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歸來兮

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去往何處。

我獨自佇立在無邊黑暗的世界之中。

這糾纏我三年的夢魘,日復一日的更加清晰。張開手指,甚至能感覺到冰涼的黑暗劃過指縫。黑暗深處傳來隱約的呼喚,我不由自主的跟隨這奇異的呼喚,去到那不知曉的別處。

我一直跟隨那微弱的呼喚前進,但在這詭異的世界,時間彷彿失去了效應。這沒有目的的行走不知道是持續了了幾分鐘,幾小時,幾天。或者好幾年。

我以爲我將要迷失在這虛無中,永遠的行走下去,但是這時身體卻自己停了下來。我四下觀望,這舉動卻是徒勞——四周的黑暗仍舊還是和以前那樣,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突然,如同黑夜迎來黎明一般,面前的黑暗之中突然顯出無數的光芒。無數的光芒將面前的黑暗撕裂出一張巨大的創口,光之河流從面前的裂口中噴涌而出。

我在這偉大的光潮面前,感覺自己如同螻蟻一般卑微,只能在這壯觀之下戰慄,眼看那光芒將我吞噬。

我從這夢魘中猛然驚醒,全身都被冷汗沁溼了。而剛纔那衝擊性的一幕,還殘餘在腦海中,我一時半會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一陣夜風從敞開的大門溜進來,汗溼的衣衫傳來冰冷的觸感,讓有些失神的我不由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看着雜亂的桌面,讓我不由得心煩意亂.

桌子上堆滿了形態各異的“古玉”,讓我氣不打一處來!這些破玩意兒明明是那老頭子自己在地攤上搜來的,卻讓我幫他看有沒有真東西,還美其名曰是對我古玉鑑定的一個複習,明天驗收成果並將和我本月工資掛鉤!害得我晚飯也顧不得吃就跑到這裡來給他鑑定。

雖說這類苦差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怎奈他原是是我的導師現在變成我的頂頭上司。若我敢說個不字,怕是他又要翻出以前考試放水,舉薦我留校工作的陳年老事來了。想起那聒噪的老頭,就讓我頭都大了一圈。

不過今天鑑定這鳥石頭卻真夠我受的。也不知這些小商販不知道哪裡知道的餿主意,竟然學着將玉石放到糞裡給沁出古色。不由得讓我懷疑想出這個辦法的高人的智商,難道有人會買大便一樣的古玉?

瞥了一眼那堆有大便氣味的“古玉”,我有些置疑某個全國聞名的考古專家是不是該去醫院檢查一下鼻子了。估計是東西太多,反正這有個免費勞力,就什麼都往口袋裡一塞給帶回來了。想到頭髮花白還熱衷淘寶的導師在一羣人中間買土豆一樣的收購這些廉價古董的樣子,憋不住氣,笑出了聲來,而這些玉石帶來的煩躁也隨之一掃而空。

“即使我如何抗議,也會被駁回吧。我何必再糾結那麼多呢。”嘟囔着自嘲了一句,思量着再坐到那桌子面前就不知道下次起身是什麼鐘點了,我索性就趁現在去外面陽臺休息一下。

點上煙深吸一口,菸草燃燒產生的氣體涌進肺裡,有輕微的燒灼感。讓它們稍微停留一下後再一口氣呼出去,整個人似乎都輕鬆多了。

已經是十一點半了,早就過了熄燈的時間,所以從這裡望去整個學校都籠罩於黑夜之中,只餘下稀疏的路燈在徒勞抵抗。漆黑的校園讓人索然無味,乾脆眯起被煙燻的有些難受的眼睛往更遠的地方眺望——

我在這個城市出生,又在這個城市長大。我在這裡度過了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也仍然留在了這個熟悉的地方。這個城市幾乎擁有我所有的一切,不過卻也有一絲記憶仍然漂泊在外,那是兒時的好友,徐孝翰。

想到這個滁州畢業後就離開家鄉,漂泊在外的好友,心裡總有一些遺憾.昔日如膠似漆,如今卻只剩下我形隻影單,而這該死的傢伙,一消失竟然是那麼好幾年了.

無奈長嘆一聲,才發現手上的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長長的菸灰被我不小心抖落到袖子上,拍了拍衣袖,又點上一隻煙後開始繼續想關於他的事。

“如果當時我跟他走了。。。現在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不過再差也應該比現在這樣每天重複上課下課,晚上繼續做苦力的生活好吧。”

或許爲了補完未能和他一同去冒險的遺憾,我竟然鬼使神差的選了這個冷門到死的考古專業。可是,當時的我怎會知道一入考古深似海——本以爲可以四處旅行去發掘隱沒的遺蹟,卻沒想我這麼些年都耗費在了書桌前。而且還有那個惡趣味的導師總是一有事情就交給我做,沒事情時也要找來事情給我做。弄得我愈發感覺心力憔悴,嚴重懷疑自己有英年早

逝的趨向。

“哎,再這樣下去,,第一個進入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墳墓了。啊~~!這個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無力的抱怨之後,將手裡的菸捲掐滅,身處現實的我別無選擇,準備繼續去苦惱的挑哪些破石頭了。

突然,一種強烈的被注視的感覺從心底冒起來。猛的又轉身回去,只見剛纔站立的地方附近,在欄杆上竟有一團黑呼呼的影子,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清晰的感覺到他在注視這我。

“吸菸有害健康哦。HI~你還好嗎?”

黑暗裡面傳來有些嘶啞的男聲,夾雜着冰冷的夜風從我身邊滑過,讓本就穿的有些單薄的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你。。你,你你你你報上名來!”我將點燃的打火機舉在面前揮舞,想要驅趕那個不明物體。

似乎看見了什麼滑稽的事情一樣,那蹲在欄杆上的影子竟然誇張的笑起來。身體一抽一籌的抖動起來,讓我都有些爲他擔心,是否一不小心就會這麼摔下去。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哪裡來的就趕快回哪裡去吧!”這個場景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誇張的笑聲在樓道里面迴盪,刺激我脆弱的神經。歇斯底里的喊完這句話,我踉踉蹌蹌的往樓梯口逃去。

倉促逃跑的我沒跑開幾步,就撞在面前出現的黑影身上,被一雙孔武有力的手抓住胳膊。繃緊的神經瞬間有一種被扯斷的感覺,一下子竟癱軟的有些站立不住,被那個男人給小雞似的拎着。

“真是笑死我了。林夕,你怎麼和小時候一樣膽小。”

那男人熟識的口吻,讓有些神遊在外的我回了魂。藉着稀疏的月光,我看着這個滿臉笑意有些陌生的臉龐。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

“呼。好久不見。”那男人伸出手來對着還有些疑惑的我說道,“我是孝翰。”

愣了片刻,我走上前在和以往那樣在他胸口給了他一拳,笑着說道。“你這傢伙也知道回來了嗎?”

雖然臉上是笑着的,可眼中卻又一種發澀的感覺。

距離孝翰最後一次在我家吃飯也已經有救九年了。而我也小半月沒回家了,如果不是飢腸轆轆抗議的我和被媽媽熱情有些嚇到的孝翰的竭力阻止下,我絲毫不懷疑媽媽肯定會按照年夜飯的標準來做這頓晚餐。

饒是如此,媽媽仍舊對六菜一湯感到耿耿於懷,擔心我倆受餓,嘟囔着,“我再去弄個菜啊。”爸爸則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這是孩子,不是牲口。終於,飯局在歡聲笑語中開始。

媽媽爸爸對孝翰這些年的遭遇十分好奇,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孝翰似乎有些招架不住。而我一面扒拉着碗裡的飯,一面從孝翰的隻字片語中拼湊出一個驚險刺激的冒險人生。看着憂心忡忡的媽媽,唏噓不已的爸爸,和燦爛笑着的孝翰,燈火通明的夜晚,心中生出一片溫暖。

.

吃完飯之後,孝翰自告奮勇拉着我去洗碗,媽媽囑咐了幾句也就坐到客廳和爸爸看電視去了。而進到廚房以後,我卻反常的壓住了我的好奇心沒有追問孝翰這些年的經歷。不過這樣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孝翰果然悶不住了主動搭理起我來。

“你都一點不好奇我的經歷嗎?”孝翰埋着頭洗碗,悶悶的說着。

“嗯?你愛說你不就會說嗎。”看着他悶不住的樣子,扳回一城的感覺讓我有些得意起來。

看我賊笑的樣子,孝翰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到,“這些年,其實也不盡如我說的那樣精彩。漂泊在外面,更多時候是寂寞或者艱辛。我當年離開的時候才15歲,根本什麼都不懂,心裡只有着那些神秘而又奇特的傳說,但是我們生活在的是一個現實的社會,這事情並非我想象的容易。”說到這裡孝翰不由得沉默了一會。

看着他低着頭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我彷彿能夠看見他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流浪,看見他一個人在曠野上漫無目的行走,或許他遭遇了很多讓我從未見過的困境。

“但是我卻一點都不後悔。”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孝翰說到這裡的時候擡頭給了我一個笑容。“因爲我的確接觸了。。。那些傳說。”

“傳說?”說到這個詞語,孝翰眼中彷彿閃亮起奇異的色彩,讓我不由得望向他。

“是的,傳說!”他收起了笑容,嚴肅的看着我說到。“或許我們以爲我們瞭解了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爲我們所掌控。但是在世界的陰暗的地方,卻有太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太多的神秘。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們不過是如同在大海中掙扎飄蕩的小船,下一刻就可能傾覆,又談何瞭解或者掌握世界?”他嘆息了一下,“我們於此,太過渺小,也太過自滿了。。。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力量,纔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我們不過如同螻蟻一樣在它們之間碌碌無爲。”

我想要辯駁他,但是他的眼神中卻有一種東西在讓我屈服。世界上難道真有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是否又真的有別的更加神秘更有力量的生命存在,爲何我們又一無所知,孝翰這些年又到底接觸到了什麼。。。。

看着我想要詢問的樣子,孝翰突然轉移話題道:“喂,不許偷懶。你再不洗就都讓我一個人洗完了,幹活的時候不要說話。”看着他又回覆到以前那樣充滿陽光的樣子,雖然我滿肚子疑惑也沒有再開口問了,我知道他的經歷他一定會告訴我的,但是不是現在。

孝翰被拉到去客廳和爸爸他們聊天了,而我則回到房間,孝翰說的話在腦中縈繞着,讓我無法靜下心來,索性躺下來,不去胡思亂想。

似乎是有些勞累了,閉上眼睛一片漆黑,那些沒有答案的話讓我慢慢的沉入眼前的那些黑暗之中。如同深邃的宇宙一樣的黑暗之中。

我在這熟悉的夢境中漫無目的的飄蕩,無邊的黑暗如同牢籠一般將我束縛,我不知此爲何處,也不知去往哪方,只能迷茫的隨波逐流。

似乎有着一束光,它突兀的出現在眼前,我不由自主的朝它靠攏,越是近了熟悉的感覺越是明顯,而穿越那光,我竟然從那夢中幽幽醒來。

而我眼前正是孝翰端着水果走進房間的樣子,他看我有些發愣的望着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了?”

而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他看我這樣便也沒繼續追問,只拿了一個桃子坐到牀邊削起來。我倆沒沉默太久,孝翰彷彿在對自己說話一般低聲訴說起來。“到底什麼是生命呢。。到底什麼是時間。。你以前想過嗎,世界之上是否存在過去或者未來,我們是活在已經發生的時代中,又或者還未出現。”孝翰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看我沒什麼反應就繼續說下去。

“曾經有人對我說,我們的世界不過是一場夢境,而我們所做的一切最終也都會消散在時間裡面,無人記得。在世界的深處,有萬物最初的真實形態,如同一條難以形容卻是最爲美麗和壯觀的生命之河流。”說到這裡他刻意的停頓了一下,看着我從躺着的變成了坐起來,笑着把桃子給我又接着說。

“我們之所見的,並非這世界完整的面貌。更爲古老更爲神秘而又美麗的生命形態,它們是最爲接近生命原始形態的存在,我們一般叫做它們爲神明或者是鬼怪,又或者叫

魘。”

“我會告訴你一切,到時你再選擇是否要和我一同去發現這個世界的奧秘。。。”孝翰看着我迷茫的眼睛,神秘的笑了起來。“不過,我現在得去把手洗乾淨,甜膩的感覺,我還是不太喜歡啊。”

孝翰起身準備去洗手,而我聽到他說的關於時間和生命的話題的時候突然又想起這縈繞了多年的黑暗夢魘,急切的坐起身子來想要問他關於那個光之河流的傳說的時候,他卻又神秘的一笑,他用食指豎起來放在嘴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閃身出了門,留下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回想剛纔的話題。

好在孝翰的惡趣味也沒有持續太久,在我被滿腦子的疑問弄瘋掉之前他又如同鬼魅一樣悄無聲息的閃進了我的屋子。

“好了,什麼問題都會得到合理的解釋,但是現在不是那個時機。”孝翰一面說着一面收起了笑容,“我接下來要給你說的故事裡面,沒有任何一句是我虛構的,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只當成一個奇異的故事來聽。相信我,從今天開始,你對於這個世界將會有很大的改觀。”

“我們被區分爲一個個的獨立個體,而能將我們與芸芸衆生區分的獨特印記,被爲記憶。記憶無形,不可觸摸不可掌控。即使最爲悲傷想要遺忘的,卻仍舊是證明我們存在的唯一真實。

時間一直往前行,而我們經歷的一切都會消失在這時間中。但是拓印了我們足跡的記憶,讓我們獨特的存在。明白。我們到底是誰。

記憶是如此特別,雖然很多時候我們想要去否定那些過去的傷痛。但是如果我們真的失去了它,我們將會變成怎樣的存在?”

孝翰將頭上的吸頂燈關閉,只留下有些昏黃的檯燈,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我窗前,調整出一幅最舒服的樣子,開始了他的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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