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說笑了,您自然是東皇海獄地霸主,我等三大家族,則是世代爲您誓死的犬馬之臣,怎敢不敬。”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衣老人察覺不對,立馬上前恭然道,順勢不顧王天行不滿,將他拉至身後,心裡一個勁地感慨:小祖宗啊,你在家中作威作福隨君心意,出來了可得收斂點,可千萬別不開眼惹上這尊大神啊。
被老人拉至身後,王天行原本篤定的瀟灑與翩然的臉上突然有些難以掛住。但眼前之人是王明陽,王家一代智囊,就連父親也對其尊循有佳,在王家有着超然的地位,所以,縱然王天行有諸多不滿,此刻也只能噤聲。
他身爲一代嫡系精英,自然眼力不差,面前這個被稱閻王的人,竟然能令得僅次於王家老祖的王明陽俯首稱臣,甘願認服,顯然不會是尋常之輩。
或許,他今日的念想就要落空了。
“哦,王明陽,原來這是你家後輩?後輩無眼,企圖謀逆,這難道就是你王家訓導?”黑風冷眼旁觀,語氣不善道。
王明陽聞言老臉一緊,雙膝恭跪,萬分悽然地看着沐皇,就地俯首,誠然歉意道,“帝君明鑑啊!我王家自古侍奉先帝,夙興夜寐,難有朝矣,自從帝君您神行影失,獄都動盪,戰亂四起。王家上下齊心一力,竭力爲君,守護祖業。怎奈身單力薄,人微言輕,以至於落人口舌,成爲貪佞奸滑之人。帝君雄才,深明大義,王家受陷是小,帝君受矇蔽是大啊。若帝君有疑,卑職這條老命盡歸所有。”王明陽呼天搶地道,悽然心酸得老淚縱橫,拖着行將就木似的殘體在風中瑟瑟發抖。
這演技……雪瞳暗自皺眉,略微擔憂地看向沐皇,別看王明陽一口一句的大義凜然,忠肝義膽,實則字字誅心,加上一副風燭殘年的姿態,若是沐皇真要責罰於他,恐怕只會讓真正的忠義之士寒心。表面一副恭敬順從,實則句句相逼,字字珠璣。
對獄都勢力一無所知的雪瞳都能看清楚的,黑風也自然十分熟知,只見他怒眉緊皺,清俊地臉上殺意盡斂。
沐皇朗聲一笑,隨手一揮便拖住王明陽風燭殘年的軀體,溫煦而笑道,“愛卿說笑了,愛卿爲本皇鞍前馬後,風雨並肩,在本皇不在的這段時間更是勤奮有佳,建樹頗多,本皇焉能薄待與你。”言罷,沐皇轉身對着黑風嚴厲道,“黑風,本皇百年前欲賞賜明陽愛卿的真仙茶草,你可曾照辦?!”
雪瞳嘴角一抽,百年前……
“稟帝君!”黑風犬馬效勞,懼意連連道,“帝君饒恕,此乃微臣失職。妄帝君贖罪,願明陽老弟寬恕。”黑風五體投地,句句灼言,字字肺腑
。身體驚懼顫抖,恍然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實則內心狂抽,艱難地隱忍着笑意。帝君所言的百年之事他自然不知,可帝君說有,那就是有。用王明陽配這真仙茶草,簡直絕配!
衆人聞言,不免均爲眼熱,真仙草啊,仙草烘焙,釀泉加煉,炒制九九百年,方得出產,帝君現在眼都不眨地贈與王明陽,足以看出對其器重,對王家的體恤。
所有人均如此豔羨,包括王天行,此刻也一掃陰霾,昂首挺胸,神色飛揚,似乎在說,看,就算是帝君,也依舊得賣我王家的面子。
在場之人均以一種羨慕,甚至嫉妒的神色看向王明陽,殊不知此刻的王明陽,以及在場幾位稍能看清局勢的幾人均神色發寒,臉色鐵青。一副死了親爹的模樣。
王明陽此刻更是老臉一抽,別人或許不瞭解這真仙草的來歷,他活了大半輩子,焉能不知。真仙草昔日的確傾城,價值不菲。可就在百年前,突然爆出真仙老人的真實面目,原來那就是一個赤頭赤尾的騙子,利用假肢靈草,騙取芸芸衆生,利用人性弱點,來去從容。這視爲三界恥辱,三界頭目爲了維護自己的名譽,故此封閉了消息,除地位很高,年紀悠久之人,沒人知道這等霍亂三界的秘辛。王明陽確信,沐皇這是故意地,目的就是故意埋汰自己,欲指自己虛頭假面,人臉獸心。可偏偏他又不能明說,得罪那九天之下的頭目。爲此,他只能將老臉憋得通紅,在外人看來,他是虛不受賞,激動成歡的。
“謝,謝帝君賞賜!明陽自當赴湯蹈火,效犬馬苦勞。”王明陽嘴角狂抽,枯皮兒般的皮膚如浪翻騰。明明心裡憤恨成風,可面上竟然面露潮紅,驚喜連連。
“恩……”沐皇老有深意得點點頭,狀若詢問道,“本皇欲與帝后一同查看聖樹之恙,不知道愛卿可有疑議?”沐皇脣角微勾,露出一抹和煦溫暖的笑容,在衆人看來,帝君這得多看重屬下,才肯詢問他之意見啊。
只有王明陽心中一緊,一把警告地拉過正欲上前的王天行,帶着他伏地躬身道,“帝君雄才,心繫黎明,我等拙謀之人自然難以比肩,恭送帝君!”
“恭送帝君!”人羣中驟然響起幾道蒼老洪亮的聲音,一時間恭迎聲四起。
沐皇循聲望去,神色微不可見地沉了沉,隨後轉身,笑意如風,溫柔如水地攬過雪瞳,光彩盡閃,瞬時盡散,下一刻,二人便消失在衆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