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大這幾天有點煩,應該說是很煩很煩。
往年這個時候,正是路老大一年中最清閒最得意的日子。南海灣每到六月就有持續不斷的風浪,所以在六月這些在海上討生活的漢子便會歇上一個月,盡情在鹹水城的酒樓賭館,勾欄妓院裡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可是今年卻不同,從春天開始,逍遙島便一直在大量採購各種物品,吃的穿的,使的有的,這都採購了三四個月了,好像還沒有買夠一般。
說起來,這一帶的人們,無論是下海的還是不下海的,都靠着逍遙島和內陸的交易生活。能下海的便跑船,不能下海的便在岸上給商會或者是島上來的人搬搬運運,卻也能掙上吃的。
這幾天的天氣一直不是很好,遠遠地向海面上看去,能看到遠處霧氣翻涌,似乎隨時都可能颳起暴風。南宮世家有一船貨物說急着要運向逍遙島,出了高價請路老大出海,可是他找了三天了,到現在還缺三個水手。
今天路老大又跑到城裡一般水手沒事都會來喝幾杯的宏利酒館,看看能不能走運叫到兩個敢出海的水手。
酒館裡倒是坐着不少人,這裡面幾乎所有的人路老大都認識,也都問過不止一遍了,可是這些傢伙說什麼也不願意在這幾天裡出海,說要等這個月過去再說。
一進酒館,路老大的眼前一亮,今天在酒館裡他看到了三個陌生的臉孔。
這三個人卻顯然不是一路的,一個身體高面色黝黑,生得看起來有幾分瘦弱的中年男子似乎是自己一人。而另外兩個粗壯的漢子卻坐在一起喝酒交談,他們應該是一起的。
獨身一人的正是沈峰,他滿頭的白髮已經染成了棕黑色,臉型也用金針刺穴進行了改變,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面色陰沉的瘦弱男子。
而另兩個人的身高卻要比沈峰低上半頭,雖然生得粗壯,但是看起來都麪皮白淨,並不像是靠力氣吃飯的人。而且從他們身上,沈峰能感覺到一絲靈氣波動,修爲應該是凝丹境後期。
沈峰進這家酒館的時候,這兩個武者便已經在了,看到沈峰進來他們也特別多看了兩眼,顯然也是看出了沈峰的武者身份。三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絕對不是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只是不知道對方是哪家勢力的。
路老大先朝那兩個人走了過去,很隨意地坐在了他們的桌子邊,大聲叫道:“夥計,來給這兩個兄弟加壺酒。”
若是在平時,海上風平浪靜的時候,相要跟路老大出海要請他喝酒他還不一定會帶你,現在路老大也是沒辦法,纔會給這兩個人加了一壺酒。
“兄弟,從哪裡來呀?”夥計把酒送了上來,路老大自己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問道。
那二人看到路老大問自己話,似乎沒有見過多少世面,靦腆地說道:“這位老大,我們兄弟來自中都。”
“嗯, 中路途遙遠,你們兩個怎麼跑到我們這南海邊上來了?”
“我們兄弟想出海到逍遙島去,聽說那邊風
物陸地上大有不同,我們兄弟想去見識一番。”另一個接口道。
路老大又問了他們的姓名,二人一個說叫王大,一個說叫王二。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這二人的名字百分之百是假的,他們所說的到逍遙島上見識海外風物,那但是胡說八道了。
海上正是風暴頻發的季節,哪有人會冒着生命危險出海只是爲了見識那邊的風土人情?不過路老大才懶得管這些,他們就是去殺人放火,又和路老大何干?他現在只想快點找夠人手完成這次出海的任務。
問了一下這兄弟二人,知道他們願意做爲水手出海以後,路老大給他們開出了十個金幣的價錢,轉了一圈又向沈峰走了過來。
不等路老大開口,沈峰主動說道:“我叫王三,也是從中都過來,和他們一樣,也是爲了見識一番海外的風物,十個金幣太少,我要十五個。”
現在這個時候別說十五個金幣了,只怕二十個金幣路老大也僱不到人和他出海,沈峰開出價來,他也並沒有多說什麼,這事便這樣定了下來。
在酒館吃過飯,三人便跟着路老大向着海邊船上走去,那王大一邊走路一邊對着沈峰點頭道:“兄弟幸會!”
沈峰冷冷地道:“幸會,本來我叫王大的。”
路老大聽了沈峰的話在前面也是大聲笑道:“我管你們叫王大還是王二,這批貨島上催得甚急,直要到了島上,大家皆大歡喜。”
貨物早就裝好,就等着人手夠便開船出發了,路老大把沈峰等人帶到船上,招呼齊人手,便起錨向着大海中開去。
在陸地上時,雖然天氣也已經是酷熱難耐,但是到了大海上才知道,海上的陽光更加的毒辣。
遠處的天邊,霧氣繚繞似乎在醞釀着風雨,可是頭頂上的這片天空,卻是雲絲也無,陽光直射。
由於沈峰他們三人是初次出海,路老大便把他們排到了夜班。其實船員在海上的工作很簡單也很枯燥,主要就是觀測風向,控制船行進的方向和調整桅杆和船帆等。
沈峰三人雖然從來沒有出地,但是都是武者,自然比起普通人來無論在力量還是行動迅速上都強上許多,路老大對自己招來的這三個新水手還是很滿意的。
從陸地到逍遙,在海在大約要航行五天的樣子,前兩天雖然也偶爾遇上大風和巨浪,但是路老大明顯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跑船老大,在他的調度指揮下,船隻倒也沒有出什麼問題。
第三天,路老大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此時出現在航線前面的,是一片爲數衆多的小島,路老大大聲叫道:“所有人都到甲板上來,給我長點心,注點意,撒米羣島到了!”
撒米羣島就是這一片海域的名稱,因爲這裡島嶼衆多,而且分佈沒有規律,就像是誰在海里隨手撒下一把米而得名。
這些常年在逍遙島和陸地之間跑海的人最頭疼的就是這一片海域,因爲島嶼的數量實在是太多,所以很難記住它們的位置。再加上這片海域的洋流很是多變,有時正順着洋流行走,忽然洋流一變,就會把船隻推到某個小島上,所以這一帶是整個航線出事最多的地方。
所有水手各司其職,放慢了船隻的速度,在大海上慢慢地飄着,路老大站在船舷上,睜大眼睛看着前面的海面。
忽然,一個水手指着遠處的天邊,驚恐地對路老大道:“老大,你看那邊!”
路老大順着水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遠遠的天邊,一線黑影直向着自己船隻的方向快速飛來,黑影所過之處,霧氣吹散,氣流紊亂。
路老大絕望地道:“操,這下完了,竟然遇上了這羣祖宗。”
沈峰一邊和別的水手盡力穩定着船帆,一邊好奇地問道:“什麼情況?”
這幾天和沈峰他們在一起工作,路老大對這三個人也漸漸有了一些瞭解,知道他們大概都是武者,可是三人之中沈峰給他的感覺最好相處,每次晚上有什麼緊急情況,都是沈峰幫他處理。
“三哥,那飛過來的,就是這條線上有名的仙鶴族。
這仙鶴族,卻是一夥修爲高深的妖獸,它們輕意不出動,有時會有幾隻到大海中來飛到來往的船隻上,奪取船上的貨物,但是它們並不白拿,也會留下很多的黃金寶石。
如果是在平常,我們這些跑船的但也不怕遇上它們,反正它們取走什麼東西都會付錢,而且付的錢還比賣到逍遙島上豐厚幾分。
可是這次卻是不同,這次我們運往島上去的貨物,南宮家曾一再囑咐,不許拆開,不許丟失。如果被這些仙鶴族給取走了貨物,我一個跑船的,哪裡擔得了南宮世家的怒火?”
聽到是一種妖獸,沈峰反而放下心來,他怕的是遇上惡劣的天氣,天氣可是不講理的。如果是妖獸的話,反倒是可以和它們講講道理。
可是那兩個王大王二卻很不淡定,他們兩個還只是凝丹境的修爲,而且顯然也很少有江湖經驗,更沒有沈峰這樣和各種妖獸打交道的經驗。
那道黑影來勢甚快,只是一刻鐘的時間,便已經飛到了沈峰他們的船的上空。
沈峰往空中看了過去,只見空中盤旋的妖獸,果然是圖畫中仙鶴的樣子,身體上是白色的羽毛,翅尖和脖頸之上是黑色的,長長的嘴巴,在空中飛行的樣子頗爲瀟灑飄逸。
路老大驚奇地說道:“我以前在海上也遇到過幾次仙鶴族,但是每次最多三五隻,這一次爲什麼有這麼多?”
此時空中的仙鶴,最少也有三四十隻,沈峰用靈魂之力探知了一下,這些仙鶴大多都是凝丹境修爲,有三隻帶頭的乃是王魂境初期修爲,和沈峰一樣。
仙鶴飛到空中以後,這一片天空的風向竟然發生了改變,沈峰原來他們是順風而行,現在竟然生出一股強大的側風,推着他們的船隻向着遠處的一座小島飄去。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水手大聲叫道:“老大,你快看看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