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我？什麼是非我？什麼是神？什麼是佛？什麼是仙？什麼是魔？什麼是天人合一？……最後，也最關鍵的，什麼是天？
江寧以前也曾經想過，但是始終沒有答案。
現在他隱約感覺到答案有了。
或許，天根本就不是某一個意識，而是很多意識的組合體，所謂的星球意識就是這個星球上所有生命體的意識總和。
正因爲是所有意識的總和，所以才需要剝離自我，要不然就不叫總和，而是聯合了，那樣的話就成了精神分裂，會出麻煩的。
這樣一來就有問題了，只要是生命體，肯定不希望“自我”消失。
如果“自我”真得就相當於身份證和銀行卡的話，那麼“自我”的消失就相當於消號，也就是人死了。
如果那就是永恆不滅，和死亡又有什麼區別？
頂多就是死亡之後身份證號有可能被收回，然後添加一個新的序列，再一次投入使用，這種情況就是輪迴轉世。
看來還是佛祖對這一切理解得最爲深刻，所以纔會提出寂滅永恆……怪不得佛門是最消極的宗教，從根子上就是這樣。
問題是像佛祖那樣看得穿的人太少了。
別說其他人了，就算是佛祖的那些嫡傳弟子，就對寂滅永恆不感興趣，所以他們纔會創造出極樂淨土。
之前他就猜測，天堂、極樂淨土、諸天浮屠，還有道門的那些宗派全都是同樣的東西，相當於一個服務器或者說是一個平臺，用來備份和“自我”有關的數據。
江寧並不清楚那個天魔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數據庫崩潰？
似乎又不象。
他不是沒看到過數據庫崩潰，諸天浮屠就是最好的例子。另外還有很多例子，比如埃及神系，巴比倫神系，希臘神系……
或許那是比天堂、極樂淨土和道門宗派更加高明的某種方式？
這個倒也說得過去。
江寧並不清楚那個天魔已經存在多久了？但是他絕對可以肯定，早在人類出現之前，它已經吞噬了無數神魂，別忘了那裡面有不少史前動物。
問題是他要不要走這條路？
他不是佛祖，沒那麼看得穿，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倒是想學密宗那樣，不追求天人合一，永恆不滅，而是在俗世之中輪迴……不過嚴格說起來，輪迴之後的“自我”已經改變了，並不是原來的自己，同樣也不完美。
《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這東西有次數限制。
突然江寧像是被錐子紮了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的腦子裡面跳出了一個念頭，一個以前從來沒想過，也絕對不敢想的念頭。
《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之所以被創出來，會不會從頭到底就是張道陵的陰謀？
張道陵可不簡單。
這傢伙不是道尊，但是他相當於真正的道尊，道尊只是創立了道家思想，而張道陵卻創立了道門，包括那些儀式，包括傳承的方式，包括宗派的概念……所有這一切都是他創立的。
但是沒人知道他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
“你在開玩笑？”喵姐滿臉戲謔地看着江寧：“你怎麼會認爲張道陵不但是道門之祖，同時也是魔門之祖？”
“印度應該沒有魔門吧？人家一直叫婆羅門的。”江寧說道。
“那麼大自在天呢？”喵姐問道。
江寧仰頭看天，他忘了這茬。
印度確實沒有魔門，但是把溼婆改成大自在天卻是印度人乾的。
“別瞎猜了，佛門傳入中國確實是從白馬寺開始的，但是在此之前，早就有人接觸佛門的那套東西了，另外你別忘了，修煉體系最早就是從印度開始的，創立修煉體系的那幾位不就是婆羅門裡面的諸神嗎？如果說婆羅門諸神就是後來的魔門諸魔，那麼修煉體系傳到這裡的時候，魔門就已經存在了，那歷史絕對比佛門久遠得多。”喵姐畢竟是毛女玉姜轉世，對於這一切瞭如指掌。
“好吧，我承認這個確實是瞎猜，但是《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呢？”江寧乾脆揭過魔門不提。
“這個倒是有可能。”喵姐若有所思起來。
《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是那些被張道陵囚禁的修士所創，爲的是能夠從那座大陣裡面逃脫……如果這根本就是張道陵的陰謀呢？
那個傢伙之所以創建道門，說穿了，也就是爲了尋找到一條永恆之路。
他借鑑了佛門的構架，只不過換成了道家的思想。
問題是當時並非只有道家一種選擇，婆羅門也是一種選擇，那同樣有一套成熟體系的，很難說張道陵有沒有暗中做了另外一手準備？
別忘了魔門一向都是秘密傳承。
按照後來魔門的那套東西，確實會遭到打壓，不得不轉入地下，但是一開始的時候肯定不會，婆羅門的思想沒什麼問題……這裡面就有蹊蹺了。
“我以前就覺得奇怪，張道陵沒事找事，把那麼多修士抓起來幹嘛？就算爲了推廣道門，爲了搶地盤，獨佔信仰願力，也沒必要這樣做啊！如果是爲了逼着他們研究《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那就可以理解了。”江寧喃喃自語着：“還有那座幻陣，它的存在不只是爲了讓裡面的人逃不出去，同時也是一種指引……”
“或許張道陵的某個分身就藏身在那些被抓起來的修士之中……”喵姐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有可能！”江寧連連點頭，他也幹過同樣的事，之前他不就化名范進，藏在那羣邪修之中？
不就是弄一具分身嗎？
如果那傢伙真這麼做的話，完全可以暗中引領那些修士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江寧自己就這麼幹過，那幫邪修全都被他牽着鼻子走，卻毫無所覺。
“虛實生滅……生死幻滅。”江寧喃喃自語着，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那傢伙的思路了。
小奶娃曾經說過，《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有兩個核心，其中一個是輪迴，帶着記憶輪迴，這是《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的標誌，另外一個核心則是虛實生滅。
但是此刻江寧卻懷疑真正的核心被藏了起來。
《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最終的目標是生死幻滅。
幻術的終極是化虛爲實，變假成真，那麼能不能再進一步，連生死都能夠幻化出來？
虛實生滅，輪迴往復恐怕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目標是生死幻滅，自掌輪迴。
這如果真得能夠成功的話，倒是非常不錯，比其他的那些永恆之法靠譜多了。
“要不要告訴那頭騾子？”江寧問道。
“騾子？”喵姐用森冷的目光看着兔子。
“好吧，是小奶娃。”江寧不得不服軟，突然他的眼睛變得有些呆滯起來，過來片刻他大喊一聲：“騾子前世的那個好基友……那傢伙不會是……不會就是張道陵的輪迴之身吧？”
喵姐微微一愣，這一次她倒是沒在意那句“騾子”，她也被江寧的想法給嚇住了。
“那個人的實力太差了點吧？如果真是張道陵輪迴之身，還是帶着記憶轉世的話，當年張家怎麼可能遭遇圍攻，還被打成那樣，以至於元氣大傷？”她問道。
“或許……這是命中註定，天意難違？”江寧只能這樣理解……這確實說得過去。
“別開玩笑了，中國人從來不相信宿命論，相信的是人定勝天。如果你知道有災禍臨頭，你難道會坐着等死？不可能的吧？要麼躲，要麼逃，要麼設個陷阱把對方一網打盡……辦法多得是。”喵姐說道。
江寧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話一點沒錯。
大樓裡面就有兩個擅長預知的，一個是李大媽，另外一個是梅太太，梅太太稍微差點，梅花易數需要觸動心機才能算得出來，但是李大媽就不一樣了，那真是遇事前知，無所不能。而且每一次有什麼壞事即將發生，李大媽都會千方百計把那件壞事化解掉，從來不會等着災難降臨，更不會認命等死。
張道陵不可能比李大媽差。
“我倒是覺得……我師父可能是張道陵的轉世之身。”喵姐的腦洞也突然間變得大了起來，話音剛落，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一圈，她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陳摶……”
“不會吧……”這一次輪到江寧傻眼了：“不對啊！你小時候不是看到過陳摶嗎？”
“不能是分身嗎？轉世的話，未必一定要用《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上的法門，那部魔功很麻煩的，現在看來，那東西根本就是一個半成品……甚至有可能是殘次品，換成我，也會放棄它，或者另起爐竈，或者當做備胎。”
“聽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有點象。”江寧想到的是陳摶的睡夢功，睡夢功的終點會不會是睡生夢死，夢中輪迴？
“要不然你去問問？”江寧提議。
“開什麼玩笑？這種事能問嗎？”喵姐瞪了兔子一眼：“再說，他也未必知道……你記得你上輩子是誰嗎？”
“你肯定知道，但是你從來不告訴我……不會也和張道陵有關吧？”江寧現在有點疑神疑鬼起來。
“這倒不可能，你上輩子也是妖怪，還是一個有名的妖怪……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喵姐突然間露出了調皮的神情。
“有名的妖怪？”江寧摸着下巴思索了起來，他並不是很在意上輩子的身份，純粹只是好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