她在外面賣肉夾饃不丟人，我只不過是在這裡和你們多說兩句就是丟人了嗎？”
程海徵皺眉，他平日對程思雨是驕縱了一些，但眼下這個情況特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程思雨！你不要在這裡給我胡鬧！”他聲音中帶着怒氣。
溫雪連忙拉着程思雨，“好了思雨，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一會兒我就向老師給你請假，我們中午一起出去吃飯好嗎？”
程思雨怒的甩開了她，“我不覺得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在這個時候說明白的，你們現在就說，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她重要！”
今天要是他們不給自己一個答案，自己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讓他們離開，他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顧念喬不光喜歡巴結人，還喜歡搶別人的父母，佔據別人的家庭。
溫雪爲難，這要讓他們怎麼說，顧念喬就站在他們身後，周圍還有這麼多同學。
她只不過是想要替自己的姐姐照顧遺孤，怎麼就會讓程思雨有這樣的誤會？
“思雨，我們先回家好不好？”溫雪低聲請求着。
她性子溫柔，根本就不會跟別人急眼，尤其是在面對自己的女兒，她更是沒什麼脾氣。
程思雨不幹，就這麼站着，非要讓他們給自己一個答案。
顧念喬冷眼看着那邊，只覺得程思雨實在是大小姐脾氣的不行，她向前一步，聲音聲音低沉冷漠。
“程思雨，我從來沒有要搶你什麼東西的意思，無論是所謂的親情也好，金錢也好。你都可以像倉鼠一樣使勁給自己囤着，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這些的，你引以爲傲的家庭並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
顧念喬從來不覺得她是一個非常缺愛的人，甚至她覺得自己不配擁有這些愛，她如今雖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世上，但這樣也挺好，至少她不會再因爲失去些什麼而心力交瘁。
程思雨譏諷，“對，你現在當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說你不需要，因爲你已經得到了，你把我的東西都奪走了，然後不屑一顧的扔到旁邊說你不需要，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顧念喬垂眸，反問道：“我得到了嗎？你認爲我得到了什麼？是得到了你所謂的親情，還是得到了你所謂的金錢，又或者程家把繼承權給了我了嗎？我什麼都沒有得到，這不過都是你一廂情願的認爲而已。”
“你！”程思雨憤怒，看向顧念喬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她吃了。
眼下吵成這個樣子，程海徵臉上怒氣橫生，這些家裡的醜事爲什麼一定要讓學校裡的學生知道？
萬一哪個學生將這些事回去告訴了她們的家裡人，到時候他還要怎麼做生意？
他一把拉住了程思雨的手腕，“什麼都不要說了，現在就跟我走。”
說完他也不顧程思雨的掙扎，就這樣強硬的將她離開。
溫雪似乎是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只是看了顧念喬一眼，隨後也離開了學校。
而周圍還在看熱鬧的學生，也都三三兩兩的離開，只是他們再看向顧念喬的眼神就沒有那麼幹淨了。
看吧，吵來吵去，最後真正扛下這一切的不還是自己，她根本不知道程思雨究竟有什麼可擔心的，也根本弄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可針對的。
她都已經清心寡慾成這樣了，卻還是要遭受那些無端的指責，無所謂的誣陷，或許她本就該這樣吧，特輕輕搖了搖頭，嘴角的笑容苦澀，壓了壓帽檐靜直準備離開。
一直等她走到校門口，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退掉了外面的酒店，如今住在學校裡面，眼下她無處可去，也不知道什麼地方還能收留自己。
正在這裡想着，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要是不知道該做什麼，或許我們可以去辦公室坐坐。”
顧念喬一頓，這才發現顏辭一直跟着自己。
她確實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於是便漫無目的的跟着他去了辦公室。
汪半山應該是才從外面回來，外套還沒有脫去，在辦公室裡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畫，看到顧念喬也來到了辦公室，還笑着向她揮了揮手。
“小老闆來了呀，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這裡別的不多，就是零食多。”
說着他還要去拿零食，顧念喬臉上平靜，聲音又沉又緩，“不用了。”
汪半山還笑：“跟我客氣什麼？你也算是辦公室裡的常客了，顏大爺平時不往辦公室裡帶人的，你算是第一個讓他如此特別對待的人。”
顧念喬沒有說話，成爲別人的特別對待，這是顧念喬現在最怕的事情。
因爲成爲了特別就會有期待，可她根本就不配有這些擁有這些東西。
汪半山去了辦公室裡面的隔間，顧念喬看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字畫。
這幅字畫仿的特別棒，要是沒點專業水平還真不一定能夠看得出來，當然這倒也不是顧念喬水平有多高，主要是因爲她見過真跡，而且知道真跡現在在哪裡。
這時汪半山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抱了滿滿一箱子零食，直接全都推到了顧念喬面前。
“你的，全是你的，吃不完可以帶走。”
顧念喬看着懷裡這一箱子零食，心想着難不成汪半山除了在學校裡任職，家裡還開超市？
不過特拿出裡面的零食後就覺得自己想多了，這些零食全部都來自於國外，而且原產地都是聯盟十六洲，國內根本沒有售賣，
她從裡面拿出了一顆巧克力棒，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汪半山得意的將桌子上的字畫推到顏辭面前，說道：“顏大爺看看吧，剛到手的寶貝。到時候老爺子生日宴，我就把這個送上去，他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
顏辭清澈的目光落在了字畫上，手指在畫紙的右下角揣摩了一番，眼底瞬間浮動起了笑意。
“不錯，老爺子或許真的會對你刮目相看。”
顧念喬想了想，感覺按照汪半山這種傻大頭的性格，估計還真能捧着贗品當寶貝，忍不住開口道：“我覺得還是不要送了吧。”
“爲什麼不送？小老闆你不懂，可能你看不出來這幅字畫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是藝術大師靳之玄的真跡。
靳之玄你知道吧，就是之前打破拍賣行現代藝術家拍賣記錄的那位大師。
晚年他創作的字畫越來越少，而且在他離世之前甚至還毀了一些字畫，導致如今流傳在世的字畫少之又少，價格也是水漲船高，這幅字畫是我從私人收藏家手裡好不容易收來的，你可千萬別小瞧了他。”
顧念喬是真的沒有小瞧的意思，只是這幅畫是假的，要他真把這玩意兒當成寶貝送到老爺子面前，別說刮目相看了，打斷腿都是有可能的。
於是她善意的提醒道：“如今贗品的製作手段還是挺高超的，據我所知就有不下幾百種，而且都能以假亂真，有時候連拍賣行都不一定能夠分辨得出來。”
汪半山還沉浸在自己即將能被老爺子認同的快感之中，根本就沒有仔細去聽她說的話，還和她一起嘲諷拍賣行。
“害，現在拍賣行這些人的眼睛沒一個機靈的，我一般都不愛去拍賣行買東西，價格又貴又不一定保真，還是私人收藏家的比較安全。”
顧念喬啞言，這人莫不是腦子缺根筋，自己這麼提示的還不夠明白嗎？
大概是真的被他蠢到了，顏辭面不改色，手中拿着一本原文書，幽幽開口：“她的意思不是拍賣行眼瞎，而是你眼瞎。”
汪半山不悅：“顏大爺，你這怎麼還帶人身攻擊的，我又做錯什麼了？”
顏辭無語，只能說的更明白一些。
“意思就是你買了假的，要是真送到老爺子面前，他不僅會對你刮目相看，甚至還會將你逐出家門。”
汪半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假的？這怎麼可能，那個人可是向我保證這一定是真的，甚至連驗證證書都有，怎麼可能會是假的？”
顧念喬趁機道：“現在贗品的僞造手法真的非常全面啊。”
汪半山苦着一張臉，根本不願意相信自己，花大價錢買到了假貨。
“你們都沒怎麼認真看，怎麼就知道這是假的，我打開這幅畫的時候，甚至還能聞到上面的墨香味兒呢。你們兩個人是不是故意在這裡騙我啊？小老闆你連靳之玄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就敢確定這是假的？”
顧念喬一手支着臉，嘴裡還塞着一顆糖果輕輕開口，“我確實對靳之玄不熟，但我知道的是靳之玄在作畫的時候都喜歡自己製作紙張，每張紙的右下角都會有特殊的標記，只要用火烤一烤，就能夠看到特殊的印記，你要是不信那就稍稍看嘍。”
顧念喬說完，顏辭眉頭揚了揚，目光淡淡的掃向她，似乎對她有些意外。
汪半山不信，“我怎麼沒聽說過啊？你莫不是在這裡誆我吧。”
顧念喬聳肩，“你愛信不信咯。”
汪半山一臉狐疑，顏辭開口：“她說的是真的，靳之玄愛好造紙，他畫作右下角留下印記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你不清楚很正常。”
顏辭這麼一說，汪半山這纔信了大半，拿出一個打火機來準備去試驗一下。
他還不敢當着兩個人的面燒，生怕真有個什麼好歹，到時候他豈不是就成了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