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衙役一路朝着縣衙走去,武青顏一直是沉默着的。
她早上明明是讓雙喜去三皇子府,這丫頭怎麼好端端會跑去滿春園?
衙役以爲武青顏是爲了此事不開心,趕緊開口解釋:“皇子妃不要擔心,縣衙並沒有爲難雙喜姑娘,只要皇子妃去了,將人領出來,這事也就算是完了。”
武青顏的思維,明顯和這衙役不在一條起跑線上:“送雙喜的人可有說,她是偷了滿春園裡哪個姑娘的東西?”
衙役想了想:“回皇子妃的話,那小廝說雙喜是偷了滿春園偷拍,飄香姑娘的東西。”
聽着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武青顏輕輕地笑了。
開始她還以爲會不會是有人冒充雙喜的名字,故意給她制一個局出來,不過現在既然聽見了飄香的名字,她便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偶然之中的必然了。
雖然她弄不明白雙喜是怎麼進去的,但她可以肯定,此刻被塞進縣衙裡的那個人,一定是雙喜沒錯了!
大齊算得上是國泰民安,就連偷盜的事情也很少會發生,而許多百姓覺得縣衙晦氣,所以大齊縣衙門口幾米開外的距離,基本是看不見人的。
武青顏進了縣衙,在衙役的帶領下,直奔牢房。
她本來還擔心雙喜在這裡會不會吃虧,可在打開牢房門的那一剎那,她才知道,她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此刻被關進牢房的雙喜,大搖大擺的坐在椅子上,喝着手中的茶水,啃着盤子裡的雞肉,縣太爺一臉討好的坐在一邊,倒茶遞肉。
“雙喜姑娘,您再嚐嚐這烤蛤仔,這可是我特意讓人給您做的!”
雙喜大爺似的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吃不下了。”
武青顏站在牢監的門口,看着吃香喝辣的雙喜,忽而笑了:“我看你在這裡也挺滋潤的,別出來了,你就常住在這裡好了。”
雙喜聽見了這不冷不熱的聲音,趕緊站起了身子,見武青顏站在牢監外面,忙將手上的油擦在了裙子上,笑着跑了過來:“小姐,您來啦!”
武青顏哼哼一笑:“我來的不是時候?”
雙喜賠着笑臉,在衙役的開門下走了出來:“奴婢想小姐了。”
緊跟着出來的縣太爺,也是賠着一張討好的臉:“下官見過皇子妃,給皇子妃請安。”
武青顏不打算在這裡浪費時間,拉着雙喜直接朝着門外走了去,既然那衙役都說了,只要她來親自領人就好,那她還在這裡墨跡什麼?
縣太爺看着武青顏那遠去的身影,乾巴巴的笑:“皇子妃沒事常來做客啊!”
雙喜被武青顏一路拉着出了縣衙,手腕被拉着生疼也不敢說話,只是任由武青顏拉扯着往前走。
武青顏拉着她一直走出了縣衙門那條街,才鬆開下了她的手腕:“雙喜,你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嗎?”
雙喜點了點頭,心虛的小聲道:“狐假虎威,仗勢欺人。”
武青顏怒從心起,臉便是冷了下來:“那你還如此!你是覺得我太寵着你了麼?”
雙喜嚇得直接跪下了身子:“小姐,奴婢真是知道錯了,其實奴婢今天也是被人冤枉的,迷迷糊糊就被人送去了衙門,是縣令在聽了小姐的名字之後,主動給我送吃喝的。”
武青顏心疼她是真的,眼看着她是真的害怕了,也不想再爲難:“雙喜,高貴的身份是用來創造更多的價值,而不是用來耀武揚威的,你懂嗎?”
雙喜直接流出了眼淚:“奴婢知道,奴婢以後再也不會了!小姐您別生氣了!”
武青顏嘆了口氣,伸手將雙喜拉了起來:“行了,把眼淚擦擦。”既然雙喜已經知錯,她也沒必要緊咬着不放,“說說正事吧,你是怎麼被捉來的。”
雙喜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輕輕地道:“奴婢今兒早上去三皇子府的時候,看門的小廝說三皇子去了滿春園,奴婢氣不過三皇子去找那個妓子便追了去,可奴婢沒想到,三皇子是沒見到,卻被那妓子和她的丫鬟給算計了,說奴婢偷東西……”
武青顏點了點頭,看樣子飄香這是對她怨氣已深啊!不敢對自己下手,才藉機找了雙喜的麻煩。
她曾經一直不搭理飄香,是知道長孫明月根本就沒將那個飄香放在心上,再者她明白長孫明月有着自己的生活,可能對飄香有某種利用的關係。
既然長孫明月相信她,她又爲何不相信長孫明月呢?愛情如果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還談什麼以後和未來?
但是眼下,飄香竟然連同自己的丫頭將雙喜送進了牢房,這事她就不能再不管了。
擡眼,正好瞧見了一間裁縫鋪,武青顏想也沒想的就走了進去。
雙喜剛剛被武青顏訓斥了一番,心裡雖狐疑,卻也不敢開口問,只得乖乖的跟了進去。
她本來是打算一路沉默的,可當武青顏穿着一身男裝,高束起長髮時,她再是忍不住了:“小姐啊!您這是要做什麼啊!”
武青顏看着鏡子裡一身男裝的自己,悠悠一笑:“飄香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我若是不去登門拜訪一下,豈不是說不過去?”
雙喜愣了愣:“小姐……您要去滿春園?”
武青顏將懷裡的女裝往她手裡一塞:“你拿着衣服先回醫館等我。”
雙喜滿臉的擔憂:“小姐啊!讓奴婢跟着您一起去吧。”
武青顏卻對着她擺了擺手:“再不聽話,家法伺候!回醫館等我!”說着,直接大步邁出了裁縫鋪。
雙喜急得站在原地直跺腳,卻仍舊無可奈何,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英姿颯爽的武青顏慢慢消失在人羣之中。
……
滿春園算是大齊最火也最大的妓院了,這裡所有的姑娘,就連一個小侍女,那都是國色天香,只不過這裡的價格要比一般的地方昂貴四五倍,所以一般來這裡的人都是有頭有臉,不是有錢就是有勢的人。
因爲是白天,來滿春園的客人並不是很多,一身男裝的武青顏風流倜儻,剛進了門,便引起了老鴇的注意,
“哎呦!這是誰家的公子這般的清秀?”
武青顏懶得和她廢話,直接道明瞭來意:“我要見飄香。”
老鴇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去了幾分:“公子您是外地人?飄香那可是我們的頭牌花魁,已經被一位大人給常年包下了。”
武青顏拿出懷裡的銀袋子,直接砸在了那老鴇的臉上:“只是喝個茶而已,難道滿春園連送上門的銀子都不賺?”
老鴇被砸的眼冒金星,正要發怒,卻垂眼瞧見了那一袋子白花花的銀子,怒氣瞬間消退,上前幾步,靠在了武青顏的肩膀上。
“這位爺還真是闊綽,您上二樓雅間稍等片刻,我這就給您喚飄香去。”
武青顏輕輕一笑:“快着點,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說着,在小廝的帶領下,朝着二樓走了去。
老鴇揚聲大喊:“好嘞!這位爺!您放心吧!這人馬上就到。”隨着,轉身朝着姑娘們住的院子走了去。
她當然知道飄香是被長孫明月包下的,不過眼前的銀子實在是太誘人了,況且大白天的就喝個茶,她纔不擔心會出什麼岔子!
此時的飄香的屋子裡看,正傳來了一聲接着一聲的嬉笑。
“小姐,今兒個實在是太解氣了!奴婢真想知道,那個過時的皇子妃,此刻是不是在縣衙裡氣得七竅生煙呢!”
飄香瞧着銅鏡裡亭亭玉立的自己,揚起了脣角:“不過是一個奴才,也敢來我這裡放肆,別說三皇子沒在我這裡,就是當真在我這裡,她又能乃我何?她的主子也不過是一個被三皇子遺忘在腦後的垃圾罷了。”
小翠笑着點頭:“小姐這話說得沒錯,如果她有能耐,幹嗎不讓三皇子出來撐腰?依奴婢看啊!保不準她是不是被三皇子罵了,然後因爲嫉妒,才三番四次的和小姐過不去。”
“吱嘎……”一聲輕響,老鴇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小翠趕緊福了下身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退到了一邊。
“媽媽來可是有事?”飄香並沒有站起身子,而是繼續對着銅鏡描眉畫眼。
老鴇笑了笑,挨着飄香坐下了身子:“飄香,一會你去一趟天字號的雅間,那裡有位爺,專門點了你的牌子,不過你別擔心,那位爺說了,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飄香描眉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啪!”的一聲扔掉了手中的眉筆,小臉繃得緊:“媽媽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讓我接客不成?”
老鴇冷冷的瞥了一眼飄香,但說出口的話,還是帶着些笑意的:“只是說說話而已,你也不損失什麼,況且那位爺年輕俊美,出手又闊綽……”
沒等老鴇把剩下的話說完,飄香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媽媽難道忘記飄香是誰包下了的麼?”
老鴇見哄着不成,臉也是慢慢地沉了下去:“三皇子包下你又如何?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三皇子雖然包下了你,但從來就沒碰過你,人家皇子包你不過就是圖個新鮮,你還真拿你自己是盤菜了不成?”
飄香心裡不是個滋味,但口氣仍舊生硬:“那又怎樣?三皇子既然還願意包我,就說明還喜歡我,而我也還是三皇子的人!”
老鴇也是真的怒了,豁然跟着站起了身子:“別說我沒告訴你,如今三皇子就在咱們這裡,但人家從來到現在,可是連你的名都沒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