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天定，生死閻王定，這都是天道。”
天道，又是天道。生死天定，所有人的壽命都是定好了的，就算謝小凡沒讓他們在一起，他們最後終究會死。謝小凡不是在同情這兩個人，畢竟他們在這個社會上，也算不上什麼好人，只是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而已。
“老母，這池子要怎麼用？我可以用麼？”
天羅老母笑了，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樣，沒有拒絕謝小凡，把使用這池水的方法悉數告訴了她，並且跟她說，她想什麼時候用，用多久，她都不會干涉，直到謝小凡不想看凡間景象爲止。
謝小凡對此很感激，同時也萌生了一個疑問，天羅老母跟她非親非故，就對她那麼好，難道真的僅僅因爲天羅老母看她順眼？
不過謝小凡也不去想那麼多，隨手一揮，池面上就出現了一個纖纖細影，她看上去有些疲憊，手裡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但是她沒有讓別人幫她，也沒有停下，依舊前行着。
那是騰千千，謝小凡第十三世的好朋友。這個時候，謝小凡自己都不知道，她把“謝小凡”這個身份已經當成了自己的第十三世，而不是現在的她自己。“謝小凡”這個名字，不過是她現在的代號而已。
謝小凡想起來了，她現在已經大四了，應該是忙着找工作了吧！壓力一定很大，不過看到騰千千忙碌地生活着，儘管有些辛苦，但是充實，同時騰千千也變堅強了，謝小凡也就放心了。
畫面一轉，又出現了她曾經的兩個室友。於雨和郭瑜還在一起，儘管偶爾吵架，但兩個人依舊恩愛。謝小凡看到的畫面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吃飯，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什麼曖昧的舉動，兩個人相處地就像是親人或者是朋友一般。想來愛情到了一定階段，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吧，不是不愛了，只是習慣了對方的存在而已。
張家燕和周涼分手了，因爲謝小凡沒有看到她身邊有男人。她依舊單身着，並且爲了考研努力。
還有託尼、陳杯薪之類。雖然生活上都有自己的困境，但至少還活着，並且有目標地或者。謝小凡手一擺，所有的影像都不復存在。她閉上雙眼，把剛纔的信息消化了一遍，說起來，她也不清楚自己這麼做究竟有什麼意義，他們過得好不好。已經不關她的事情了，她也幫不上忙。或者，她只是想要試用一下這池水而已，謝小凡這麼對自己說。
她還沒打算結束，又伸手想要看什麼東西。只是拿池面沒有絲毫地反映，嘗試了兩次之後，謝小凡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天羅老母。
“這池水，只能看人間的事情，其他的。。。”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謝小凡頓時有些羞腆地低下頭，被看穿了。她確實想要看妖界的事情，不知道龍桀六過得怎麼樣了，其實分開也不過幾天，只是她時不時地就會想起他，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相思吧。
“是看情郎麼？”天羅老母一眼就把謝小凡給看穿了，“兒女私情對於成仙可是不利的，如果已經成仙了，那麼大家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謝小凡擡起臉，沒有說話，她沒有害臊，這沒什麼好害羞的，她又不是懷春的小女孩了，她剛纔不好意思，是因爲被看穿了意圖，而不是害臊。她對着天羅老母搖頭：“我不想成仙。”
“真的？成仙的話，就會與天地齊壽，再也不用擔心生老病死。”
“如果天羅老母是相當說客的話，還是不用了，我主意已定。”謝小凡把話說死，堵得天羅老母臉色一僵。
天羅老母稍微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臉色好看了一些：“我又不是玉帝的人，爲什麼要當說客呢？我就只是這麼一提而已，既然不想成仙，那就不成仙了，人各有志嘛，老母我能體諒。”
謝小凡點頭，她剛纔的話確實語氣有些重了，她挽上天羅老母的手臂：“老母，我們離開這裡吧，我沒什麼想看的了，只要知道他們都活着就好。”就算是他們都死了，謝小凡頂多就是去地府跟閻王鬧一鬧，根本不能挽回什麼。
“其實啊，要修佛的話，這情愛就更加不能沾了，”天羅老母見謝小凡沒有反應，就繼續說，“倒是這妖修。。。”
“什麼是妖修？”
聽到謝小凡這麼急着問，天羅老母露出一個隱晦的笑容：“你真想知道？”
“恩！”謝小凡重重地點頭。
“就是那些從妖精修仙來的神仙，他們的真身不是人類，而是妖精，天庭有不少呢！人主動變成妖精嘛。。。其實也不是沒有，只是，恕我直言，你已經恢復了真身，所以就算修煉成妖，也只能成爲降龍樹妖，傳說千年前，龍族爲了。。。”
“好了，我知道了。”天羅老母將要說的那個傳說，謝小凡已經知道了，所以也就沒有再重複一遍的道理了，她知道龍族跟降龍樹之間的恩怨，沒想到這樣的秘辛，天羅老母也會知道，“降龍樹跟龍族的恩怨，有那麼多人知道麼？”
天羅老母詫異地望着謝小凡，沒想到她知道的還不少：“只要是壽命夠長的神仙，多少都知道一些，不過你那些神仙朋友們，就大概都不知道了。”
謝小凡點頭，要是有那麼多人知道，那她反而不知道要如何自處了。只是她思考的是更嚴重的問題，變成妖精，只能成爲降龍樹妖，難道說，她和龍桀六註定無緣？既然無緣，那麼又爲什麼要她遇到他呢？
天羅老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忽略了謝小凡這種抑鬱的情緒，她依舊帶着謝小凡到處閒逛，也不在乎謝小凡是有有心情，又是否真的把心思放在這裡。
是夜，謝小凡做了一個噩夢。醒來已經是一身冷汗，枕頭上都是汗跡，就連身上的睡衣也被浸溼了。
天還沒亮，她朝着窗戶望去，看不到月亮，雙手捏緊着被子，終於，她下牀了。坐在桌邊發呆。
她做了一個不長的夢，比起以前的夢蝶來，這個夢更加真實，身臨其境。她夢到她還是一根木刺的時候，停留在泥土上等待着，周圍的小草從春天長起來，又在秋天枯萎，她不能跟他們做朋友，因爲每年身邊的小草都不同。她一直在等待，但是等到什麼，她也不知道，她只是這麼等待着，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
直到那天，佛祖來了，他坐在地上爲萬物講經，那個時候，木刺就知道她在等什麼了，佛祖經過她的時候，腳掌被她刺了一下，鮮血流到了她的身上，於是，她便能夠跟佛祖交流了。
後來的時候，是佛祖帶着具有佛性的木刺和麻雀回了佛界，此後的百年，她就和麻雀一同修煉，她先一步修成人形，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性別，一心想着成佛，只是心中還有很多疑惑，最大的一個，就是不知人間疾苦。
謝小凡嘆氣，爲自己倒了杯茶，捏住杯身。爲什麼我要做這種選擇呢？說不定當年留在佛界，這個時候我已經成佛了！
等等，她剛纔說什麼了？我？不是她做的選擇啊，不是降龍木刺做的選擇麼！以前謝小凡從來不把降龍木刺當做她自己，但是現在，她是用降龍木刺的角度去看問題的！
杯子落在了桌子上，她沒有再拿起。她是誰？是降龍木刺，謝小凡已經變成了過去式是麼？那龍桀六呢，她還愛他麼？她又疑惑了。無數的記憶涌現。當她是謝小凡的時候，她一直覺得前十二世已經過去了，與謝小凡無關。那麼她是降龍木刺的時候，是不是謝小凡的過去也跟她無關了呢？
想了很久，再擡頭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微微亮了，她打開門，已經不準備再睡了，她一點都不困。
在外邊坐了一會，吹山底吹來的冷風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一個人坐在長長的石椅上發呆，望着天邊的太陽緩緩升起。
“在這裡啊！”天羅老母起得也很早，發現謝小凡不在房間之後，就到這邊來找了，“本來我還有些捨不得你，想讓你在我這裡多住一會，沒想到你在這裡住不習慣，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不是，我。。。”謝小凡還以爲是天羅老母不開心了，想要解釋。
“不是趕你走，是如來派人來接你來了，還在客廳裡等着呢，還不去看看？”天羅老母原本還想着讓那人回去，謝小凡多住幾天，可是謝小凡這個樣子，天羅老母也不好再留她了。
“誰來了？”謝小凡站起身，就往客廳小跑過去，其實不用回答，她就知道誰會來，在佛界，她的朋友也就只有那麼一個。
麻雀還在看天羅老母客廳的擺設，門口的陽光就被遮住了一部分，應該是她來了，他剛剛轉過身，一個人就朝着他的胸膛撞了過來，要不是他身體好，恐怕就要被這麼撞到了。
“怎麼了啊？誰欺負你了啊？”麻雀被謝小凡環抱着，雙手不知道要往哪裡放，她怎麼看到他會那麼激動？
“麻雀！~”帶着哭腔，她感覺跟麻雀幾百年沒有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