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哥,你是在擔心我罷?”我厚着麪皮問道。
“這倒不是,”陸星河臉紅的跟熟蝦一樣,忙添上一句:“也不過是,因着你的命,是我的罷了。”
我點點頭,微微一笑,甚麼也沒說。
可是我很想告訴他,只要你希望我留下來,我就會留下來的。
“咳咳,你也不要胡思亂想。”陸星河道:“我,我以後,也會護你周全的。”
這話也許是我想多了,居然覺得從沒見陸星河對我這般誠摯過。
好像沒什麼話可說,兩個人又陷入了尷尬沉默之中,陸星河忍耐了一下,便道了別,提起腳走了。
望着陸星河長身玉立的背影,我還是什麼也沒說。
緣生緣滅本也是上天註定的,上天不給我,我搶也搶不來的。
還在發呆,那朱顏郡主和青鸞早出來拍手笑道:“ 好好好,出來一對有情人!”
青鸞忙道:“那陸道長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誰是誰非,那一顆心,準也不再那玉琉小姐身上了!花穗小姐,我們等着你做掌門夫人,那可不是人上之人麼!”
我耳朵一陣發燒,忙道:“你們可萬萬不要這麼說,話傳到了旁人耳朵裡算是什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嫡庶兩姐妹,爲着一個大師哥,爭風吃醋,纔多生了許多事端……”
“你不是,可不代表她也不是。”朱顏郡主道:“瞧她那一副樣子,誰知道看上去那般大體從容,實實在在,是個心狠手辣的,你且放心,在師傅那裡,本郡主幫着你來說。”
“郡主,這件事情,你且不要太過張揚,”我忙道:“以後,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有趣的變化呢!”
“是麼?”朱顏郡主許是平素裡無聊慣了,一聽有趣二字,兩隻眼睛閃閃發亮:“那可太好了,本郡主,便拭目以待了!”
“不過,花穗小姐,你還要去翠微廳隨着那玉琉小姐安排麼?”青鸞擔心的說道:“這件事她露出了馬腳,難免不會惱羞成怒,再衝着花穗小姐下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朱顏郡主忙道:“你可還是小心點吧。”
我點點頭,道:“你們放心罷,這件事情一出,那玉琉身上的泥點子已經是洗不乾淨了,幾個師叔和我父親,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大概不會再讓我們那樣耳鬢廝磨了。明日裡,準有了旁人帶我修行。”
不出所料,過了晌午,一個掌門人座下的小道士前來尋我,教我往正殿裡去。
我整理好了衣裳,便隨着那小道士去了,掌門人與幾個師叔正坐在正殿裡,見我去了,掌門人先說道:“這一次尋了你來,還是爲着修行的事情。出了落雁塔之事,你再隨着你玉琉姐姐,難保不會有人說閒話的,既如此,你便隨着月春子師叔修行吧,都是女子,諸多方便。”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月春子對着玉琉的那個態度那般的信任,這下子接手我去她的門下,一定沒有我的好果子吃。
我忙做出一種十分驚喜的模樣,納頭便拜,道:“多謝月春子師叔,花穗本以爲,因着花穗幾件不懂事的作爲,月春子師叔要對花穗大失所望的,不想月春子師叔這般的寬仁,還肯盡心盡力的教導花穗,花穗感激不盡。”
“你也不要着忙,”月春子跟誰欠了她幾百吊錢一樣,拉長了臉子,道:“也不是我因着我喜歡你,不過是爲着師兄弟之間的情分罷了,你也不要表錯了情,該怎樣眼力教導,我也是不會手軟的。”
“月春子師叔全然是爲着花穗,花穗怎能不知道。”我忙道:“早聽說月春子師叔是整個中土女道士之中最出類拔萃的,花穗心中早崇拜之至,只是因着沒有靈氣,苦無入門的條件,現今何其有幸,居然能得了月春子師叔的親傳,便是月春子師叔再怎樣嚴厲,花穗能在月春子師叔門下,走出去,說起話底氣都是硬的。”
“這花穗,現今也挺明白事理的嗎!”豐春子笑道:“很有她那姐姐的影子啦。”
月春子的臉色這才稍稍和緩一點,哼了一聲,沒有再理睬我。
玉琉倒是沒有來,不知道往何處去了,但是那夫人,現如今也許對我更加咬牙切齒了,只得等着,與她們見招拆招了。
次日裡,便隨着月春子修行起來,月春子固然嚴厲,但是教授道法,卻是毫不含糊的,我正缺少一些個道法的入門,這下子更如同醍醐灌頂,將天書裡面的法門更融會貫通了。
散了修行,我正往回走的時候,正碰上了玉琉從那落雁塔裡出來,臉色十分難看。
不消說,準是受了罰了,對玉琉來說,受罰倒大概不算甚麼,可是在整個太清宮之中,弄了這樣一個“謀害親妹”的狼藉名聲,纔是最無法忍受的,那些個崇拜她,拿她當個人物的,現今不知怎麼反過來戳脊梁骨呢,連我也聽說
了,流言四起,一個比一個難聽。人便是這樣,落井下石,都愛聽那“咕咚”。
縱使再表現的怎麼從容,驕傲如她,心底一定也很生吃不消。
我忙迎上去,明知故問道:“玉琉姐姐,這麼晚了,你往落雁塔作甚去了?”
玉琉見了是我,架子怎麼樣也還是要端一端的,且笑道:“不過是前日裡的事情,姐姐不曾保護好了你,引咎自責,自請來落雁塔受罰的,妹妹,可苦了你了,都怪姐姐沒用。”
怪自己沒用,是因着不曾真正弄死我罷?
我忙湊過去,道:“姐姐,實不相瞞,妹妹可要跟你認個錯。”
“妹妹死裡逃生,乃是祖師爺爺仙靈保佑,洪福齊天的很,怎生有了錯處?”玉琉忍不住冷冷的說道。
“這個……妹妹還不敢跟旁人說過,”我做出一種十分憨傻的模樣來,低聲道:“姐姐,其實,妹妹我是扯了謊啦!那一日救我的根本不是祖師爺爺。”
“甚麼?”玉琉鳳眼裡登時精光四射:“不是祖師爺爺?那你是怎樣自地牢之中,逃出生天的?”
我低下頭,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姐姐說,其實,還是因着那赤面夜叉。”
“哦?”玉琉忙問道:“這是怎地回事?”
“因着那赤面夜叉,有一個本事,便是能將死人復生,那一日他知道我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用了什麼法門,在冥界陰差沒來之前,且將我給重塑人身,救了回來,但是,全數因着,他是一個妖鬼,身爲太清宮的人,卻給妖鬼用法門救了,這話傳出去,教太清宮的面子往哪裡擱,你說是不是?”我忙裝傻充愣的說道。
“這個話,是他教給你的了?”玉琉忙追問道:“因着他不想將你們這關係公諸於衆,所以,才讓你說了甚麼璇璣子祖師爺爺顯靈的事情罷?”
我忙點點頭,十分欽佩的說道:“姐姐當真神機妙算,那些個事情,好像姐姐是親眼看見的一般,一點錯也沒有,在正殿的那些個話,都是赤面夜叉說甚麼因着利害關係,一定要那麼講,我才照實裡說的。”我十分慚愧的搓着手:“害的玉琉姐姐倒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妹妹心中,一直有愧,可也不敢去尋姐姐說,今日裡趁着這個機會,可不是便與姐姐說一個清楚麼!”
“我說呢,原是因着那個赤面夜叉……”玉琉笑道:“難怪呢,你對她,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