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老烏龜
暈暈乎乎想了半天之後,我問賈雨,“你有辦法找出這個神秘人物究竟是誰嗎?”
“大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屬下所有的力量都來自騰龍情報局,可是騰龍情報局畢竟是屬於官方力量。我對它的影響力也不可能高於官方。”
賈雨生硬地推託讓我有些惱火,“誰要你使用官方力量了?你們自己不是有一幫退休特工嗎?你讓他們去查不就行了?”
“對不起,大人,屬下沒有辦法做到,這些人雖然是退休特工,但是既然能夠入選騰龍情報局,就說明他們對國家有着崇高的忠誠。在官方明確不希望有人調查的情況下,屬下恐怕無法指揮動他們。”
我跟賈雨認識這麼久,雖然他總是耍着我玩,但是這種當面的抵抗,幾乎是從所未有過。因此,我不由得被他弄得心頭火氣,破口大罵道:“媽的,口口聲聲說絕對忠於我,一到關鍵時刻,你就給我掉鏈子。好,既然什麼人都指揮不動,那你就自己去查。帶上呂布,你們兩個人去查。”
賈雨的聲音終於軟了下來,“大人……屬下……”
“屬個屁。”我氣憤地一下子把手機給掛了。
賈雨,你個老烏龜,平時都乖得跟條狗一樣,一到關鍵時刻,就給我使絆子,他媽的,什麼東西,真是氣死我了。
站在學校的小路上生了一陣悶氣之後,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難道主使劉亞琴來到我身邊的人,就是馮櫻?所以賈雨纔會這麼生硬地拒絕繼續調查?
但是,馮櫻爲什麼要安排劉亞琴在我身邊,難道她對我不放心?嗯,你別說,有這個可能。囈,不對,如果劉亞琴是馮櫻派來的話,那十有八九是專業間諜。馮櫻手裡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才了,沒有道理專門派個不專業的給我。但是如果是專業間諜的話,劉亞琴不可能會那麼輕易就放棄啊。
想來想去,又是一個想不通的問題。不過我轉念一想,“我靠,楚天齊,你真是傻鳥,何必自己傻想,打電話試探一下馮櫻就好了。”
這樣想着,我馬上就打電話給馮櫻。電話想了幾下之後,電話就被掛斷了。我頓時心裡咯噔一下,“不會真是馮櫻乾的,所以心虛不敢接我電話吧?”
不過,我很快就打消了這種念頭,馮櫻又不是尋常的毛丫頭,哪能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我於是又再撥了一遍,這次只響了兩下,馮櫻就把電話接了起來,“阿齊,有什麼事嗎?我正在會議室開會呢。”
“也沒什麼特別大的事,只是剛好下課,沒什麼事情,突然想給你打個電話,你現在有空嗎?”我故意笑着裝作隨意地說道。
“廢話,我正開會呢,等一下我會完了我打給你。”馮櫻笑罵着,就要掛電話。
我聽馮櫻的聲音聽起來很放鬆,心裡面對她的懷疑便淡了一些,不過還沒有完全放棄,而是繼續問道:“你先別掛電話,我還有個事順便問一下你。”
“那你快點說,我這還一堆人呢。”馮櫻說着,我就聽到她那邊站起來走出去的高跟鞋的聲音。看起來,剛纔的確是在開會。
我問道:“對劉亞琴的調查真的完全沒有辦法嗎?”
我當時做好了兩種打算,如果馮櫻很乾脆地說,沒有辦法,那我就會相信這件事情跟馮櫻無關。如果馮櫻很委婉地跟我解釋什麼,那麼我就會繼續懷疑這件事情跟馮櫻有關。
然而,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馮櫻的回答並不是這兩個答案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劉亞琴?這是個什麼人?你爲什麼要調查她?”
“你說什麼?”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知道劉亞琴是誰?”
電話那邊的馮櫻顯得跟我一樣奇怪,而我身爲一個近乎專業的心理學家的水準,我能夠果斷地判斷出來,她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我必須知道她嗎?”
“賈雨沒有跟你說這個人?”我把脖子伸得長長地,詫異非常地衝着電話問道。
“賈爺爺……沒有啊,怎麼了?”
我再一次問道:“你確定他沒有跟你說這個人?”
馮櫻在電話那邊笑了笑,“是啊,怎麼了?這是個很重要的人物嗎?”
我不敢相信地把電話放了下來,然後摸着額頭,腦袋裡一團混亂,有一個間諜潛伏在我的身邊。就在我打算追查這名間諜的身份的時候,這個人的所有資料卻突然被政府最高層完全封殺。然後,身爲騰龍情報局傳統勢力代言人,全華夏消息最靈通之一的馮櫻對此事竟然一無所知?這怎麼可能?
另外,我委託賈雨調查這件事情已經超過了六十個小時。這也就是說,做爲馮櫻最貼心,最心腹的賈雨,竟然在這樣一件事情上,整整六十個小時,完全沒有跟馮櫻透氣,這又怎麼可能?
那麼,是馮櫻在演戲嗎?不,我敢肯定絕對不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絕對不是。
就在我爲馮櫻完全不知道劉亞琴這個名字而感到震驚的時候,我的手機裡馮櫻在不斷地喊着喂喂喂。我於是再次把手機拿了起來,說道:“劉亞琴是一名潛伏在我身邊的間諜。在三天前,她跟我變相地坦白了她的身份。然後,她就突然消失了,我擺脫賈雨去查這件事情。結果他告訴我,在這名間諜坦誠的那天晚上,與她相關的一切資料都被最高層人士封印。最後,我來問你有沒有辦法進一步調查,你卻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櫻櫻,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不正常了嗎?”
“有這種事?”馮櫻詫異地問道。
我反問道:“你覺得我有必要沒事躲在這裡編故事跟你玩嗎?”
“你等我一下,我現在打電話問一下怎麼回事,我儘快給你電話。”馮櫻說着,匆匆忙忙地把電話給掛了。
然後我拿着手機的手垂在空中,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開玩笑,我現在是徹底被這個世界給鬧糊塗了。我的嘴巴里,一直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事情,賈雨居然完全不告訴馮櫻?”
當我好像八婆一樣,將這句話碎碎唸了好幾遍之後,我也不知道怎麼的,本能的就開始覺得賈雨好像有點不對勁了。賈雨這個老烏龜給我的感覺,一向是圓滑而又老謀深算的,他說話的口氣永遠是在柔軟中將別人纏死。我跟他打這麼久的交道,無論是在多麼僵硬的環境下,他始終是軟綿綿,但是綿裡藏針那種的。爲什麼今天這一次,卻似乎一下子變得生硬了許多,而且語速也比賈雨平常要快些,言語之間的感覺,也有點倉猝。還有,他今天居然一句奉承話都沒有說,對了,上一次在花藍給他打電話,他似乎也沒有說奉承話。
我越想越覺得現在的賈雨好像有點不大對頭。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特別不對頭,但是零零碎碎加起來,就很是不對頭了。對啊,對啊,賈雨不正常已經不是從這次開始。仔細想想,上次在河東的時候,他就不正常了。不但揹着馮櫻,把他們那邊的想法完全告訴我,而且還跟我說什麼——“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麼事,請大人一定要第一時間去通知呂布。”
“出事?”我腦子裡突然一個激靈,“難道說……不會吧?馮櫻跟他那麼熟悉,不可能看不出來啊。”
正當我心裡胡思亂想的時候,馮櫻的電話打了過來,“哦,阿齊,我搞清楚情況了。你剛掛電話,賈爺爺就給我打電話來了。事情是這樣的,你那天晚上打電話給賈爺爺的時候,他就馬上聯席了他情報局現役的同事,結果人家馬上告訴他這是機密,不能說。他當時就想跟我商量。但是我最近爲了聯合案的事情,一直在做資產清查的事情,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所以沒有來打攪我。賈爺爺當時也很想馬上打電話告訴你,無法查到,但是害怕你不滿意,所以就繼續想辦法想再盡力試試看。但是到最後,一直聯繫到局長那裡,還是說完全沒有辦法,他這纔跟你打電話。然後,他就馬上給我彙報這件事……”
這個時候,馮櫻的這些解釋我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因爲此時此刻的我,腦子裡已經有太多先入爲主的東西了,這種牽強到不能牽強的解釋,對賈雨完全信任的馮櫻當然是信個十足,但是我卻是半點也不相信。我等不到馮櫻說完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插嘴問道:“櫻櫻,你最近有沒有覺得賈雨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賈爺爺,沒有啊?他氣色很好。”馮櫻輕鬆地笑了笑,說道,“我知道賈爺爺剛纔沒有答應你的要求,讓你生氣了。好了,阿齊,看在我的份上,你不要氣了。就算上面不讓我們查,我私下裡找人幫你查就是了。”
聽到這裡,我又是一愣,“私下裡?賈雨不是說他找不到查嗎?怎麼私下裡又可以查了?”
“哈,我就知道你在爲這個生氣。我剛纔已經責備過賈爺爺了,他這麼答你,是因爲擔心這麼做觸怒到高層,對我們整個團體帶來影響。不過,我跟他說,我們現在是一體的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肯定是要想辦法查個清楚的。”馮櫻笑着說着,一副給我消氣的樣子。
而她不知道她的回答越發堅定了我對賈雨的懷疑,一切都太不符合邏輯了。不過,我沒有再跟馮櫻多說什麼,因爲我知道,她相信賈雨肯定多過信我,我再多說什麼也是多餘。我於是轉問道:“那賈雨最近有沒有做什麼跟平時不大一樣的事情?”
“沒有啊。”馮櫻奇怪地笑道,“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真的完全沒有嗎?”
“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幾乎從不生病的賈爺爺,前一段時間生了一陣病吧。”
聽到這裡,我眼前頓時一亮,“生病?從什麼時候開始?”
“嗯,我想想看,哦,我記起來了,那天剛好是我的小狗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三號。”
“二月二十三號?”我有些疑問地重複了這個日子,然後回想着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啊,阿齊,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今天好像怪怪的?”
“哦,我沒事,真的。”我不想再跟馮櫻聊下去了,我說着,把電話給掛了。
然後,我的碎碎念就開始變成——“二月二十三日,二月二十三日……”。
唸了好久之後,我又重新開始念賈雨那天在河東度假山莊裡曾經跟我說的那句話,“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麼事,請大人一定要第一時間去通知呂布。”
“呂布?李簿?”當我一念到這個名字,我腦子頓時一激靈,然後馬上朝着門外跑去,攔住了一輛的士。
剛一上車,的士司機就問道:“先生,你要去哪裡。”
“西京市出租車公司。”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