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逢奇緣沈宇得寶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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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丕道:“紫木大師是哪一派的高人?”艾琳道:“這一點兒我倒是不大清楚了,好像是少林派的吧,但他卻不是駐錫在少林。”她停了一下,又道:“反正他是紫木大師的徒弟就是了。”

沈宇突然搖着道:“對不起,艾姑娘你又說錯了,紫木大師誠然曾讓我隨待了一些時候,但我並不曾從他老人家那兒學到什麼武功,亦沒有資格稱爲他老人家的弟子。”衆人一聽沈宇否認之言,都大感意外。

艾琳忿忿作色,睜眼道:“什麼?你不是紫木大師的門徒?你可敢發誓?”

沈手道:“我如有謊言,叫我不得好死。”

他發的誓言雖然算不了什麼,可是以常理而論,他是紫木大師之徒,便無須發誓來否認了。

因此連艾琳也不得不信,道:“哼,哼,無怪你死也不敢與人動手,敢情是本事稀鬆平常之故。”

她的目光向九黎派之人望去,又道:“喂,你們還不動手,還等什麼?”

田丕道:“若然沈兄是沈木齡大俠的公子,那麼單單是家學淵源,已大爲足觀了。這句話諒艾姑娘你也不至於否認吧?”

艾琳道:“如果他已得到真傳,當然很厲害,能列入高手之流。但他決計沒有得到真傳,至多是一點兒皮毛而已。”

她轉向沈宇問道:“你自己說說看,你可曾得到家學真傳?”

沈宇道:“我不必作僞,實是沒有認真修習過家傳武學。”

衆人一聽這話,心中都直納悶不已。因爲艾琳這話問得奇怪,而沈宇居然也回答了,自是更爲可怪。

劉崎忽下決心,道:“沈兄不必多說,只須賜教幾招,自可知道你的是真是假?”

沈宇露出難色,道:“我的確不行,你們何必苦苦找我麻煩。”

他越是這樣說,別人的好奇心更大了,更是非試一試不可。

劉崎道:“好在我們印證武功,只是點到爲止,沈兄不必推託了。”

他擺一擺手,老八宣大紅已跨步上前,準備第一個出手。

沈宇不肯站起身,道:“不,不,不必試了。”

劉崎道:“沈兄敢是認爲我等武功有限,不值出手麼。’沈宇道:“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反倒是我根本不行,所以不必試了。”

宣大紅道:“家師兄說過,我們點到爲止,印證一下有何妨害?”

沈宇被迫不過,道:“可是貴派的武功,卻沒有一招可以點到爲止的呀!”

田丕嘿嘿冷笑兩聲,道:“聽沈兄言來,似是對敝派的武功,十分熟悉。這更是須得請教不可了。”

宣大紅向前行去,雖然去勢不快,但卻氣勢凌厲。一望而知已決意出手,不會中途變卦收手的。

他迫到沈手面前三四尺,沈宇在這匆促之間,向艾琳投以一瞥,然後閉上眼睛,竟然不言不動。

任何人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決心放棄抵抗,任由對方收拾宰割。而不是自恃本事高明,故意不理會對方。

艾琳在他的迅快一瞥中,卻感到他另外的意思,好像是向她表示過,爲了贖罪,情願死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一軟,幾乎就起身出聲制止宣大紅了。

可是她終於沒有這樣做,因爲她深知自己終必也須殺死他不可。

這是一件曾經使她迴腸百轉,失眠了不知多少個晚上之事,而最後她已下了決心,務必要殺死沈宇,爲父兄復仇。

她的決定,深深烙在心頭上,是以在這最後的一剎那間,阻止了她挺身干涉之心。暗念與其讓他死在自己手上,倒不如此刻咬咬牙,讓他死在別人手中,也可以了結這一公案。宣大紅右掌舉起,作勢欲劈。

他雖然還沒有劈下去,可是目下他已完全佔取了優勢,除非沈字有出神入化的絕技,否則縱想招架還擊,也來不及了。

他雙目中射出鄙夷不屑之色,冷冷道:“原來是個懦夫,連一條賴皮狗也不如。”

他罵得十分惡毒,顯然他心中當真萬分看不起這個青年人。

人人都替沈宇感到難過,包括艾琳在內。可是她沒有作聲,別的人更不會出聲干涉了。

就在此時,沈宇眼睛一睜,目光銳利如刀,威棱四射,神態甚是駭人。

宣大紅雖是心頭一震,但仍然冷冷道:“你裝出再兇的樣子,也去不了懦夫之名。而且老子也不怕你。”

沈宇道:“我不是懦夫。”

宣大紅道:“老子說你是懦夫。”

沈宇道:“你胡說,我是爲了別的緣故,才願意借你之手,尋求解脫。”

宣大紅認爲這話全無根據,當下退後兩步,威脅之勢無形中消失了。

他道:“老子給你一個出手的機會,你不妨證明給大家瞧瞧。”

沈宇站起了身,道:“憑良心說,我倒是要謝謝你這個機會。”

他的目光四下掃瞥,似是找尋什麼,而完全沒有與宣大紅動手之意。

宣大紅不耐煩地喝道:“你尚不動手,更待何時。”

沈宇伸向地行鼠紀老二道:“你的刀借來用用如何?”

紀老二自然不肯,搖頭道:“這是什麼話。”

宣大紅卻道:“沒有關係,借給他。”

紀老二可也不敢得罪這幾個由他請來之人,當下摘下長刀,道:“好,姓沈的你接着。”

他隨手一扔,那口鋒刃森然的長刀,便向沈宇飛去。

有幾個食客看了,駭得驚出叫聲。

要知長刀乃是精鋼打製,份量甚重。但縱然帶着刀路,但單單是此刀的重量,便足以砸傷人。

何況這刻刀已離鞘,刀刃光芒閃閃,顯然鋒快之極。接刀之人,一不小心,定必受傷無疑。

這便是客人發出驚叫之聲的原因,可是在艾琳。宣大紅等武林中人眼中,要接此刀,並非難事。

果然沈宇一伸手,便綽住刀把,輕輕易易的將刀接住。

他一刀在手,身子略略下沉,使出坐馬待敵的姿勢。

登時一股強大絕倫的森殺刀氣,潮涌衝卷。首當其衝的宣大紅,實在忍熬不住,不禁連退了四步之多。

沈宇劍眉軒舉,豪氣飛揚,仰天長笑一聲,道:“宣大紅,這一招的境界,你恐怕還難夢想。”

全樓之人,不管懂不遭武功,都爲之駭然發愣。

原來沈宇這一股刀氣,不但迫退了正面的喜大紅,連全場其他之人,也都感到森殺的威勢,心膽寒悸。

常人只知他一定很厲害,可是武林好手,卻深知這一股刀氣,已等如心刀合一,實是具有無堅不摧之威。

換言之,凡是能發出如此堅凝可怕的刀氣,這個人已屬一流高手之流,普通的高手,都不能相比。

宣大紅倒抽一口冷氣之時,忽見沈宇一抖臂,那口精光耀眼的長刀,登時震顫不已,發出一陣嗡嗡之聲。

接着鏘的一聲,那口鋒快長刀,竟然齊腰斷爲兩截。

沈宇這一招純系以內勁爲主,強大得硬是將一口精飼長刀震斷了。

所有的人,無不瞧得目瞪口呆,最先有動作的,是宣大紅。

他並非上前攻擊,而是又退了兩步,此是下意識中的反應,離敵人越遠,心理上自然越覺得安全。

沈宇丟掉手中的半截斷刀,回頭向艾琳看了一眼,便舉步向樓梯行去。

他下樓之後,過了一會兒,別人才如在夢中醒來。

紀老二道:“好啦,那小子走了,這回可輪到彭雄你啦!”

彭雄胸脯一挺,道:“不錯,輪到我了。”

宣大紅憋的一肚子氣,打算向這個兇悍的黑道高手發泄,他首先大步迫去,右手豎掌作勢,似削還劈。

彭雄橫刀待敵,可是感到對方掌力堅凝,宛如鋒利的刀斧一般,格式奇詭奧妙,難以洞測。

迫不得以,只好移步後退。

這兩人雖然尚未接戰,可是形勢已顯示出,那出身于衡山九黎派的宣大紅,武功是非同小可。

突然間樓梯響處,剛剛走了的沈宇,又迴轉頭。

他一出現,九黎派的劉崎馬上發出號令,宣大紅迅即後退。加上田丕,頓時成了聯手之勢。

誰也弄不清楚沈宇爲何去而復回,包括艾琳在內,亦是如此。

她正爲了自己居然任得沈字走開,心中甚感後悔。因爲業已證明自己深心中,實是不想殺他。

但她如何能向父兄在天之靈交待呢?她豈能忘記了這些家門的血海深仇?現下沈宇回來,她的心情最是複雜,一方面既暗喜自己又有復仇的機會,不必多費手腳追蹤。

另一方面,又很他爲何要回轉來?使自己不得不殺死他?她忍不住問道:“沈宇,你回來幹嗎?”

沈字眼中流露出抑鬱神色,道:“我剛出門,遠遠望見厲斜,只好退回來。”

艾琳道:“原來如此,他可曾看見你?”

沈手道:“我不知道。”

紀老二一聽他的口氣,似是大爲畏懼那個名叫厲斜之人,毒計忽生,迅即奔下樓去。

艾琳看着沈宇,道:“那傢伙去把厲斜勾來了。”

沈宇道:“一定是的。”

艾琳道:“你不躲起來麼?”

沈宇道:“我能躲到什麼地方。”

艾琳道:“其實以你的功力,若是出手,厲斜未必能佔到便宜。”

沈宇道:“不,他的確高明之至。”

艾琳道:“看來我想殺死你,還真不易呢。”

沈宇道:“你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取我性命。”

艾琳道:“你如想我得個痛快,最好放手與我一拼。倘若我殺不死你,那叫做沒有法子。如果我贏得你而殺死你,大家心中都舒服些。”

沈手搖搖頭,道:“我不和你動手。”

樓梯發出響聲,首先是紀老二上來接着一個年輕俊俏的書生,搖搖擺擺的上得樓來。

艾琳先是一怔,因爲她發覺這個俊美書生,不是厲斜。但當她看見沈宇的神情,立即恍然大悟,道:“來者可是胡玉真麼?”

那俊美書生見了沈宇時,脣角含笑,正要打招呼時,忽聽艾琳嬌脆之聲,頓時一愣,向她望去。

艾琳道:“我是艾琳,也是沈宇的舊友新仇。”

俊美書生哦了一聲,道:“這樣說來,沈宇逃避的,竟是像你這麼美麗的一個姑娘麼?”

艾琳道:“美麗不敢當,逃避我卻是事實。”

在旁人眼中,這一對男女,都是年輕美貌,卻一點兒也沒有任何顧忌地交談着大膽的話題。

例如那個美書生當衆稱讚艾琳美麗,而她也立即謙虛表示不敢生受。這種對話,在他們的年紀而言,委實十分大膽。

艾琳上下打量對方,態度肆無忌憚,好像這兒只有他們兩個人似的。

她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不錯,你一定是胡玉真,沈宇卻說是厲斜來了。”

紀老二先前已聽到胡玉真之名,但現在才能證實,心中大爲沮喪,一時又弄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那個俊美書生果然是胡玉真,她含笑道:“是的,只不知艾姑娘何以得知小弟之名,同時還要請問姑娘一些事情。”

艾琳道:“我與沈宇是舊識,關於你的姓名和事情,是他告訴我的。”

胡玉真笑一笑,道:“艾姑娘休得騙我;你們縱然見過面,談過話,可是你們焉有機會,談到小弟的事?會不會是厲斜告訴你的?”

艾琳道:“你倒是聰明得很。”

胡玉真道:“豈敢,豈敢。”

她的目光轉移到彭雄、紀老二和九黎派三人的面上,觀察了一下,道:“這兒可以說得是藏龍臥虎,竟有不少名家高手在場,只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彭雄拱手道:“胡兄如果與沈兄沒有什麼過不去,便請稍微讓開。那幾個人本是來對付兄弟的,與別人無關。”

胡玉真道:“你意思說,他們是來向你尋仇的,是也不是?”

彭雄道;“正是。”

胡玉真道:“你自問獨力就能應付他們麼?”

彭雄搖搖頭,道:“兄弟盡力而爲。”

胡玉真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我的武功雖然有限得很,但眼力卻相當高明,一望而知在你們五個人之中,以這邊三位實力最強,你是其次,因此,你如獨力對付他們,只怕凶多吉少。”紀老二剛纔急急把胡玉真弄上來,原意是因見沈宇迴轉來,生怕沈宇從中作梗,是以一聽沈宇是躲避一個叫做厲斜之人,便出此一着。

誰知沈宇沒說真話,來人竟不是厲斜,而這個胡玉真,態度曖昧,教人看不出她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這種撲朔迷離的複雜情勢,使他大爲困擾,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九黎派的劉崎等三人,本來十分自大,目中無人。可是剛剛被沈宇露的一手,折了銳氣,現在可也不敢囂張的了。

劉崎道:“這一位彭雄兄,乃是黑道中的名家,雄霸成都,我等仰慕威名,特來向他討教。”

胡玉真道:“原來如此,但你們曾經把沈宇牽涉入內,是也不是?”

田丕道:“只是誤會,後來沈兄也就先走了。”

胡玉其道:“以我推想,沈宇一定曾經被你們脅迫,他的離去,想必也是不得已的。”

宣大紅道:“沈兄是自己離去的。”

胡玉真一笑道:“但你卻拋開了脅迫他這一段,是不是你動手的?”

宣大紅啞口無言,田丕忙道:“那只是一宗誤會而已。”

胡玉真面色一冷,道:“我可不這麼想,此事從彭雄身上發生,以我觀測,彭雄雖是黑道上的人,但他敢作敢爲,大有英雄風度。而沈宇則向來不肯與人動手,你們對付的既是這兩人,可見得你們恰是與他們相反之人。”胡玉真的推論,頭頭是道,艾琳聽了,不禁大爲心折。

她道:“你猜得一點兒也不錯。”

胡玉真道:“艾姑娘本可一手了結此地之事,但你既然與沈宇有仇恨,則作一直袖手旁觀,乃屬當然之事。”

艾琳道:“正是如此。”

胡玉真道:“現在情況已經弄明白,你們有何打算?”

她問的是紀老二和劉崎等人。

紀老二可不敢魯莽,堆笑道:“胡兄怎麼說怎麼好。”

劉崎也道:“假如胡兄打算做和事佬,我等看在你的面子上,任憑吩咐。”

胡玉真面色轉弄,笑道:“我有這麼大面子麼?”

她一眼看見地上的斷刀,便俯身拾起來,瞧了一下,道:“這是以少林秘傳的金剛神力震斷的。”

她的目光轉到沈宇面上,又道:“原來你是出身於少林派的,可是那天晚上,你與厲斜動手之時,並沒有使出少林真傳絕藝啊!”

沈宇搖頭道:“我不是少林派之人。”

胡玉真道:“以你這一手顯示的湛深功力,其實大可與厲斜較一日之長短了。”

艾琳道:“你曾目睹厲斜的絕世刀法,以你看來,沈宇比起他如何?”

胡玉其道:“沈宇那天沒有使出少林秘傳神功,已經應付得頭頭是道,如果全力施爲,大概可以贏得厲斜。”

艾琳道:“沈宇原是沈木齡的兒子。”

胡玉真啊一聲,道:“敢請他那天應付厲斜的手法,全是他沈家家傳絕藝。”

她話聲未歇,突然一陣震耳笑聲傳來,全樓之人,都感到這陣笑聲強烈異常,使人耳內生疼。

笑聲中只見一道人影,從樓梯口出現。

這人一身白衣,長身玉立,背上佩着一口長刀,但身上衣服,卻屬文士裝束。

他雖然面貌端正,頗爲英俊,可是那兩道濃眉和雙睛,卻射出懾人心魄的殺氣,一望而知不是真的文士。

全樓的人,不論是普通食客,或是這些正在生事的武林人物,全都曉得來人一定是厲斜了。

他冷電般的目光,在樓上所有人的面上,迅快掃了一匝,最後,落在沈宇面上。

沈宇對他的出現,只皺皺眉頭,便沒有其他表示了。

白衣文士冷笑一聲,道:“好啊,大家都在這兒碰頭了。”

胡玉真道:“厲兄從何而來的?”

厲斜不理她,仍然望着沈宇,道:“我聽了艾姑娘透露,方知你原來身兼兩家之長,正是本人一直尋求的敵手。”

沈宇搖搖頭,道:“不是我,你最好找別人。”

厲斜道:“剛纔胡玉真還說,你可以贏得本人手中之刀,你爲何不敢一試?”

沈宇道:“她的話,不足爲憑。”

厲斜道:“那麼你仍然否認你是少林弟子了?”

沈宇道:“是的,我不是少林門下。”

厲斜道:“這就奇怪了,你爲何不敢承認?”

田丕討好地笑道:“他一定是怕與厲斜兄你動手之故。”

厲斜冷冷道:“閉嘴。”

宣大紅道:“他是在說沈宇呀!”

厲斜眉頭一皺,冷冷道:“你們三個人聽着,本人刀一出鞘,定須見血,你們小心。”

劉崎一聽事情不好,無暇再辯,連忙發出暗號。三個人同時移轉位置,再度形成聯手的陣勢。

此時全樓之人,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感想,那就是當厲斜未現身以前,這九黎派三人的形跡行動,都帶有陰沉黨惡氣氛,並且傲視全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然而厲斜一出現,他們的氣焰就完全被厲斜壓下去。現在是輪到厲斜令人生出高不可攀之感了。

只聽厲斜冷冷道:“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這話更使人覺得他根本不把九黎派的三人,當作一回事。

劉崎等三人,雖然從沈宇、艾琳和胡玉真等人的言語中,得悉厲斜的厲害。可是到底只是聽說,未經證實之前,還不能作數。何況他們原是驕狂自大,榮傲不馴慣了的人,這刻哪裡還忍得住這口氣。

宣大紅厲聲道:“你不妨試試看。”

劉崎也道:“厲兄宣稱一出刀就要傷人,這話未免教人難服。”

他的口氣,比宣大紅緩和得多了。

厲斜嘿嘿冷笑,身子微微傾前,向着這三人。

此時他雖然刀未出鞘,可是那股強大森殺的氣勢,已涌撲對方,使劉崎等三人受到壓力,不得不轉動陣勢,消卸敵人這一股氣勢。

紀老二眼看這個白衣秀士一出現,反而對付起自己這一方,看來此人又大有威勢,不由得又驚又急,出了一身冷汗。

厲斜口中冷笑之聲不絕,九黎派的三人,也不停的轉動。

突然間厲斜鏘一聲,掣出了寶刀,刃上閃出的精芒白虹,本已耀人眼目。而他還迅急揮劃,宛如書法大家振筆疾寫草書般的,劃出一個奇形圖案。

這個圖案極盡詭變奇幻之能事,人人眼中,但見一片精光閃耀電射,根本瞧不出有什麼名堂。

然而在他寶刀前面的三人,卻感到刀光如山,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們捉摸不出厲斜的寶刀,將從哪一點攻出,而又覺得他的刀勢,每一剎那,都可作迅雷般的一擊。

這種既不可測,又隨時會降臨頭上的刀法,形成一種凌厲可怕的壓力,叫人覺着生似是站在死神面前,簡直是又迷憫,又害怕。

但見那刀光組成的複雜圖案,冉冉消失。而厲斜也退了兩步,好整以暇地將刀人鞘,面上帶着冷笑。

衆人先是看見厲斜的舉動,這時再向九黎派的三個人望去。

卻見那三個人手中的刀劍都垂指地面,並且都沒有再移動。

他們的身上,都現出血跡,有的是在胸前,有的是在肩膀,雖然都沒有倒斃,卻均負了傷。

所有看見此景之人,無不大吃一驚。

九黎派的三人,任是再兇悍毒狠些,至此也不由得疑懼交集,疑的是此人究竟從何而來?究有多麼高深的本事?懼的是此人殺氣懾人,今日只怕不能逃生。

原來那厲斜刀雖人鞘,可是他銳利的目光,仍然凌厲地盯住這三個人。

艾琳嬌脆的聲音,打破了這一陣沉寂。

她鼓掌道:“真了不起,厲兄這一路刀法,曠絕古今,足以當得一代大家的美名了。”

胡玉真這刻悄然向沈宇望去,想從他的面上,看看有什麼反應。

但她一無所獲,因爲沈宇全無表情,好像這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

胡玉真不服氣地仍然注視着他,但卻用一點技巧,掩飾她的注視動作。

只聽艾琳又遭:“現在看起來,厲兄的刀法,相信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艾琳讚揚厲斜的口氣中,大有傾慕英雄的意味。

沈宇眉間輕輕顫動一下,眼中掠過一絲不安和痛苦混合起來的神色。

胡玉真發現了這一點,大爲驚訝忖道:“難道他本已愛上了她麼?”

她身爲年輕的女性,對於青年男女間的問題,自然而然就往愛情上面猜。

事實上她也不是憑空亂猜,因爲一個美麗少女向一個男性表示傾慕時,另一個男子暗暗流露出痛苦,除了愛情作祟之處,還有什麼原因。

厲斜的森殺氣勢突然消散了一大半,因爲他含笑回頭瞧瞧艾琳,道:“多承姑娘誇獎,但在下可不敢當得。”

他口中說的雖是謙詞,但語氣和表情,卻大有當之無愧之慨。

九黎派的三人,身上都負了刀傷,鮮血把外衣染紅了一片。

劉崎首先邁:“厲兄果然高明,在下等學藝不精,敗而不怨。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在下等就此告辭。”

他們表現得很光棍,當衆認輸。

紀老二聽了,脖子一縮,倒抽一口冷氣,決意溜走。

劉崎等三人向樓梯走去之時,厲斜突然喝道:“給我站住。”

劉崎。田丕和寬大紅,都一齊站住了。他們縱慾反抗,亦是有所未能,是以只好乖乖的聽令。

劉崎迴轉頭,還未說話。

厲斜已道:“我叫的是這個紀老二。”

劉崎等三人,這才放下心頭大石。

紀老二藏頭縮頸,一副我驚的樣子,這回可真像一隻耗子了。

只聽厲斜道:“紀老二,你不是好東西。”

紀老二哈腰躬身,道:“是,是,小的不是東西。”

厲斜道:“雖然如此,但你卻有點兒功勞,是以我得賞你一點兒什麼。”

衆人一聽這話,無不暗暗稱奇,因爲他先罵紀老二不是東西,似是要加以懲處的樣子,誰知下一句便變作有貨,教人心中感到非常彆扭。

紀老二頭上也不冒汗了,笑逐顏開,連連道:“多謝厲大爺……多謝厲大爺……”

厲斜笑了一下,緩緩道:“我這一賞,可不知人家肯不肯給你,我還得問一問呢!”

紀老二心中道:“我不缺金銀花用,也不缺美女陪酒,誰希軍你的鬼賞賜?”

口中卻誠惶誠恐的道:“小的總是感激的。”

厲斜道:“艾姑娘,只不知你肯不肯賞他兩鞭子?”

這話一出,許多人都不禁發出笑聲。因爲紀老二一聽,面色變化之快,以及那麼難看,實是不易多見。

艾琳這時才明白厲斜是故意逗逗紀老二,亦存心懲處他一頓。

她嬌笑一聲,道:“賞他兩鞭,倒是可以,但……”

她故意拖長聲音,表示出猶疑不決之意。

厲斜等如是代紀老二問道:“但是什麼啊?”

艾琳道:“但我想知道一下,他有什麼功勞,值得你賞賜於他?”

厲斜道:“原來如此,在下是由於他把胡玉真引上來時,才發現此間之事,也得以有機會略略懲戒那三個傢伙,這便是他的功勞。只是他的用心,跡近卑鄙,是以僅能賞他兩鞭子。”

他說的頭頭是道,艾琳似乎很欣賞,當下道:“很好,紀老二,過來領賞。”

紀老二瞅瞅她手中的金絲鞭,居然一挺胸,便走過去了。

原來紀老二自恃練武多年,內功略有火候,一般的鐵器,他都不怕,何況艾琳手中這條小小的鞭子。

退一步說,即使艾琳這條金絲鞭相當厲害,但他至多疼痛一下而已,這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艾琳等他走到切近,不再打話,振腕揮鞭。鞭鞘起落之時,發出一下輕微的劃風之聲。

但見鞭絲在紀老二身上略一擎動,旋即收回。看來生似是拂了那麼一下,並沒有很用力似的。

旁觀之人,有許多不識奧妙,纔在詫想這種鞭打之法,簡直比搔癢還輕,哪裡算得是懲罰。

衆人才轉念間,紀老二已發出一聲慘叫,比之宰豬的叫聲,還要刺耳難聽。

紀老二的身子,跟着慘叫之聲,同時摔倒。

但見他在地板上扭轉滾動,口中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此時人人始才明白,艾琳的這一條鞭子,竟然具有如許驚人威力。雖然像紀老二這等黑道中的強硬人物,可也禁不住輕輕一鞭,就疼得滿地亂滾了。

她的手法,落在行家眼中,一望而知極爲上乘,根本不傷筋動骨,可是卻奇痛不已,絕難忍受。

艾琳根本不關心別人的感想,卻示威地向沈宇望去。

胡玉真發現了這一點,厲斜也瞧見了。

樓梯口站着的九黎派三人,一看艾琳的神奇鞭法,驗得連打寒謀,趕緊開溜。

厲斜冷冷道:“不許走。”

他的聲音並不高亢,世紀老二殺豬般的慘叫聲,卻遮掩不住這句話。

劉崎等三人豈敢違抗,趕緊站住,心中直是墒咕,不知厲斜又要出什麼花樣。

厲斜又道:“你們的門派中,誰是真正的高手?”

劉崎拱手堆笑道:“厲老師刀法卓絕,天下無雙。敝派上下,實是找不出可以抗手的人。”

厲斜道:“胡說,你們聯手之陣,精深奧妙,乃是上乘武學,只要功力火候到家的話,就是了不起的高手。”

田丕接口道:“厲老師過獎啦,縱是有點兒成就,但在您面前,亦不過是螢火微光,豈敢與皓月爭輝。”

厲斜道:“你們自己不成材,以爲別人都跟你們一樣麼?哼,也許你們不願宣泄而已。”

艾琳問道:“他們九黎派的武功,果然如你說的那麼精深麼?”

厲斜聽了這話,忽然露出錯愕之色道:“什麼?他們是九黎派的?”

原來他來遲了,是以只聽到胡玉真到達後所說的話,而不知前半截之事。

艾琳道:“正是,他們也曾承認。”

厲斜道:“你既然說是他們承認的,可見得起先一定有人道破他們的來歷,是也不是?”

艾琳道:“是呀!”

厲斜道:“這九黎派向來潛蹤隱跡,世間罕有知道之人,誰認得他們呢?”

艾琳道:“那是沈宇推測出來的。”

厲斜轉眼向劉崎等三人望去,道:“你們把經過說一說,沈宇是怎生推測出你們的來歷的?”

劉峙不敢不答,當下將先前的過程,要言不煩的說出來。

厲斜聽罷,點了點頭,道:“沈兄的才智,真了不起,只不知……”

他忽然咽回下面的問話,改向劉崎道:“咱們回到老題目上,你們九黎派中,有些什麼高手?”

劉崎沉吟一下才道:“有一個人,勉強可稱爲高手。”

厲斜冷嗤道:“說什麼勉強稱爲高手?以我看來,你們如是井底之蛙、根本不懂,我告訴你們,以你們九黎派的武功,如能修練成就,便是一流高手,這境界絕對不是你們所能夢想得到的,你且說說,那人是誰?”

劉崎豈敢與他爭辯,當下道:“他是我們的小師弟,排行第九,姓桑名湛。”

厲斜道:“他今年多大年紀?一劉崎道:“二十四五歲左右。”

厲斜道:“入門多久了?”

劉崎道:“十四五年啦!”

厲斜點點頭,道:“十四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你們回去告訴他,準備與我決一勝負。”

劉崎、田丕、宣大紅等三人,聽了這話,連忙拾級下樓,霎時去得無影無蹤。

地上的紀老二還在慘叫不已,厲斜皺皺眉頭,道:“彭雄,把這廝弄走。”

彭雄亦不敢違拗,應了聲是,迅即扛起紀老二,下樓去了。

其餘的客人,也紛紛溜走,轉眼之間,整座樓上,只剩下四個人,。這四個人是厲斜。

艾琳、沈宇和胡玉真。

厲斜銳利的目光,盯住沈宇,過了好一陣,仍不開口說話。

胡玉真道:“厲兄,那九黎派的武功,果真那麼了很麼?”

厲斜道:“你少羅嚷,這兒沒你的事。”

胡玉真真不敢惹他,聳了聳肩,閉口不語。

又過了一陣,厲斜才道:“沈宇,我可以暫時不迫你動手,你看如何?”

他的話聲,相當友好和善,使艾胡二女,都大感迷惑。

胡玉真沒得說,只是暗暗替沈宇欣幸。但艾琳卻不然,她道:“爲什麼?”

厲斜道:“在下只是答應他暫時不迫他而已,艾姑娘請放心。”

艾琳見他如此客氣,又親眼見過他的絕世刀法,便不肯過於咄咄迫人,笑了一下,不再做聲。

厲斜又問了沈宇一聲,沈宇才道:“我無所謂,反正你一定有某種交換條件,但我恐怕辦不到你開的條件。”

他的對手露出欽佩之色,道:“憑良心說,你的才智,已是宇內罕有匹敵之人了,不過,我開的條件,你毫不困難,就可辦到。”

沈宇這回露出稍感興趣的神情,問道:“若是如此,倒也不妨聽聽。”

厲斜道:“我只要知道咱們海邊漁村分手之後,直到今日,這當中的幾個月來,你到過什麼地方?遇見了些什麼事?”

沈宇道:“只是這樣麼?”

厲斜道:“是的。”

沈宇道:“咱們先講好,你多久纔再行找我麻煩?”

厲斜道:“就以三個月爲期限吧,好不好?”

沈宇道:“不管是三個月也好,三天也好,只怕你聽了我的行蹤經歷之後,會感到失望。”

厲斜道:“只要你發誓從實供出,失望與否,是我的事。”

沈手遲疑一下,有點兒閃避地道:“你若是失望,還不是我倒黴?”

厲斜冷笑一聲,道:“沈宇,你是才智過人之士,自應曉得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會說沒有把握的話麼?”

沈宇道:“我不大清楚你的爲人。”

艾琳聽得好奇心大起,發急道:“沈宇,你別婆婆媽媽的行不行?”

沈宇的目光轉到這個明豔的少女面上,心想:“我知道你不不喜歡婆婆媽媽之人,你只愛那明快決斷如厲斜這種人,哼,我就故意叫你更不喜歡些。”

他不知何故,突然泛起了激怒對方之心,此舉自是徒然使雙方都有損無益,可是他正是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含有自虐的意味。

胡玉真是旁觀者清,發現沈宇的眼中,透露出一種奇異的神色,大感訝異,心中對此迅即加以分析,忖道:“他一直表現得對世事十分冷漠,似是失去了喜怒哀樂之情,但現在卻不然。雖然看起來他仍是自憐和自恨的意思,但既有了情緒的反應,則無論是怎樣的情緒,也比漠然無動於衷好得多了。”要知古人也曾言道:“悲哀莫大於心死。”一個人到了心已死去,全無悲喜之情的時候,乃是最大的悲哀。

胡玉真亦是根據這個理論,認爲沈宇只要有所反應,則不論他產生的是什麼情緒,總比沒有強勝得多。

艾琳又催道:“沈宇,你說呀廣她也覺得這個年輕人,生出奇異的態度,所以她的話聲,忽然變得很溫柔,似是不願觸怒於他。

沈宇道:“我已經說過,厲斜會感到失望的。”

厲斜沒有作聲,艾朗二女向他望去,不覺一楞。原來這個年輕俊逸的刀法大家,竟然陷溺在沉思之中。

她們實在想不通他何以會忽然沉思起來。這等情形,在在都顯得突兀奇怪,說不上一個道理來。

不過厲斜並沒有沉思很久,他迅即恢復常態,道:“沈宇,你說我會失望,是也不是?”

沈宇只點點頭,不發一言。

厲斜又道:“我略略把來龍去脈,交待一下,大家就知道我不會失望了。”

他停歇一下,使大家便集中注意地看着他。

他道:“第一點,你沈宇從何而知衡山九黎派的名稱和底細呢?是因爲你曾經拜在紫木大師座下之故麼?當然不是,紫木大師是出身於少林寺,但他既非方丈,亦不是監院大師,或各院的長老,因此他大概不知道這一派的底細。縱然得知,亦不會告訴你的。”

說到這裡,艾胡二女可就更不明白了。

只聽厲斜又適:“爲什麼我說他可能不曉得,或者不會告訴你呢?這是因爲九黎派乃是屬於武林中,能夠訓練出一流高手的門派之一,換言之,這一派的武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時,儘可以與天下任何門派高手較一日之長短。而武林中就有這麼幾個門派,是被少林、武當等派,列爲最高機密的。他們除了由長老香宿親自查訪之外,根本不讓門下之人得知。”艾琳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是他們不使這幾派揚名天下的手段,免得才俊之士,紛紛投拜在這些門派之中,是也不是?”

厲斜道:“這只是原因之一。”

艾琳道:“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厲斜道:“據我所知,此是少林武當兩派領袖,在數十年前所定下的策略,但爲什麼要這樣做,也許時間會告訴我們。當然,最簡捷之法,無過於去問問他們。”

艾琳道:“好吧,我們且不管此中有什麼高深莫測的道理,你認爲沈宇如何知道九黎派的名稱底細的呢?”

厲斜道:“這正是我想知道的,他必定是在這幾個月內,有所遭遇,是以得知素來隱秘無比的九黎派的底細。”

艾琳道:“敢請你是想他坦白說出這段經過,可是他答應休之後,卻胡亂捏造一段經歷,你有什麼法子?你仍然履行諾言,三個月不找他麻煩麼?”

厲斜道:“假如他定要欺騙我,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不過我大概還找得到指斥他說謊的證據。”

艾琳尋思一下,才道:“厲斜,莫非你認爲沈字本是誠實正直之人?”

厲斜道:“他以前是的,可是一個人會發生變化,正如天地萬物,都會變化一樣。尤其是在美德品性方面,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換句話說,他如果不能低而奮發,就不能保持他的品德了。”

艾琳道:“聽你言來,使我覺得你並不是單純練武之人呢!”厲斜微微一笑道:“你能注意及此,可見得你也不僅只是修習武功,而是有心上窺武道頂峰境界的人。”

艾琳欣然一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人家如此恭維我呢!”

厲斜道:“這是事實呀!”

艾琳道:“以後再談這些問題,好不好?”

厲斜道:“不錯,關於武道至高境界的探討,縱是暢談數晝夜,也談不完。

他的目光落在沈宇面上,又道:“沈兄,你腰間的短刀,就是一項證據了。”

沈宇炯炯的注視着他,反問道:“這算是什麼證據?”

厲斜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把短刀的刃身,兩面都刻得有字。”

沈宇道:“刀身上刻着字跡,乃是常見之事,你猜到了亦不足爲奇。”

厲斜道:“話雖如此,但如果我猜得中此刀兩面所刻之字,那就可以稱奇了,對不對?”

沈宇道:“此刀是我路上擡得,也許你以前曾經見過。”

厲斜笑道:“別胡說,此刀形式奇古,看上去雖然樸實無華,可是在行家眼中,一看而知單是刀鞘,已是精品,何況刀柄末端嵌有獸頭形的古玉,只論這塊古玉的質地色彩和雕工,就已價值連城了。這等物事,怎能隨地拾獲?我如見過,那更是第一眼就認得出來了,何須直到如今,纔想起來?”

他每一條理由,都確鑿可信。

艾琳忍不住道:“沈宇,此刀真的拾獲的麼?”

沈宇搖搖頭,道:“不是。”

艾琳道:“這樣說來,厲兄的猜測,實在很有道理呢!”

沈手道:“不錯,他很高明。”

艾琳道:“你願不願意說出詳情?”

沈宇道:“不願。”

他答得很乾脆,已不像以前那般冷冷淡淡不置可否的樣子了。

艾琳長眉一聳,美眸中涌起怒意。

但她尚未發作,厲斜已道:“艾姑娘,他不願說出來,亦是人之常情。可是難道我們就沒有法子查出來麼?你若是願意知道,請跟我來。”

艾琳一愣,道:“跟你去哪兒?”

厲斜道:“我們到樓下,先吃點兒東西。”

艾琳道:“但他呢?我們放了他麼?”

厲斜道:“他不會走遠的。”

他口氣之中,似是很有把握。

艾琳考慮一下,便點點頭。

厲斜領先走下樓去,艾琳在梯口回頭望望沈宇,發現他正目送自己,而他的目光中,卻含有深沉的意味。

她隱約感到這等情況,似是對她有利,當下迅即下樓去了。

現在樓上只剩下沈宇和胡玉真兩個人,他們都沒有說話,就各自在同一張桌子的兩張椅子落座。

胡玉真同情地望着他,輕輕道:“你們之間的情形,越來越複雜了。”

沈宇顯得無精打采地道:“是的。”

胡玉真壓低聲音,道:“你當真在這些日子中,碰上奇遇麼?”

沈宇道:“可以這麼說,但對我來說,實在沒有一點兒意思。”

胡玉真道:“我從你與艾琳之間的情形,看出你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所以失去奮鬥的意志。詳情如何,我還不知道,但也用不着知道。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們之間的問題,竟然是沒有法子解決的麼?”

沈宇頹然道:“誰也沒有辦法解決。”

胡玉真吃一驚,道:“爲什麼?你對她做過什麼事?竟使她不能寬恕你?”

沈宇嘆一口氣,道:“我與她本是世交,有通家之好,因此,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曾經十分要好,當然,那時還是小孩子。”

他似是不想再說,可是一碰到胡玉真溫柔關懷的眼波,忽然激動起來,又道:“我自幼喪母,又是獨子,所以先父最疼愛我。可是我十四歲時,他卻遣我到別處學藝,遠遠離開了他。”

胡玉真道:“爲什麼?”

沈宇道:“我納悶了許多年,至今還沒有滿意的解釋。也許你會以爲先父打算納娶繼室,爲了怕我不易相處,所以將我遣開。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我離開之後,過了八年之久,他仍然是獨身。”

胡玉真道:“這樣說來,你當年心境一定很寂寞和不安了。”

沈宇道:“是的,我好幾次幾乎削髮出家,但每次都因一些小事而沒有達到心願。”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我離開先父八年之後,有一天忽然接到十分駭人的噩耗,原來,先父不但殺死了艾琳的父親,還重傷了她的哥哥。假如艾琳不是被送到別處學藝的話,恐怕也會遭先父的毒手。”

胡玉真大驚失色,道:“喲!這怎麼得了?”

沈宇道:“是呀,先父與艾琳的父親,論交數十年,感情比親兄弟還親密。艾琳的哥哥,還是先父的義子,因此,我實在不明白何以會發生這等慘事。”

胡玉真道:“那麼你爹爹後來呢?”

沈宇道:“他做出這件殘酷血案之後,便引刀自刎了。”

胡玉真道:“他可曾說出原因麼?”

沈宇沉重地搖搖頭,道:“沒有,他雖然留下一封遺書給我,但卻使我更加迷惑和痛苦。”

胡玉真急切地問道:“那是什麼原故?”

沈宇道:“他不但說不出原因,而且還叫我盡力設法弄個明白,他說他當時一定是忽然瘋狂了,血案之後,他纔始如夢初醒,曉得不對。可是大錯已鑄成,他實在不能苟活下去,所以引刀自刎。”

胡玉真道:“這真是太奇怪,也太悲慘可怕了。”

沈宇道:“他遺書中還說,八九年前,他已感到不妙,內心時時會發生殺人的衝動,所以把我遣走。”

胡玉真道:“然而常言道是,虎毒不食兒。你是他獨生愛子,爲何要遣走你?”

沈宇道:“唉,可怕的正是這一點,他想殺死的對象,就是我呀!”

胡玉真爲之愣住,半晌做聲不得。

沈宇又道:“現在你可明白了?我和艾琳之間,乃是人命血債,我除非遭遇慘死,否則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安心的。”

胡玉真軟弱無力地道:“我明白啦!”

沈宇道:“自從這件血案發生之後,知者雖然不多,可是一些有密切關係之人,自然知道,例如家師紫木大師。”

胡玉真仍然乏力地道:“他們得知此事,並不稀奇。”

沈宇道:“可是先父這等瘋狂慘酷的罪行,卻難見諒於這些親友。包括家師在內,所以我已被逐出門牆,並且追回我的武功。”

胡玉真悄然地哦了一聲,道:“這就怪不得你打不過厲斜了。”

沈宇道:“他是數十年前天下第一高手魔刀宇文登的家數,我縱然武功尚在,恐怕也不是他的敵手。”

胡玉真訝道:“什麼?他是字文登的傳人?”

沈宇道:“是不是傳人,我不知道,可是他的刀法,卻是七殺魔刀,一定錯不了。”

胡玉真道:“這樣說來,假以時日,厲斜將變成天下第一高手了?”

沈宇道:“他的確有此可能,但你要知道,一個人想達到武道中登峰造極的境界,單單是武功刀法,還是不夠的。”

胡玉真尋思了一下,道:“我們且不談他的事,你可有什麼打算?”

沈宇道:“沒有。”

胡玉真誠懇地道:“你可以信任我,如果有什麼地方,我可以幫忙的話,我很願意爲你出力。”

沈宇道:“你的盛情我心領了,我認爲你最好遠遠離開我,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胡玉真道:“難道沒有一點兒辦法可想麼?”

沈宇道:“有什麼辦法呢?換了你是艾琳,你能放過我麼?”

胡玉真認真地考慮了一陣,才沮喪地道:“不行,我不能放過你。”

沈宇道:“這就是了,我不論怎麼做,她也不能放過我。”

胡玉真滿腹泛起了同情憐憫,輕輕道:“其實你最無事了,因爲你原是可能被害之八。

但後來你反而須得爲你父親的行爲負責。”

沈宇道:“父債子償,這是天公地道之事。你不必爲我抱屈,就算先父從來沒有我這個兒子也就是了。”

話雖如此,他的表情和口氣,仍然十分沉重。

這種犧牲的想法,與個人的求生慾望,有着不能相容的矛盾和衝突。

一個人不生於世間則已,既已生出,就會有個人的喜怒哀樂,以及對死亡的畏懼和生存的慾望。

如今硬是要他犧牲了個人,當然會有反抗的意念。

可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人人都認爲父債子償的是應當的,連他個人亦承認此說,因而他又不能違抗。

沈宇的奇異態度,無疑是因此而產生。

他一方面自知必須讓艾琳殺死,或是死在她眼前,以喚父親的罪行。但另一方面,他求生的本能,又使他設法逃避。

胡玉真只是代他設想一下,就痛苦的幾乎要瘋狂了。在沈字面前,她馬上感到自己的一些煩惱痛苦,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她追:“你確知艾琳的父兄,一定是你父所殺麼?那封遺書,有沒有可能是假造的?”

沈宇搖搖頭,痛苦地道:“不會假的,紫木大師已鑑定過筆跡。”

胡玉真遵:“天啊,你簡直是無路可走啦!”

沈宇道:“我有時恨不得快點兒死掉,求得解脫。”

胡玉真道:“你別忙着去死,一個人只能死一次,這等決定,不可魯莽。”

沈宇道:“不死又如何呢?”

胡玉真道:“我們從長計議一下,我想,也許可以勸勸艾琳。她何必要殺死你呢?反正已死的人,永不能復生了。”

沈宇實在不想再提到這件事,當下默然不語。

胡玉真接着道:“只要你不想死,總有方法可想的。”

沈宇仍然不響,胡玉真溫柔而固執地問道:“我說得對不對?”

她連問了三遍,沈宇耳根不得清靜,而且他感到她似乎很有決心,非問出一個結果方肯罷休似的。

當下只好回答,道:“不對。”

胡玉真訝道:“爲什麼不對?”

沈宇道:“有兩個理由,第一點是艾琳豈肯輕易放棄了家門血海深仇?你瞧,她已把我追得走投無路了。”

胡玉真暫不置詳,問道:“第二個理由呢?”

沈宇道:“第二點是我經過這幾個月來的流浪逃亡生涯,實在感到十分煩厭了。我想來想去,發現我竟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胡玉真芳心大震,付道:“他說得多可憐啊!”

沈宇見她沒有作聲,樂得不說話,當下也閉起嘴巴。

他漫不經意地掠瞥胡玉真一眼,但見這個少女,雖然已經改扮男裝,可是脣紅齒白,美目流盼,使他不禁記起她是個絕色美女。

胡玉真尋思了一陣,才道:“關於第一點理由,我們剛纔不是談過麼?你可以跟艾琳商量,也許她肯放過你。因爲她縱然殺了你,但對已死的人,亦無補益。”

沈宇道:“此路一定不通,何須多說。”

胡玉真道:“好,我們先談第二點,你說你沒有活下去的原因,但事實卻不然。”

沈宇訝道:“哦,那我倒要聽一聽了。”

胡玉真笑一笑,道:“你內心之中,並沒有當真願意放棄生命,是不?”

沈宇道:“當然啦,如果我實在心灰意冷到極點,全然不想活的話,老早就被艾琳逮住了。”

胡玉直道:“在我說出你可以活下去的原因之前,有個小小的問題,望你解答。”

沈宇道:“什麼問題?”

胡玉真道:“你的武功,一定高於那天你與厲斜動手時甚多,但你爲何不全力一拼?而且後來在屋子裡,你爲何寧死亦不肯再行動手?”

沈手道:“這是我的一個苦衷,剛纔你也聽見了,我是被逐出門牆之人,追回了本門武功。但事實上武功仍在我身上,只是不許使用而已。”

胡玉真道:“原來如此。”

沈宇又道:“其後我不願再動手,卻是另有原因,並非我害怕戰歐被殺,也不是我耍無賴,而是基於兩個看法,一是我如單以家傳武學應付厲斜,實在不能匹敵。若使出本門武功心法,莫說不一定能抵擋得住他的蓋世身法,縱然能夠,也因被逐出門牆之故,不能施展。”他停歇一下,才接下去道:“二是我算定他渴望知道我避過他凌厲致命的一擊時的招式身法,乃是什麼來歷。他認爲如果能再看見一次,就可得知,從而得以改進他的刀法了。”胡玉真微笑想道:“這等想法,不是委賴麼?”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只聽沈宇道:

“我深信他不會殺我,是以用性命來考驗我的判斷。若是我錯了,只好認命。”

胡玉真道:“這個錯往未免太大了。”沈宇道:“在旁人來說,以性命來下注,當然太大了。但我的性命,不值一錢,所以不算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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