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新平觀,距離京城雖不遠,可靠着兩條腿想要在天亮前回去,就很不容易,也很容易被察覺。
剛纔夜空炸開太陽,又死了大妖,還死了一地的甲兵,假如自己被發覺,後果怎麼樣?
就算忌憚,蘇子籍也不得不回過首,開口說:“周小姐的巨雕,實是不錯,不知周小姐可否借給我一用?只需送我回府即可。”
周瑤望着蘇子籍,目光復雜,良久才點了下頭:“可。”
她打開門,在走廊上衝着天空招了下手。
二者之間應該有溝通方式,只這一招手,鷹就落下,老老實實站在了走廊上。
“謝了!”蘇子籍匆忙跳上去,帶着兩隻狐狸立刻就走,連頭也沒有回一下,彷彿她是兇猛的大老虎。
周瑤目送兩隻狐狸被蘇子籍帶上巨鷹,隨之巨鷹展翅遠去,她若有所思望着,直到黑點沒在了遠處,才收回了目光。
回到房間,暖橙色的燭光跳動兩下,照亮半面牆壁。
周瑤怔怔的回到榻前,下意識展開道經,只是卻看不下去,良久伸手,看着自己熟悉的纖纖玉手,周瑤的臉上再次浮現出迷茫之色。
“我是誰?”
爲什麼,會說出剛纔那樣的話?
是出於她自己,還是別人在操控着她做出那樣的事,說出那樣的話?
那心中深深的眷戀,又始終把握不住他的絕望,潮水一樣涌來,久久不肯平息,這又來源於誰?
道觀
悶哼一聲,張開雙臂謝真人,身體微微踉蹌了一下,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身後龍影慢慢散去,謝真人年輕的臉龐上多了些龍紋,在臉頰上盤着,並一直延伸到了脖子處,顏色墨綠色,看着十分妖異。
而在謝真人吐血之後,這些龍紋也沒停留太長時間,緩慢散去了。
“三分之一妖運麼?”謝真人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緩緩看向了四周,只見十幾具屍體,以及滾滾的血,被風一吹,化成了灰跡。
彷彿經過了千年萬年,連骨骺都化成了灰,就連空氣中的血腥,也消失不見。
“蟠龍湖,其實我早知道,可我不能靠近,這是龍君當年禁制。”
“本想着等我獨立,就可盡奪龍君權柄。”
“可不想,龍宮復興,打斷了我的計劃。”
“龍宮本是妖族正統,三分之一根基穩固,任誰也拿不走,這也可以說的通,可爲什麼,還有三分之一,也不投於我?”
“要知道,剛纔呼喊,實是龍君的敕令。”
“難道時光帶去的,不僅僅是帝王基業,也是龍君的權威?”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足夠了。”
“今日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京城出現。”
謝真人此時環顧四周,燈籠還在,本來的月光被雲層籠罩,細雨在微風中絲絲飄下,把最後一點痕跡都洗去,而不遠處,弘道已經躬身而立。
“師傅,天快亮了,您有什麼指示?”良久,弘道問着。
“我在回憶!”謝真人像在咀嚼着什麼,緩緩說:“此處,我住了多年,一草一木都清楚。”
“師傅想住,以後自然可以再來。”弘道賠笑娓娓說:“弟子必會派人照顧得了,隨時可入住。”
“此一時彼一時。”謝真人淡淡說着:“我現在已經不是道人了,而是鎮南伯的世子謝真卿!”
“世子一向身體弱,所以不太見人,最近身體好了,自然要出府了。”弘道忙躬身稱是,兩人邊走邊說,不覺已到道門口。
回首而望,青藤依舊,斑斕還在。
蟠龍湖·龍宮
幼龍咬牙硬扛,它的身下玉石已出現蛛網一般的裂痕,那是來自巨大的壓力導致,鱗片間也隱隱有一點點血跡滲出,小小龍角也有了顫抖。
一遍又一遍的冰冷聲音詢問,帶來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壓迫。
因是隻針對幼龍而來,這偏殿甚至不是它常常歇息的偏殿,水族妖怪都沒發現幼龍正在這裡經歷折磨。
就在幼龍覺得,是不是這種壓迫不會有結束那一刻了,突然壓在它身上猶大山一樣巨力消失不見!
幼龍“咦”的一聲,好奇擡頭看着,又扭動着肥嘟嘟身體,朝四周觀望,冷冰冰帶着威壓的聲音的確再沒有出現。
幼龍用小爪子撓了撓地,有點不滿地騰空而起,繞着這偏殿飛了一圈。
同樣再沒有什麼異樣!
雖然這的確讓幼龍感到了放鬆,但同時也有怒火無法壓制。
就這麼跑了?到底是誰冒充母后?過分,沒抓住就讓它跑了!
完全不認爲自己處於下風,小傢伙還打算再戰三百回合!
不過,這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幼龍還小,方纔又耗費大量的體力靈力,驟然放鬆,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哎呀!”它有點懊惱用尾巴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又想睡了?”
可這睏倦一來,真是難以抵擋,眼皮眼見就掀不開了。
它現在迫切的想趴在自己的窩裡盤個舒服,睡個爽,可想睡又不放心。
萬一睡着了,迷迷糊糊剛纔的事再來一遍,誰受得了?
萬一它迷迷糊糊,抵抗的能力沒剛纔強,真跪拜了丟不丟臉?
不,這些其實還是其次,幼龍眼睛望向了半空中兩顆金印。
這纔是它最該注意的事!
哎!居然差點把它們給忘了!
“金印何等重要?現在有了兩顆,我得把它們儘快藏起來!”
這麼一想,不放心它就努力將已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又掀起來,軟噠噠龍軀又爬了起來。
金印雖然在空中盤旋,一般人夠不到,但龍飛翔起來,天空亦可去,何況殿中高處?
只是白影一閃,盤旋了一圈,兩顆金印就被幼龍給拿下來,用尾巴尖盤住,直接帶着回到睡覺的偏殿。
在它舒服的小窩上一盤,金印也被它直接盤住,這才放心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