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冬天，雖然外面的天氣非常冷，但是運河邊上的這座小花園仍舊溫暖如春，因爲這裡的頭頂上有大棚，底下還鋪着地暖。
當初這番改造原本就是爲了曹老爺子冬天的時候也能夠出來走動走動。
大冬天的，老頭倒是沒興趣釣魚，這時節也沒什麼魚好釣，老頭坐在一張躺椅上面，在院子裡面曬太陽。
過了片刻，一羣人走了進來，曹胖子就在那裡面。
“郎主任走了？”曹老爺子的長子低聲問道。
“走了，總算走了……”老頭擺了擺手，突然整個人都變得嚴肅了起來：“走了好，我現在看到他就煩。”
“爸，你召集咱們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曹家二代的這位領軍人物低聲問道。
“你也應該感覺出來了，風向變了。”曹老爺子嘆息了一聲。
在場的這幫人當然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也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曹家老二嘀咕了一聲。
“是啊！x市的那幢大樓算是徹底成氣候了，從今往後只有他們找別人麻煩的份，別人想要找他們麻煩……恐怕得掂量掂量。”曹家老大苦笑着說道，他現在後悔了，當初不該首鼠兩端的。
如果那時候就把賭注押在大樓這邊，現在曹家的地位應該和江家、程家同一個檔次，可惜……
“大聯盟那邊恐怕是徹底沒戲了，那兩家到現在爲止仍舊糾纏不清……”曹胖子的姑姑在一旁說道。
還沒等他說完，老爺子擺了擺手：“據我所知，那邊已經進一步分裂了。”
“居然有這事？”曹胖子的姑姑吃了一驚，她原來所屬的部門就是情報那塊，可以說是曹家最消息靈通的一個，沒想到這一次她居然什麼消息都沒得到。
“是哪邊進一步分裂了？”曹家老大對此比較關切。
“是原來那個領頭的，他現在的副手拉了一批人出去。”曹老爺子知道的其實也不是很多，比如他就不清楚倒底拉了多少人離開？更不知道一號手底下還有多少人？
“這下有意思了，另外一邊恐怕也得分裂。”曹胖子滿臉堆笑，身爲曹家的一員，他的政治頭腦絕對不可能太差。
原來大聯盟分裂之後是三足鼎立，一號二號各拉了一路人馬，另外還有一些中立派，一號這邊人最少，但是實力最強，二號這邊有點鬆散聯盟的味道，人多，但是實力不怎麼樣，其中一部分還是人在曹營心在漢，中立派人數最多，但是無法形成合力，基本上各自管各自。
現在一號那邊再分裂，對二號這邊已經形不成威脅了，而二號這邊原本就是各有各的打算，很明顯這邊也會進一步分裂，比如老王八就會分裂出去。
曹胖子還知道，老王八從來都是一心一意只管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根本就沒什麼野心。一號那邊分裂出來的那位十有八九也差不多，這倆肯定不會願意大聯盟重新回到以前那種狀態去。
所以接下來大聯盟只會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鬆散聯盟，只會是一個名義上的聯盟。
“恐怕小聯盟這邊也會發生變故。”曹家的那位女婿淡淡地說道。
衆人想了想，最後全都點頭。
當初小聯盟組建的時候，大樓這邊爲了壯大聲勢，拼命拉人，結果造成良莠不齊，像星宿海這樣心懷異志的盟友，像鄱陽盟這樣吃裡扒外的盟友，數量絕對不少，剩下的也都屬於腳踩兩頭船那一類，真正的鐵桿只有洞庭盟和江南盟裡面的幾個勢力。
那隻兔子搞vip，其實就已經在重新對小聯盟進行劃分了，這一次大聯盟徹底分裂，對那隻兔子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我讓你們過來，不是爲了說這件事。”老爺子擺了擺手，他轉頭看了大兒子一眼：“阿欣，老柏那邊這麼樣了？”
老頭提到的這兩個人，全都是他原來的那個派系之中的扛鼎人物，都是老爺子的嫡系，一手提拔上來的。
“他們現在是自己管自己，好得很呢！”曹家的長子一說起這件事，心裡就來氣。
什麼叫人走茶涼？
他現在算是徹底體會到了。
“阿欣那邊還算好的，姓柏的……”曹胖子的姑姑一臉忿然。
“他和現在主持總政的那位聯手了，居然還盯上和祥的位子。”曹家的老大低聲說道。
和祥是曹家仍舊留在官場裡面的後輩之一，那代表的是曹家僅有的一點影響力。
“老柏今年也八十……”曹老爺子有點卡住。
“到了三月份，他就八十八了，很吉利的一個數字。”曹胖子的姑姑淡淡地說道，曹家別的人或許沒有猜到老爺子的心思，她卻已經猜到了。
“我記得老柏心臟不太好。”曹老爺子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厲芒，老爺子前半生是從屍山血海裡面殺出來的，能夠一直活到現在，絕對不可能是一個麪糰。
到了這時候，基本上沒人猜不到老爺子的心思了。
有幾個人倒是想勸，畢竟從開國到現在，就算在那最混亂的十年裡面，也沒出過這樣的事……當然，某些未解之謎不算。
不過，話剛到嘴邊，他們立刻就說不下去了，因爲他們立刻想到老爺子剛纔說的那句“風向變了”。
一開始他們以爲說的是大聯盟，之後又延伸到了妖怪的世界，但是此刻他們卻感覺到味道不對頭。
“您難道打算殺一個回馬槍？”曹家老大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必須弄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有必要嗎？”曹老爺子看了大兒子一眼：“你難道不想多活幾年？還琢磨着到紅塵裡面打滾？”
“是啊，既然退下來了，何必再回去？”曹家老二連忙說道，他可以說曹家二代裡面最心平氣和的一個，同樣他的進展也最快。
“咱們曹家可不是什麼軟柿子，再說，這次事出有因，我想誰都不會喜歡忘恩負義之輩。”曹老爺子淡淡地說道：“另外，這也算是表明立場，咱退了，而且是徹底退了，不會再回到那個位置上去。”
聽到這話，曹家的人徹底明白老爺子的心思了。
老爺子就是想要讓別人明白，曹家是真退，從今往後，曹家不再是原來那個曹家。
因爲身份變了，行事風格肯定也會跟着變，所以別再拿原來那套來算計曹家……那會死人的。
偏偏這種事還只能心照不宣，不可能滿大街嚷嚷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做個榜樣出來。
畢竟用眼睛看到比用耳朵聽到要強有力得多，也能夠讓別人有更加深刻的印象。
說實話，這個榜樣還真不容易選擇。
絕對不能隨便找一家，曹家不是瘋狗。
同樣也不能是原來的敵人，那會引起恐慌的，都已經退了，身份也變了，還沒忘記以前的仇恨，難道打算換一個方式繼續鬥下去？
所以老柏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首先，老柏是老爺子的老部下，屬於曹家的嫡系，其次，老柏忘恩負義在先，曹家是清理門戶，和別家沒有任何關聯。最後，這也是做給其他曾經跟過曹家的人看，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
另外還有一點，曹家的人全都心知肚明，但是絕對不會說，這招殺雞儆猴同樣也是做給其他派系看的。
曹家和其他豪門世家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從曹老爺子到曹家的第五代，全都有人在軍隊服役。曹家從第二次北伐戰爭開始，然後歷次反圍剿，之後是爬雪山，過草地，再之後是延安保衛戰，接着是抗日，緊接着是解放戰爭，這還沒完，下面還有朝鮮戰爭，最後還有對越自衛反擊戰……每一場戰爭都有曹家的人蔘與其中，每一個戰場都有曹家的人倒在那裡。
曹家是一個真正的鐵血豪門。
“要不要我給幾家打個招呼，省得他們誤會？”曹家老大頓時來了精神。
“打什麼招呼？咱們退都退了，以後和他們很可能老死不相往來，打這個招呼有意思嗎？”老爺子突然間變得異常霸氣，突然他話鋒一轉：“小三兒，我倒是需要你和大樓那邊打個招呼。”
“這沒問題，不過……”曹胖子猶豫了一下：“我沒明白您的意思。”
“笨，咱們從今往後就換圈子了，說得難聽一些，其實就是投靠大樓那邊，咱們得給自己一個合適的定位。”曹老爺子恨不得拿根棒子來，在孫子的腦袋上敲幾下，讓這東西開開竅。
這話一說，曹胖子立刻明白了……不只是他明白了，其他人同樣也明白了。
此刻大樓的外圍就那麼幾支，一支是江家，很明顯兔子給江家的定位是煉丹、煉藥，也就是搞技術。第二支是程家，定位也是技術，不過和江家有所區別，程家搞的是法術和現代科技的融合，另外就是商務方面的東西。第三支就是上清派，那個關係稍微遠一些，定位也比較模糊，基本上屬於人才儲備。第四支則是烏龍院的那些烏龍和尚，這個屬於打手。
曹家如果加入進去的話，定位只可能有兩個，一個是和上面的聯絡人，另外一個也是作爲打手，不過是高級打手。
那幫烏龍山原本只是一些街頭流氓，頂多也就是黑社會，別看他們氣勢洶洶，其實沒什麼用的，隨便來一個警察，他們就不敢動彈了。
曹家不是，曹家是軍人世家，鐵血豪門，單單曹胖子手底下的那幫人就不得了，全都是退伍兵，還都是特種兵出身，有不少原本還是兵王。還沒修煉，已經很了不得了，一旦修煉的話，那實力肯定會突飛猛進。
另外還有一條。
曹家的人全都看出來了，江寧對佛門非常忌憚。當初弄出這批烏龍和尚，完全是一時的玩笑。
烏龍院明明是兔子的嫡系，但是兔子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花在這上面的心思還遠不如上清派，要知道上清派和他的關係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