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月明星稀,可不正是那除妖的好時候!”這會子,已經到了三更了。
那羅老爺等人俱也自那酒宴之上下來,與宋公子和一臉彆扭的大馬猴過來了。
香樟樹女子像是一團子夜霧一般,倏然融入了那茫茫月色之下,不見了。
“她……”月芒抿了抿嘴,道:“她會後悔麼?”
“誰知道。”梅樹只望着從香樟樹繁茂的枝葉之中漏出來的柔和月光,道:“知道自己的心是什麼樣的,已經很好了。”
這話說得好怪,哪裡會有人不懂自己的心?
月芒還想問,那一行人已經越來越近了。
那宋公子猶說道:“對了,咱們一行人是過來了,可那除妖的龍神使者還有那聖火法師,怎地卻不見了蹤影?”
“他們麼……”大馬猴帶着點心虛,說道:“他們左不過是去淨手了吧?許因着生性拖沓,才耽擱了這許多時間……”
“是麼……”羅老爺一路走,一路還憂心忡忡的說道:“也不知道,他們今次裡,要如何除妖,事情還是得從長計議……誒?”
那羅老爺這才瞧見了月芒梅樹一行人,愣了愣,且說道:“不成想,原來幾位倒是提前來了!”
“不進提前來了,那妖,也捉完了。”月芒若有所思的說道:“想必,這一次,能舉辦了一個安生的婚禮了。”
“可當真麼!”那宋公子一聽這個,也來了精神,連聲說道:“如此甚好!對了,妖是龍神使者捉完了的,卻不知,在下請了來的那聖火法師在何處裡?方纔,他離席的時間,跟兩位也差不了許多的,現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那廝……不,那個法師麼?”月芒往香樟樹左近努努嘴,道:“給妖怪定住了,動彈不得,還等着你們去救他呢!”
衆人一聽這話,也是吃了一驚,回過頭去,卻見那聖火法師正僵硬的定在了原處,動彈不得。
宋公子忙趕了上去,左右的看了看,連聲說道:“聖火法師!聖火法師!”
可是那聖火法師還是一動不動。
“宋公子也莫要着急。”梅樹說道:“左不過是受了點驚嚇,將那聖火法師好端端的給送回去,請他法力高深的同伴施以援手,很快便好了。”
“這真是……不承想倒是讓龍神使者這樣的操心……”那宋公子滿臉的窘色:“真真乃是一個畫蛇添足……”
“宋公子過謙了,”說話間,那清漣小姐卻自那香樟樹後面轉過來,道:“此番,許多事情,也多虧了胡人法師,才讓人弄明白了許多事情。”
宋公子一見那清漣小姐居然肯現身相見,自然滿臉的喜色:“這話如何說的……居然也驚動了小姐,可不是讓人心內更是一個過意不去的……”
“無妨……”清漣小姐微微一笑,道:“宋公子這般熱心,感謝還來不及的。”
那羅老爺一見兩下里雖然是初次相見,卻是情深意篤的模樣,可不是更高興了麼!連聲說道:“甚好……甚好……終於是在這婚事前面,了結了一場心願,對了……”那羅老爺忙又問梅樹道:“卻不知道,這妖也收了,兩棵香樟樹又當如何?”
梅樹卻望着清漣小姐,微笑說道:“這件婚事是爲着清漣小姐而辦的,兩棵香樟樹,也是爲着清漣小姐而種的,何故要問在下呢!該問的是清漣小姐啊!”
羅老爺一聽,臉上有點爲難,他自然清楚,清漣小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砍樹的吧?可是鬧了這一出鬧劇,清漣小姐不想砍,香樟樹留在了這裡,那心內,也有疙瘩……
“這兩棵香樟樹,便看下來,與我做了箱籠罷!”清漣小姐微笑道:“這是對我的心意,我怎好拒絕?”
“這……”羅老爺有點發愣:“砍下來麼?可是……”
梅樹自然知道,這羅老爺,怕是還不敢讓香樟樹做了箱子,只怕留下了甚麼妖氣。便接口說道:“羅老爺不消擔心,這香樟樹之內的妖氣,已經全數清理乾淨了,箱子帶着靈氣,更是會招來好運呢!”
一聽梅樹也這麼說,那羅老爺又怕自己磨磨蹭蹭,讓倔強的清漣小姐改變了主意,忙答應道:“既如此,便照着你說的辦!砍了做箱籠,便砍了做箱籠罷!”
“多謝爹爹成全。”清漣小姐福了一福,跟我們做了別,便自去了。
月芒低聲道:“就這樣砍了?可是精元不是回來了麼?”
梅樹道:“只要能相守,以一種甚麼形式相守,又有甚麼打緊的?”
是啊!那一顆香樟樹公子想跟小姐相守,而那一棵香樟樹女子也想跟那香樟樹公子相守。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結局了。
宋公子自然是意氣風發的,而那大馬猴還是滿臉的好奇,羅老爺千恩萬謝,非要厚酬,梅樹卻說道:“這個倒是不着急,不過嘛……這個法師,倒是挺着急的。”
但見那聖火法師身上雖然已經僵硬,可是眼珠子還在咕嚕嚕的亂轉,一派恨意十足的模樣,宋公子見狀,忙道:“乃是在下將聖火法師無辜牽累至此,自然須得好生的將聖火法師給送回去了!”說着,且告了罪,叫來了隨從,將那聖火法師擡出去送走了。
羅老爺還待要說甚麼,梅樹和月芒忙也告了辭,要追過去,大馬猴哪裡捨得錯過了這樣的熱鬧,可不是也尾隨着過去了。
“你說,能尋得了那胡人法師的老巢麼?”月芒一面跟着梅樹的腳步,一面問道。
“老巢應該就在鐵錨街,”梅樹淡然說道:“跟過去,一準兒沒錯。”
“你們……你們究竟是怎麼除妖的,怎地小生什麼也不曾瞧見,事情就完了?大馬猴頗爲不服氣的說道:“簡直……簡直不夠義氣。”
“君子之交淡如水,要什麼義氣?”梅樹淺淺一笑,道:“橫豎你知道,香樟樹的故事是一個皆大歡喜,也就是了。”
“是倒是……不過……”
“噓……”月芒道:“不到你個吊死鬼,你看!”
大馬猴順着月芒芊芊的手指,便瞧見了,宋公子的那幾個隨從,到了一個古怪的西域風格房子左近,正將那聖火法師,翻牆上房,居
然塞進了那煙囪之內。
只聽一聲悶響,那聖火法師宛如一個垃圾一般落了進去。
“哎呀呀……”大馬猴瞪大了眼睛:“這……這算是怎麼回事!便是那胡人法師罪惡多大,這未免也太……”
“行了,你個爛好人。”月芒說道:“這個地方,只怕是他們的一個本營呢!咱們,算是追對了地方。”
眼瞧着那幾個隨從自那房上跳下來,鬼鬼祟祟的四下裡望了望,這才溜溜的走了。
“嘖嘖嘖……”大馬猴猶自還在感嘆:“簡直是棄如敝履……”
“你懂什麼?”月芒拉着大馬猴,早跟梅樹一起偷偷摸摸溜過去了。
但見那個地方黑洞洞的,燈火都沒有一盞,月光下面,只是那白的發亮的西域式圓頂子在熠熠生輝,看上去倒是挺漂亮,但是門窗俱是拱形,與中土建築大相徑庭,看上去頗爲神秘。
梅樹倒像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也不知怎地,那修長的手左右摸一摸,便居然就將那窗戶給打開了,不由分說,十分敏捷的便自那窗戶跳了進去。
月芒見了能冒險,高興還來不及,自然也跟着跳了下去,大馬猴拘泥着,道:“這擅闖民宅,乃是一樁罪過……”
“你怕有了罪過,只在門口放風便是了。”月芒從裡面發出來那甕聲甕氣的聲音居然像是越來越遠:“橫豎瞧見在外面形跡可疑的,先抓了你。”
大馬猴一聽,頓時覺着這月芒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背後一陣發涼,連聲道:“等等小生,小生也去就是了……”
說着,也只好從那窗臺上跳了下去。
本來早預備好了下面深深的,不成想,一落地,兩腳卻陷入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倒是將大馬猴給唬了一跳。
低下頭,藉着自窗臺外面漏出來的月光,大馬猴細細一看,簡直險險便喊出了聲來,忙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見那地上,也不是旁的。竟然……是肉!
厚厚的一層肉!
一股子腥羶的死物味道鋪過來,大馬猴的手更不敢從口上移開了:“這這這……這是甚麼?”
平素見肉,都是肉鋪子裡掛在了鐵鉤子上,最大不過半扇豬,可是這下子見到的肉,乃是鋪滿了整個地面,地毯一般。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事,用肉做地毯?
且這肉,整整的鋪滿地面,什麼東西會有這麼大的肉?
“大馬猴,你還愣着作甚?還不趕緊跟過來!”月芒那邊,早急躁的招呼了起來。
“你們……你們等等小生……”大馬猴這才跌跌撞撞的自那月芒聲音左近追了過去:“那……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地上,也能長肉麼?”
“肉你個吊死鬼。”月芒揪住了大馬猴,壓低了聲音,道:“這怎麼是肉?這種東西,換做太歲。”
“太歲?”大馬猴瞪大眼睛:“太歲頭上動土的那個太歲?”
“不錯……”月芒奸佞的一笑,誠心嚇唬大馬猴道:“恭喜恭喜!現如今,你可不就正踩在了太歲的腦袋上?”
大馬猴一聲驚叫險險便要奪口而出:“這這這……咱們豈不是……我命休矣……”
“無妨,”梅樹清越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裡的太歲雖然也是非常厲害的,不過,這些個太歲,並不是傷人的東西,而是大補之物。”
“大補之物?”大馬猴奇道:“爲何這裡還有這種東西,難不成……”
“不錯,”梅樹接着說道:“瞧見了這許多的太歲,想必你也明白了,這個地方,乃是給某一個病人或是傷者療養的地方,而那些個急匆匆的在這玄陰地上尋找妖怪們吸取了玄陰氣的精元的,一定是爲着用那些個東西,來治療誰。”
“治療誰……”大馬猴忙道:“這樣大費周章的冒險,難不成,是他們那個甚麼繁昌聖教的教主?”
“進去瞧瞧,就知道了。”梅樹只在前面開路,月芒緊隨其後,大馬猴則心裡忐忑,只得深一腳淺一腳的跟了上去。
“嘎吱……嘎吱……”鞋底子踩在了那彈性十足的肉上面,響的讓人心慌,大馬猴爲着分散自己的恐懼,忙又說道:“這樣的所在,如何那宋公子倒是知道?難不成,那宋公子,也跟那繁昌聖教乃是一夥的麼?”
“大概,是無利不起早。”梅樹說道:“這樣隱秘的地方,該是那繁昌聖教不許他來的,他纔將那聖火法師的身體塞進了煙囪之中,便是那繁昌聖教的人,準也不過是什麼內情都不知道的小嘍囉罷。”
“想來也是。”大馬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不成想,自己正撞在了甚麼東西上面,軟軟的,有點香……
“噓……”原來她撞在了月芒的身上。
大馬猴一陣惶恐,忙要道歉,卻聽見了一股風聲。
奇怪,這房子雖然大,也不至於能出來那樣空曠的聲音吧?
大馬猴擡起頭,在那極其細微,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的光線下面,看到了一個十分高大的東西,正站在了梅樹面前。
梅樹個子就很高,但是梅樹,也只到了那個東西的膝蓋左近,大馬猴抑制着自己的恐懼擡起了頭來,見到了自己從小到大,見到的最讓人膽戰心驚的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人”,一個滿臉猙獰的巨人。
那巨人高到了房頂,正低着頭往下面看。
巨人的一張臉孔,竟然乃是藍色的,猶如城隍廟裡畫着的惡鬼,逆着微光,只能看一個大概,但見深目高鼻,一口爆突出來的獠牙,大馬猴這個身板,只怕拿來給它剔牙,還要嫌太細了些。
簡直……是夢裡纔會出現的,匪夷所思的怪物!
那是什麼?一個非常高大的……夜叉?
大馬猴沒法發出任何聲音,是他自己的喉嚨,在“咔咔”作響。
這可怎地好?
梅樹回身,做了一個手勢,看那個樣子,居然是想要爲了不驚動那巨人,要從那巨人的胯下鑽過去?
“呼……”那巨人的呼吸,也像是一陣一陣的風,力氣,可見一斑。
大丈夫怎能忍受胯下之辱?
可是梅樹顯然並不拿着這種關乎尊
嚴的事情當回事,早泥鰍似得溜過去了,身形輕巧矯健,倒是很讓人佩服。
一不留神,連身前都月芒也身輕如燕的溜了過去,正在那巨人胯下另一個跟大馬猴招手,催他緊着過來。
大馬猴確實有幾分欲哭無淚。
倘若剛巧這個時候,巨人大叉着的兩條腿,忽然收攏了的話,那自己的身軀,會不會就這樣給擠碎?
大馬猴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個哆嗦。
他背後,已經給冷汗浸溼了,而那巨人,還望着遠方,猙獰的臉色,還是巋然不動。
月芒和梅樹正在對面瞧着他。
自己,爲何要一時糊塗,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偏巧,漏房偏逢連夜雨,正這個時候,身後忽然也傳來了鞋底子踏在了肉上,咔嚓咔嚓的聲音來。
現如今,騎虎難下,跟月芒和梅樹,在這個時候散開的話,豈不是,更是死路一條?
只當……只當自己是韓信罷!
想到了這裡,大馬猴硬着頭皮,便一頭往那巨人的胯下,衝了過去!
“換崗……”不成想,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候,那身後卻忽然傳來了十分嘹亮的喊聲。
那個巨人的雙腿,便在大馬猴身側,猶豫兩扇巨門,動了起來。
大馬猴腦海之中一臉空白,這個時候,只覺得一雙手將他狠狠一拉,耳邊風聲陣陣,自己正從那兩條移動的腿之間,創了過去。
“是……”巨人的聲音,如同洪鐘,震動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大馬猴這才覺出來渾身一陣冷,擦一擦腦門,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一個落湯雞一般模樣。
“死裡逃生,可喜可賀。”梅樹的聲音像是慶幸,也像是譏誚。
管他呢!橫豎這句話說的對,是可喜可賀。
大馬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回過了頭去,但見那對面,又來了一個紅臉的巨人,比那個藍臉巨人的可怕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馬猴才放鬆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這一驚一乍不要緊,他只覺得鼻子瘙癢難耐,一個不小心,居然打出來了一個噴嚏。
且,是一個十分響亮的噴嚏。
有道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個噴嚏,引得那兩個巨人,都將那頭給低了下來。
“唔……”
那藍臉的巨人先說道:“混進來了怪東西……”
“不錯……”兩個巨人的四隻大眼睛全落在了梅樹一行人身上。
大馬猴周身只像是在篩糠,還感覺到了一種濃厚的尿意。
兩隻巨人邁動了巨大的雙腳,便要迎過來,藍臉巨人已經彎下身子,想捉臭蟲一般將那梅樹等人捉在了手裡。
巨人踏一步,就像是地震,讓人周身亂顫。
若是給巨人踩在了腳下的話,是怎麼樣的一個粉身碎骨?
“還不快走!”月芒早拉起來了梅樹的手,一路狂奔了過去。
“咚……咚……咚……”那沉重的腳步聲擊打在了身後,像是催命的符咒。
也不知道在黑暗之中跑了多久,大馬猴只覺得自己的心要從喉嚨裡面跳出來了,而那怪異的聲音,就在身後。
在前面領路的梅樹卻又停下來了,但見那面前的路,越來越狹窄了,不……不是路狹窄。
是那太歲,從地上,長到了牆壁上,四處都是,像是要將通道給堵起來一般。
“約略,鬧事的主謀正在這裡。”梅樹低低的說道:“千萬不要出聲,緊緊的跟在了我後面。”
大馬猴和月芒忙點了頭。
越往裡,那太歲越多越豐厚,擠進去,只覺得身側軟綿綿,油膩膩。死體的味道溫厚,又帶着點腐爛之氣。
有點讓人作嘔。
但就是因着太狹窄,巨人是追不上來的。
“怪東西……”那洪鐘一般的聲音還在說道:“他們……跑不了……”
大馬猴越發想哭了,這個地方,難不成是誤入進來的地獄不成?已經有了看門的夜叉,前面的又會是怎樣的羣魔亂舞?
前路終於盡了,因着被那肉堵的嚴嚴實實的,一個手指頭也伸不進去了,而梅樹一行人,早給成了包裹在蚌肉裡的沙子一般。
大馬猴有點失望:“咱們,是不是走到了一條死路上?現如今怎麼辦?折回去麼?可是……那後面又……”
“急什麼!”梅樹的聲音居然還帶了點笑意:“這個地方,纔是咱們正該來的地方呢!”
“咔……”只聽見了微微的一個響聲,像是梅樹又將手不知道伸過了什麼地方去,打開了一扇門。
“你這個開鎖的手藝,不去闖空門,倒是怪可惜了的。”
門後面,耀眼的光亮卻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好大一會,梅樹一行人才適應了那光亮。
但見那屋子不算太大,裡面點着成敗上千跟蠟燭,暖融融的光芒透了出來,讓人精神一震。
裡面,又溫暖又幹燥,跟外面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感覺。
簡直像是,回了家。
梅樹先踏了進去。
這個屋子像是一個山洞。空空的,什麼擺設也沒有。
只有許多的蠟燭。
“空的?”大馬猴也探頭進來,奇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梅樹四下裡張望着,往地上敲了敲,卻笑道:“嗯,只怕咱們過來拜訪的動靜,還是大了一點,驚動了主人,真是頗爲唐突。”
“驚動了此間的主人嗎?”大馬猴一聽沒有人,莫名其妙的倒是放鬆了,也跟着走了進去,舒了一口氣:“這麼說主人走了,人去樓空?不管怎麼說,安全便好,安全便好。”
“真是本末倒置,爲着安全,哪裡有你們家安全?”月芒撇撇嘴,道:“白跑一趟,我倒是失望,說起來,都怪你,非要那個時候,好死不死打噴嚏!”
“小生也不是存心的……”大馬猴有點心虛的給自己辯解,卻正看見梅樹擡着頭,只往頂子上望着,自己不由也順着他的視線,擡起來看那房頂子。
“誒……”大馬猴的一聲驚呼梗在了喉嚨裡面,喊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