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鬼卒在一旁爲沈身擔心的時候,沈峰自己卻是茫然不知。
雖然煉魄到了精魄,正在沈峰的生殖輪改造沈峰的生體,而正陽之火就藉着這個機會,把沈峰的峰體中間部分燒了個精光。
兩個鬼卒還在爲沈峰擔心,忽然一個指着沈峰對另一個說道:“你看!”
沈峰是盤坐在地上修煉衝擊帝魄境的,所以在一開始靈氣改造沈峰的身體下盤,正陽之火也燒灼他的下盤的時候,兩個鬼卒並沒有看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現在正陽之火已經把沈峰的生殖輪燒光了,正在燒灼他的臍輪,靈氣也在改造着他的小腹部,但是沈峰的身體還和原來一樣,保持着那個高度。
在兩個鬼卒的張大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奇妙的現象,那就是沈峰的身體正懸空立在地上。
一個鬼卒喃喃地道:“真他媽的見鬼了。他正在衝擊帝魄境,而且正在經受着無盡的痛苦,應該沒有餘力來把身體凌空飛行在空中吧?爲什麼不落到地上去?”
此時七魄已經煉到第三魄中樞魄,也就是人的丹田部位。丹田,對於武者來說是身體中最重要的部位。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鬼卒忽然身外的空氣變得更冷了。
寒冰小地獄,一直就是滴水成冰,呵氣成霜的溫度。那些受刑的鬼魂在這裡,全身赤裸,每個都凍成了會喘氣的冰棍。
在沈峰進入到這裡開始修煉之後,他體內的正陽之火和寒冰之氣相互調和,消耗了大量的寒冰之氣,使這裡的溫度有所上升。而且還返給了寒冰小地獄大量的靈氣,這些鬼魂日夜受刑,將就不死,現在有了這些靈氣的滋潤,正感到欣喜呢。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比原來的寒冰之氣要冷上數倍的氣息忽然在寒冰小地獄裡出現。
兩個鬼卒嚇得臉都白了:“極陰之晶!”
沈峰所在的那間牢房,正是寒冰小地獄的中心,也是給發到寒冰小地獄罪過最大的鬼犯準備的,這裡正是極陰之晶之所在。剛纔那兩個鬼卒還說沒有極陰之晶,沈峰無法完全中和正陽之火的極陽之氣,現在就看到了極陰之晶。
正陽之火可是在沈峰的身體裡,有沈峰的靈氣壓制,就是沸騰,也不會給外界帶來什麼大的影響。現在這極陰之晶出現,卻是裸露在空間裡,使寒冰小地獄的溫度直接下降了數十度。
原來那些鬼犯正在因爲有了些許靈氣而高興,卻不想溫度忽然一下下降了這麼多,一個個保持着驚呼的姿勢,被全部凍成了結結實實的冰棍。
那兩個鬼卒哪敢怠慢,飛快地向着寒冰小地獄的外面跑去。雖然有着楚江王發下來的衣服抵禦寒冷,但是他們的衣服畢竟不能和拘魂使他們的超神器相比,說什麼也不敢在寒冰小地獄裡承受這極陽之晶的冷氣。
可是沈峰卻和他們的感受完全不同。如果說原來因爲寒冰之氣不能完全中和正陽之火而使沈峰感到燒灼感的話,現在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現在給沈峰的感覺就是,痛並爽着。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原來積蓄的那些靈氣,在煉魄的過程裡把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揉碎,再一點點重塑,這個過程是極爲痛苦的。
那種痛,就像把手指放在碾臺上,從指尖到指根一點點碾碎。人們常說的鈍刀子殺人,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
揉碎以後,重塑身體的感覺,就是一種癢而麻的感覺,就像我們冬天手腳被凍以後,就暖以後的那種癢麻差不多,但是要強上一百倍。
原來極陰之晶沒有出現的時候,沈峰並沒有癢和麻的感覺。因爲煉魄以後,身體沒來得及重塑便被正陽之火給燒成灰了。而在癢和麻以後還有第四種感覺,那就是爽,爽翻了。
普通武者晉升帝魄境以後,身體被重塑,那種鼓脹之後順暢的感覺就很爽了,但是沈峰卻要比他們爽上百倍。
現在滋潤着沈峰的身體的,卻不是那些普通的靈氣,而是極陰之晶和正陽之火調和而成的精純靈氣,其功效可比天地玄黃之氣。而這樣的靈氣改造的身體,帶給沈峰的就是翩然若仙的感覺。
現在極陰之晶出現,完全中和了正陽之火,便不會再燒燬沈峰的身體了。而且,在極陰極陽兩種氣息調和生成的精純靈氣的滋養之下,沈峰原來被燒灼成了灰燼的下半身開始慢慢重新長了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沈峰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正陽之火燒掉了半邊!看着盤旋在在自己身邊的極陰之晶,沈峰心裡不由後怕,如果它再晚出現片刻,等自己的中樞魄鍛鍊完,正陽之火只怕會把自己的丹田也給燒光,到那時會是什麼結果,那誰也不知道。
極陽極陽兩物,如果一同出現的話,就像磁鐵的兩極,會相互吸收靠近,最後化爲平和中正的靈氣。
一開始極陰之晶沒有出現,是因爲正陽之火藏在沈峰的體內,對它的吸引力不夠強。
等着正陽之火把沈峰的身體燒掉了半邊的時候,它自己的氣息就幾乎完全泄露出去了,這才引來了極陰之晶。
眼前這塊極陰之晶,有臉盆大小,卻是比沈峰體內的正陽之火要大的多了,怪不得能把整個寒冰小地獄凍成一個巨大的冰窯。
正陽之火正是在沈峰的丹田裡熊熊燃燒着,極陰之晶也靠近了沈峰的丹田,卻並沒有進入其中。而是有一股極陰之氣從上面進和到沈峰的體內,和正陽之火糾纏在一起。
沈峰原來以爲極陰和極陽兩種氣息相遇,便會直接化爲靈氣。現在正陽之火和極陰之晶的氣息在息的丹田裡運轉,他才知道情況不是這樣。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便是天地之始的元,二爲兩儀,便是陰陽。
這極陰和極陽相遇化爲的靈氣,便可以視爲元。陽陽交匯化爲靈氣,這是一生二的反推過程。明白了陰陽交匯的道理,便窺到了靈氣化爲陰陽二氣的道理。
突然之間,沈峰的腦子裡轟地一聲,彷彿打開了一扇大門,竟在煉魄之時,晉級的關頭,身體經受打碎重塑的痛苦中,進入了冥思的狀態。
一直以來,沈峰在意之極限的感悟上就很精深。
煉氣決,沈峰已經感悟了人境中人劍合一的的第四層。天境中上善若水,沈峰也感悟到第一層。但是地境中的天人合一,他卻一直沒有明確的感悟。
在閻王殿的摘星峰上,沈峰曾經偶有感悟,觸摸到了天人合一中的自然境界,但是當時的那種感覺卻不是很清晰。
現在感知着陰陽二氣在自己體內的運轉軌跡,體會它們是怎麼合到一起變成靈氣的,忽然感悟到,這便是自然。
天爲陽,地爲陰,天地便爲世界。天地交泰,孕育萬物。
男爲陽,女爲陰,男女便爲人類。男女交合,繁衍後代。
天地交泰,這是極爲自然的。男女交合,也是極爲自然的。
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調和,便是大道。孤陰孤陽,便會失衡。
沈峰體內只有正陽之火,所以他在晉級的時候身體都被焚成灰。寒冰小地獄只有極陰之晶,所以這裡會成爲了個冰窟,鬼魂在其中受盡苦痛。
到了這個時候,沈峰終於也掌握到了地境中天人合一的第一層,那就是自然,現在也纔是真正的自然。
自然而然,讓事物按着他本來應該的樣子去運行,這便是大道,便是天人合一。
進入了冥思之中,沈峰完全忘記了身體的痛苦,煉魄的痛苦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辦法和體悟大道的愉悅相比。
鬼谷子的殘魂要求神峰在天神境以前掌握天地人三境,可能就是他活在這世上,也不會想到沈峰還沒到帝魄境就初步踏進了三境的門檻。
萬事開頭難,只要入了門,以後境界的提升就要快得多了。
窺見了大道的端倪,沈峰心中大喜悅,竟然認真研究着正陽之火和極陰之晶的運轉軌跡,想要再進一步,感悟更深的東西。
就在二者相互糾纏,牽扯,迎合,迴避,交匯,融合的過程裡,沈峰彷彿看到了日月運行,看到了星海明滅,看到了萬物枯榮。
陰陽交匯化爲靈氣,靈氣便是一元,便是宇宙之始,便是無窮,便是靜止,便是泯滅。
忽然之間,沈峰原來感悟大道的大喜悅,卻忽然被一種大寂寥,大恍惚的感覺所代替。沈峰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生出這種感覺,但是卻有一種悲意,油然從心底升起。
沈峰心底生警覺,知道自己如果不有時抽身,可能就會在這種感悟萬劫不復,可是現在想要收回自己的神念,不再去想,不在感悟卻已不能。
忽然之間,沈峰覺得自己的思想變得無限深邃,彷彿他的思想已進入了星海之中,直向那無盡宇宙的最深處探了過去。
沈峰知道,宇宙的最遠處,就是歷史的最遠處。自己的思想如果真的墜入其中,只怕便會一直走到宇宙的最開始。
而宇宙的最開始,便是宇宙的最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