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子

對於青歲的提議,我心裡很清楚,要想騙他暫時答應可能性不太大,如果他連這點也沒想到,那麼他就沒多少能力在競爭戎主中脫穎而出,所以只要我點頭答應了,那將一直都得做他的破格,然後到做他的祭巫。這個一直,將是永遠。也就意味着,我做了祭巫後,將不能再回到城市,得一直在青歲身邊,做他的下手,幫他的忙。

這就是我爲什麼猶豫了,我做祭巫的的目的就是要回城市,如果沒有這個希望我爲什麼還要做祭巫呢,但是如果不答應青歲,也不太妥,不是我捨不得我的一雙眼睛,而是青歲是知道莊辰的,那麼他和月巫的關係就定是非同尋常了,現在莊辰還在他的手上,如果他拿莊辰威脅我,我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唉!我在心裡深嘆一口氣,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半天,覺得最好的辦法只能拖着,走一步算一步。豔若那邊,我就算不信他不找我,但匿影我是堅信他一定會冒死的尋找我的,所以我只要靜靜等他的到來,拖一天是一天。

這個主意一定,對於青歲的再次詢問,我就很直白的說還沒想好,青歲也不催,任由我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於是我忽然想,等到匿影來救我時,會不會發現我和只圈養的豬一樣胖了?頓時收斂。

這日,趁着陽光暖和,再加上青歲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身邊的那些女子就坐在一起竊竊私語,無非是聊些用最天然的東西怎麼護膚,或者什麼食材搭配做起來最好吃之類的,然後是說青歲大人的銀髮越來越長了,越來越難打理。

提起了青歲我也就有了些聽的興致,便湊上前問:“青歲大人爲什麼不剪頭髮?”

一個聲音清脆的女子道:“沒什麼理由,只是他的嗜好,就像有的人喜歡剃光頭,有些人喜歡不穿文胸一樣。”

我乾笑幾聲,“還真是很特殊的嗜好,那他洗頭不是很麻煩?”

一個聲音很中性的女子道:“怎麼會麻煩,都是我們幫洗的。”

也對,別人代勞的事,他當然不覺得麻煩。

我問:“你們見過青歲大人的樣子嗎?”

“這是不可能的,青歲大人在我們面前都帶着面具的。”

我說:“睡覺也不摘?”

“在房裡睡覺摘不摘就不知道,以正在露天下打瞌睡,他是不摘的,我們包括暗部的人也不敢去摘,被發現會死得很慘的,而且青歲大人很敏銳,一個小動作都能察覺到。”

我有些失望。真是怪人啊,要是狐戎族在赤道上居住就好了,熾熱烈陽下,我就不信他能堅持着一直帶面具!

無聊了一下,我隨口問道:“你們是哪個城市來的?”

剛問完,那些女子有些就發出一些奇怪的語調,甚至重複我的話道:“城市?”

我怔了怔,難道她們被抹了記憶?或者其它的……我心微動,轉口問道:“你們都從哪來?律閨還是祭殿或者貴邸?

這麼一問,她們似乎聽懂了,於是那個聲音清脆的女子道:“別把我們和那些身份低/劣的女/奴混在一起,我們可是狐戎族的人。”

我驚詫,“狐戎族人?你們在這出生在這長大?與狐戎族有血液關係?”

“當然。”很肯定的回答。

我更吃驚,“可是狐戎族不都是男子嗎?”

“那是對外如此,因爲古時狐戎族受到外族的襲擊,總是因女子美貌而被擄/奪成爲別族男人的附屬品,不僅損了狐戎族的地位,也讓族人長期受制於人,所以後來狐戎族就只養男不養女。”

我說:“這生孩子的事,怎麼能有個準數?難道古時有神人可以透視到人肚皮下懷的是男是女?”

一女子輕笑道:“那倒不是,只不過生了女孩,就由祭巫親手掐死,然後天葬。”

我倒抽口冷氣,“你不會說,現在這個傳統還流傳在這裡吧?”

“是的,所以我們的出生是很偶然的,比如龍鳳胎,比如雙胞胎,或三胞胎。這種胎兒,在狐戎族是很吉利的事情,也是表示了子孫繁榮的一種意義。”

啊?是呀,的確是子孫繁榮的象徵,一般人一次只能生一個,她們卻是一次從雙到三以上的數字中得來的,如果照這個比例,世界人口早就膨脹了。難怪祭巫的競選中,有一項是鑑定雙胞胎遺傳基因的,原來是如此。

我定了定神又問:“那你們出生後就一直在這裡?”

“自然,暗閣就是爲我們準備的,不然暗閣裡全是男的,又不能光天白日的自由行動,沒有女奴的照顧,誰照顧給他們的日常生活?讓狐戎族的男人煮飯自個洗衣那對本族來說是一種悲哀。”

“爲啥?”我呆住,男人爲啥不能洗衣做飯?

“什麼爲啥?狐戎男子,除了要維護本族的安全,平日裡總是處於危險之中,如果再分心去做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是悲哀是什麼?”

我無語,心想:我怎麼沒覺得他們處在水深火熱的危險之中,相反,天天閒情逸致得很,倒是女奴辛苦無比!

想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不禁警惕地問:“你們爲會麼要對我說這些?不怕被青歲大人責罵?”

最先那個清脆的女音笑道:“如果會被罵我們也不會和你聊天了,你進來了這裡,不也就是有血液關係的狐戎族女子嗎?”

我也好笑:“你憑什麼這麼認爲?如果我不是呢?”

“那怎麼可能,能進到暗部最核心的暗閣,女子除了狐戎族人,就不可能有別人了。”

我腦子轉了轉,問:“祭巫也不能進?”

“當然,祭巫算什麼,也只不過是女奴脫了奴籍。”

我更奇怪了,“那麼如果我只是一個破格呢?”

“這不太可能,青歲大人抱你進來暗閣時,你身上穿着青歲大人的衣服,說明你和青歲大人關係很密切。”

我問:“這就能證明我不是破格或者女奴?”

“嗯,能進到暗閣的,只能是有狐戎血液關係的女子,還能和青歲大人這麼密切的,說明你和青歲大人也有血液關係。”

我張口結舌,這是哪歸哪呀?一會功夫,我就成了青歲的姐妹了?我臉皮厚厚地說:“你們沒想過我是青歲大人的女人?”

“不可能!”一個女子語氣認真地說:“在狐戎,同族男女是不能行歡好之事的,這是亂/倫,也是瀆了族神的事情!是要受到天雷和剝皮之苦才能轉生的。”

我徹底無語了。看來狐戎的血親關係比現代的城市還要管得嚴呀!

我腦子一轉,問道:“如果青歲大人壞了規矩,帶了一個破格進來呢?”

“這不太可能,如果真這麼做了,除非青歲大人做了戎主,那個破格做了他的祭巫,不然他倆都要接受上屆戎主和祭巫的懲罰。”

聞言,我打了個冷顫,終於找到了癥結所在。這就是爲什麼青歲這幾天都不催促我的原因吧!不管我願還是不願,我都得做他的祭巫了!因爲在我面前,已經沒有了通羅馬的“條條道路”,相反只有一條,而且非做不可。所以他才放心的把我放在這些女子中間聊天,因爲不管聽到什麼,我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何況這些談論的事情,只與狐戎有關,與他更無關係,他何須謹慎!——要謹慎的,也是戎主纔對。我嘆氣。這個青歲果然不是好擺弄的主兒,難怪豔若說,與他是旗鼓相當。

情緒低落了一陣,想到既然都這樣了,何不問個痛快?於是又打起精神問:“你們從小在這長大,是不是和暗部的男孩兒從小就一起生活?”

“當然不是,男女有別,暗部的男孩兒小時候自有地方生活,等到十五歲就會接受考驗,合格的才能進暗部任職。”

我心跳了跳,“那他們生活的地方也是屬於暗部的一處?”

“算是吧,聽說還受到祭巫的保護的?”語氣有些防備,似乎不願透露太多。

我有幾分明瞭,接口故意說:“哦,那地兒我知道,是在祭殿後方的藍霧林一帶吧。”

“咦?你也知道?看來你真是狐戎族的女子了,不然暗部的人不會告訴你的。”

我心裡好笑,也不揭穿。

原來子歸帶我去的是暗部培養人才的地方呀,可是爲什麼會有女子呢?

我道:“那些非暗部的,又是戎貴兒的孩子從小長大的地方,應該比暗部培養的孩子住得好。”

“這是自然的,那些孩子都分家世和階層進行培養呢,其實那些孩子哪裡有我們暗部的優秀,吃苦都沒有我們暗部的孩子吃得多,大多是花花架子。”

我笑起來。很好呀,總算明白爲啥在狐戎看不到一個孩子了,原來都藏起來偷偷培養了!我心思轉了又轉,想到天楚曾經說過豔若小時候被當成女孩子養,還被他們開玩笑,讓其在貴邸偷拿女貢的姜醋。——我猜,貴邸某處一定有個地兒是孩子的培養地。

我咳了幾聲,又故意說道:“你們知道嗎?藍霧林那個培養暗部男孩兒的地方,只有男孩,可沒有女孩和老人的呢。”

一個女子不屑地道:“當然知道,這又不是什麼大秘密,那裡是給暗部專門培養精英的地方怎麼能有女孩和老人!而且女孩嘛,都和我們在一起吶!”然後咯咯直笑。

我也乾笑幾聲,“應該讓幾個老人去照顧的,男孩兒小時可不好管,有年長的人看着,會聽話很多。”

一個女子癡癡笑道:“狐戎族就沒有老人呀,我們狐戎人,壽命都不長,頂多只能活到五十五歲上下,所以戎主到了五十歲就開始退職,競選新戎主。”

這簡直又是一個大情報!狐戎族人壽命不長?那……現任戎主不是快臨近死亡了?不對呀,如果是這樣,藍霧林裡的那些老人難道是鬼?

想到這,我又問了一些關於藍霧林的事情,卻再也問不到什麼了,那些女子明顯瞭解也不多。想想也情有可原,她們一出生就呆在暗閣裡,哪裡也沒去過,像深宮中的宮女,哪裡曉得城外百姓的生活之事,就算知道也是聽暗部的男人說起,而且還十分有限。

我嘆了口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們扯起美容經,美食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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