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下控制住了蛇人,場面開始一邊倒,四郎幾個殺蛇人殺得酣暢淋漓。引頸待戮的蛇人們跪在地上,全都梗着脖子,目光仇恨的看着霸下,似乎在和他較勁,奮力抵抗着那個讓他們自相殘殺的命令。
正當四郎慶幸局勢被控制住了,一門心思殺怪的時候,耳邊傳來霸下吃力的話語:“快……走……”
猛回頭,胖狐狸驚悚的發現:原本木頭般任人宰割的蛇人們一個接着一個恢復了行動力,開始瘋狂的反撲起來。於此同時,霸下也倒了下去。
三隻毛球不約而同地衝了回去,驅趕開那些蛇人。露出中間的霸下,他躺在那裡,銀色的長髮鋪了一地,原本光澤整齊的長髮也被糟蹋得亂七八糟。
胡恪趕忙跑過去半抱起霸下,眼睛瞪得牛眼一般大。他的手微微顫抖地摸了摸霸下的鼻息,又掐了掐脈搏,接着便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堆瓶瓶罐罐,開始了緊張的搶救。
霸下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雪白的皮膚幾乎可以看到暗青色的血管。看上去高大強悍得彷彿永遠不會倒的人一旦倒下來,就會給人一種如同天塌了的感覺。四郎心裡忽然想到了饕餮,難道新出生的蛇人意志力已經強大到能夠傷害到霸下的地步了嗎?這麼說,獨自留在地宮深處的饕餮恐怕……
四郎不敢再多想,只能轉身幫助霸下他們擋住蛇人的進攻,用殺戮緩解心中逐漸積累的焦躁。
胡恪努力了許久,自己做的良丹妙藥不要錢似的往霸下口裡倒。霸下嗆咳一聲,總算緩了過來。
“咳咳咳,別給我餵了。”霸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幫胡恪抹去不知何時流出來的眼淚,卻無力的垂落下去:“我沒事,咱們進去吧,我感覺到了,不是侯一峰,那兩個女人才是危險的源頭,她……她們已經到了我的墓室裡。在這地宮之中,女媧無處不在,就算是是劃過的氣流都有可能是她的耳目。剛纔我不想說出暗道的位置,就是總覺得自己被人監視着,可是後面變故陡生,便只得讓費無忌帶着大家先行一步,可惜最終還是走漏了消息。估計女媧已經知道了那條暗道的位置,進去的人恐怕……”
“什麼?”四郎和黑衚衕不敵源源不斷的蛇人大軍,且戰且退,很快退到了霸□邊。剛退回來就聽到這話,不由爲已經進去的人捏一把冷汗。
“如果連唯一的通道也被女媧控制住了的話,那麼我們豈不是完全被困在了這裡?”四郎皺起眉頭。
霸下靠在死牆的角落裡,虛弱地說道:“這次,我本以爲能完全控制住這羣怪物。畢竟我的魂魄已經完整了,這羣怪物是用我龍族傳承創造出來的,完全受控於我們這一血脈的強者。然而結果卻出人意料之外,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羣傢伙不論是身體還是思想都比以前遇見過的蛇人更加成熟,他們的原體可能是地宮塌陷之前,那羣死去的凡人以及媧神宮侍女。經過上千年的演化,終於形成了蛇人中最完整的成熟體,而且還會繼續進化。而且,我一直隱隱約約覺得墓室裡面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指揮操縱着這些怪物,幫助他們擺脫我的束縛。我能感覺到,墓中還應該有三個族長的後裔。”
“怎麼會還有三個……不該是兩個嗎。”四郎有點想不通。
閉目感受了一下,霸下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沒錯,兩個雌性,一個雄性。”
來不及詢問霸下爲何用雌性、雄性的稱呼,他們背後的蛇人已經發動了猛烈地攻擊。一排排全副武裝的蛇人彷彿惡魔的軍隊,整齊地從裂開的牆壁上往大殿裡涌入。
“嘶——嘶——”蛇人一點一點靠近,發出令人窒息的尾巴摩擦地面的聲音。
三隻狐狸並排着站在一起,背後好多根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搖擺着。
黑衚衕反手砍向一個靠近他的蛇人,回頭說道:“這羣凡人是瘋了吧?祖先用自己的族人血祭女媧,如今僅存的後代又要用自己的身體再一次迎接女媧降臨人間。這是着了什麼魔?”
蛇人雖然很多,但是三隻狐狸形成一個剃刀陣,黑衚衕打頭,霸下被護在胖狐狸和胡恪中間,一時蛇人也奈何不了他們。
雙方正在僵持間,不知被誰扔在大殿角落裡的那個羅盤忽然射出一道刺目的光,天花板上的明珠順次亮了起來,組成一個巨大符篆圖陣,明珠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璀璨宛若星子。
兩個女子的身影在這人爲製造出來的星空間緩緩浮現,越來越清晰。兩個女人都是目中有雙瞳,身後拖着一條蛇尾。造型酷似女媧。
“宇宙洪荒,天地玄黃,凡人沒有資格做此世之主。混沌,你說是嗎”一道柔和的聲音在四郎耳邊響起。
餛飩是在叫我嗎?胖狐狸看了看自己的影子,覺得自己長得不僅不像餛飩,連餃子也不像!難道這是什麼我不知道的罵人話?
胖狐狸趁機舔了舔剛纔打架時落下的傷口,大眼睛咕嚕咕嚕亂轉。
這兩個女子飛降到蛇人羣中,胖狐狸終於看清楚了,看面容的確是於冰和小魚兩個,可是整體氣質卻已經大大不同了。人首蛇身,背部卻又許多黏糊糊的觸手,看上去詭異又噁心。
於冰從容道:“這一切都是早就註定了的。你就是最後的最寶貴的祭品。用來喚醒我的哥哥。”
胖狐狸心裡十分害怕,但還是力持鎮定地喚出飛劍朝她們兩個射過去,可是飛劍卻在半空中着了火。
小魚的眼睛憂傷而慈悲的看着四郎,朝着他緩緩搖頭,然後她的面容忽然一變,饒有興致地說道:“千百年來,你還是第一個敢和我動手的半妖。”
小魚慢慢低下頭,臉上的溫柔笑意不變,她的手在空中輕輕滑動一下,嗤地一聲,胖狐狸背上就出現了一道傷口。
胖狐狸趔趄了一下,沒摔倒。
於冰心疼地看着他,抱怨自己的妹妹:“妹妹,你小心一點,他的靈魂有大用,身體雖然用不上,但是也不要傷了他的皮毛纔好。多可愛的一隻小狐狸啊,做成毛手套一定很好看。”說着,於冰揮了揮手,胖狐狸粉白地腹部又出現了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液涌出來,染紅了一大片白毛。
“等等!”胡恪高喊道:“祭品需要的是人魈,所謂人魈,自然是罪大惡極之輩。百里兄弟犯了什麼錯?四郎又犯了什麼錯?就算是馬家的土夫子和張家的蠱女,雖有小惡,卻也稱不上是罪大惡極。”
被女媧附身的小魚莞爾一笑:“混沌自然不是人魈,他可比人魈珍貴許多哩,用途也比人魈貴重了不知多少唄。至於百里兄弟、馬家和張家的人,雖然沒有大惡,但是凡人之中,最多的還是這樣卑劣但是又算不得大奸大惡之人。你們在凡人界生活過,難道就沒有遇到過嗎?被凡人中間那些細小的,算不上大惡,卻叫人有口難言的惡行弄得心力交瘁。譬如婆婆挑剔媳婦,學堂裡的頑童合夥捉弄笨拙的同伴,爲了奪寵不擇手段的後宅女子……這些都不是大惡,卻同樣可恨。”說到最後,不像是女媧的口氣,反而全是小魚在說話了。淚珠從半人半蛇的少女眼中流出來,像是控訴又像是悔恨。
其實她說的還有點道理啊。胡恪不知不覺中點了點頭。
“喂~表哥你快醒醒,表哥你不要被洗腦啊!”胖狐狸顧不得舔肚皮上的傷口,努力的拉着花毛老狐狸的尾巴不讓他過去。
黑衚衕一見胡恪這麼不爭氣,頓時怒了,大罵道:“凡人有劣根性,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好貨嗎?我呸!妖界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黑衚衕表哥實在是條漢子!胖狐狸豎起大拇指。
側頭厭惡地看了看黑衚衕,於冰的手一揚,一道光束飛入被黑衚衕砍倒地蛇人身體內。原本倒在地上抽搐的蛇人又活了過來,猛地衝向黑衚衕,反而趁着黑衚衕分心說話的時候,帶着獰笑舉起了斧頭。
胖狐狸趕忙舉起爪子,將表哥拍到自己背後藏起來,然後用寒光閃閃的爪子去抓蛇人揮動的手臂。
被胖狐狸狠狠地抓了一把,蛇人的手一鬆,斧頭落到了一邊。胖狐狸奮不顧身地撲過去,和那個蛇人打了起來。憑藉着自己故意變得比蛇人還要大一號的體型,胖狐狸大發神威的把蛇人提了起來,然後掄起來打倒了一片蛇人。
這麼一來,硬生生把自己拉大了好幾倍的胖狐狸看上去也很有幾分威風的樣子了。可惜好景不長,就在胖狐狸春風得意之時,他的右爪忽然酥酥麻麻的癢了起來,胖狐狸狐疑地擡起爪子偏頭看了看——不僅麻,還迅速的紅腫起來。
少了胖狐狸這隻有生力量,場面立時急轉直下。一行四人且戰且退,胡恪護着受傷的霸下,黑衚衕揪住不知怎麼受傷的四郎一起退向了地道。
然而,地道卻怎麼都打不開了。似乎被什麼人從裡面降下了機關。
兩個女怪和幾乎算是不死的蛇人大軍朝着三隻毛球越逼越近。
生死只在一瞬間,雙方距離近得胖狐狸都可以看清楚蛇人黃色的豎瞳,他意識到自己這回恐怕凶多吉少了。沒有意外,沒有奇蹟。
嗷嗚嗚~傷口真的很疼啊,塗多少口水都不管用。雖說一直立志做個硬漢派大妖怪,可是臨死前也得允許胖狐狸軟弱一下吧。
胖狐狸啜泣一聲,這一刻,他真的非常懷念二哥和殿下。若是饕餮在就好了,有他在一定輕易就能把眼前這些怪物幹掉,有他在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
然而,好夢從來容易醒。現在胖狐狸必須自己充當保護者的角色,再不會有人將他護在羽翼之下了。前有怪獸,後無退路,外無援兵,唯有死戰到底而已。
閉了閉眼睛,等待着蛇人潮水一般涌上來。胖狐狸下了決定——總之,死也要戰死。
蛇人如潮水,踏着死去同伴的屍體綿綿不絕的涌來。
三隻毛團儘管悍勇,卻到底抵不過這不要臉的車輪戰。不知打了有多久,渾身都疼的胖狐狸終於筋疲力盡,兩隻蛇人過來,拉起他的大尾巴拖動着往出走。
等死的感覺是最難受的。胖狐狸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有一股魂魄順着自己的傷口鑽進自己的身體裡,然後沿着血液擴張,試圖吞噬自己的魂魄。
爲了避免靈魂成了別人的踏腳石,連皮毛都被搶走的倒黴下場,胖狐狸瘋狂運轉着妖力,打算自爆。心裡有些後悔自己和二哥的離別那樣匆忙,甚至連殿下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正當胖狐狸已經絕望到極點的時候,淒厲的慘叫聲忽然從蛇人打出來的墓道里傳來。拖着胖狐狸的兩隻蛇人轉瞬間被砍成了兩端,綠色的血液濺在胖狐狸身上,竟然也是熱的。
“小主人,老奴來晚了!”
“哎喲喲,你看看,這兩個小賤蹄子對我侄兒都做了什麼?”對面傳來一陣熟悉又親切的聲音。
胖狐狸忍不住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發現形式再次發生了逆轉。槐大和華陽居然帶着一羣妖怪進了墓中!
“嗚嗚嗚,娘,快來救我,爪爪好疼!”黑衚衕連滾帶爬的向着華陽跑去。因爲沒有照顧好表弟們擔心被罵,就先發制人的對着華陽撒起嬌來。
胡恪拖着半殘狀的霸下,爬到了槐大背後,不顧形象地喘着粗氣:“來的還算及時,再晚一點,沒準我們也成了生產蛇人的養料。”
隨着妖族的插手,墓道劇烈震動起來,更多的蛇族出現了,殺死一波又來一波。
胖狐狸養了一會兒傷,感覺爪子不怎麼疼了,再次加入了殺蛇的隊伍中。
“廢物!一羣劣等的蛇人都解決不了。”墓道中傳出來一個冰冷而厚重的聲音。
一種巨大而恐怖的能量場從蛇人大軍背後傳來,那羣張牙舞爪的怪物一下子全都跪在地上,樣子無比虔誠。那種威壓壓着胖狐狸,他噗的一聲,好像一隻被放掉氣的大皮球般,恢復了原本四個巴掌大的小肉球原型,然後忍不住瑟瑟發起抖來。
一個人緩步走過來,蛇人大軍好像浪潮般自動分開了,胖狐狸眼角的餘光看到此人穿着一件玄色的袍服,上面用暗金色的線繡着金龍。袍子角落上好像被貓貓狗狗一類的東西抓脫線了,留下幾個大大咧咧的爪印。
咦咦咦,看着相當眼熟啊。是二哥嗎?可是看這幅氣勢又很像是殿下。總之,此人給四郎一種似曾相識,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有二哥的氣勢,又有殿下的城府。
胖狐狸不懼威壓,硬梗着小脖子擡起圓腦袋,用盡力氣艱難的喚了一句:“二哥——”
黑衣人頓了頓,沒停下來,轉身朝着蛇人堆裡走去。胖狐狸努力仰起小脖子,因爲身高差距太大,只能看到一雙穿着皁靴的大長腿經過自己身邊。
皁靴也好眼熟。
忽然,一個念頭劃過胖狐狸的腦海,胖狐狸菊花一緊,肉爪擔心地在地上抓出一個深深的梅花形小團案——不會是地宮裡心跳的很大聲的那個傢伙吃了饕餮,然後變成他的模樣跑出來了吧?
儘管右前爪痛的不行,可是胖狐狸依舊掙扎着站了起來。努力瞪大眼睛,做出惡狠狠地樣子來,對着那人呲起了小白牙,肉球般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
光是想到饕餮已死這種可能性,胖狐狸就覺得五臟六腑都好像移了位一般的疼。整隻狐都輕飄飄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方。
如果二哥和殿下都不在了,天下之大,自己該去哪裡呢?
眼淚在胖狐狸的眼眶中打着轉,但是他強忍住沒有掉下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個背影。
只見黑衣人走到一隻蛇人面前,一腳踩在它的肩膀上。俯□子,惡劣地欣賞眼前蛇人的恐懼。
這隻蛇人也真是三生有幸,他剛纔和變大後的胖狐狸廝打,差點被這胖子一屁股坐死,好容易被自家聖女復活之後,得了一個抓獲祭品的功勞,可眼見着事情就要做成,轉瞬間形勢急轉,又落到這煞星的手上。
胖狐狸聽到清脆的“咔嚓”聲,黑衣人活生生踩碎了蛇人的右邊肩膀正和他砍傷四郎的部位相同。蛇人發出嘶嘶的叫聲,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其他的蛇人依舊趴在那裡,低伏着身子,瑟瑟發抖,卻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我還以爲你能搞出多大的陣仗呢,原來不過如此嗎?”四郎耳邊傳來那人低沉華麗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卻字字句句迴響在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心間。
胖狐狸不由得在心裡想着:“這是殿下嗎?可是爲什麼氣息如此不同?這股壓迫感太強了,竟然比二哥和殿下出現時還要強大。這究竟是誰?”
似乎聽見了四郎的胡思亂想,那個黑衣人緩步走了過來。
胖狐狸只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自己面前。
很想擡頭看清楚此人的面容,可是體內的妖丹卻發出了瑟瑟哀鳴,有一個瞬間,胖狐狸無比想跪,他和自己那半邊不爭氣的妖族血統抗爭了半天,才終於像個烈士般昂起了小腦袋。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雙金色的重瞳。
“殿……殿下?”胖狐狸不太確定地問了一聲,爪子也試探着討好的撓了撓黑衣人的衣服下襬。精緻的暗金色繡線被他撓出了一個線頭。
黑衣人沒什麼表情地低頭看了一眼,收攏了渾身壓迫的氣息。
胖狐狸趕忙欲蓋彌彰地用爪子把線頭蓋住。然後偏着小腦袋,狐疑的上下打量這個男人,再次問了一句:“是不是殿下?我膽子小,你不要嚇我。”
男人笑了笑,沒吱聲,似乎是默認了。可是四郎總覺得忽然出現的殿下變得更加強大了一點,給人的感覺也更加的可怕。但是,的的確確是如假包換的饕餮吧。胖狐狸低着頭,用自己的爪子和黑衣人衣服下襬上的爪印比對,確認的確是自己的爪印。
大概真的是饕餮本尊。這麼想着,胖狐狸心裡安穩了些。
放鬆下來之後,胖狐狸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疼。然後他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男人低沉帶笑的聲音裡有些冰冷的寒意:“答錯了。小狐狸只記得殿下,我可是會吃醋的。”
胖狐狸被弄迷糊了,這氣息如今又有些像二哥。算算時間,到地下感覺度日如年,其實並沒過多久,應該還是二哥出現的上半月。
“你……你到底是誰?二哥呢?”頓了頓,胖狐狸鼓起勇氣喝道:“你是誰?快點放開我!不然我二哥不會放過你的。”邊說邊很認真的掙扎起來。
“哦?我好害怕你的二哥呀。”黑衣人低低笑了起來,把渾身都在炸毛的胖狐狸勒進懷中。
胖狐狸聽到這低沉如大提琴的動人笑聲,渾身打了一個機靈,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果然,這變態笑過之後,就翻臉不認人,把胖狐狸箍得死緊:“連主人都不認得了,小奴隸這是要造反嗎?”
也不知道黑衣人使了個什麼邪法,抱住圓團團的胖狐狸一勒,胖狐狸一下就變成了人形。
胖狐狸嚇懵了,莫非二哥和殿下兩個合體形成了一個新的變態?還是說二哥沒打過女媧,被粘液怪吃掉之後生成了這麼一個東西?又驚又怕又慌亂,胖狐狸變回人形的時候就忘了穿衣服。
胖狐狸:
光溜溜白生生的少年赤身**被衣服齊整的高大男人抱在懷裡,黑與白形成鮮明的對比,無端便帶出十分香豔來。可惜在場的人和妖都被某種莫名的壓力壓得擡不起頭來,誰都沒有膽量擡頭去一飽眼福。
可黑衣人還是佔有慾極強的掀開了袍子,小心翼翼地把□的少年裹了進去,裹得嚴嚴實實,一絲兒腳趾頭都不讓露出來。
好了,現在問題來了。主動把自己剝得精光還自己撒上作料的小白羊放在了身冒黑氣眼冒金光的大黑狼面前,究竟會發生什麼?
四郎被黑衣人像是抱小孩一樣單手抱在懷裡,另外一隻手順着少年完美的腰線往下緩緩移動。眼中標誌性的金色重瞳時隱時現,似乎有種瘋狂的情緒在主宰着他。
被當着師兄、表哥、陌生人和蛇人的面做這種事,胖狐狸終於被欺負哭了。
他當然學不會什麼淚流無聲的優雅哭法,胖狐狸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摟着黑衣人的脖子哽咽着叫道:“二哥,嗷嗷嗷嗷,嘎嘎嘎嘎,嗚嗚嗚嗚,殿下嗷嗷嗷嗷,你們究竟在哪裡?”滾燙的淚水大滴大滴落在黑衣人的脖子裡,好像沸水一樣融化了那顆玄冰鑄成的心,雪水汩汩流動,澆熄了黑衣人心裡想要吞噬的瘋狂慾念。
“你到底是誰?”胖狐狸感覺到黑衣人的軟化,得寸進尺的把哭得髒兮兮的小臉埋進黑衣人的懷裡蹭了兩下。
沒錯,焉兒壞的胖狐狸趁機把哭出來的鼻涕和眼淚都抹到了黑衣人領子和胸膛上。
“你到底是誰?”胖狐狸擡起頭,鼻涕眼淚都不見了,一臉清爽地又問了一遍。
被胖狐狸蹭得心裡軟成一團,完全沒有了脾氣,黑衣人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別亂動,不然我會忍不住吞掉你的。今日剛剛融合完畢,還不太穩定,剛纔弄疼你了嗎?”
胖狐狸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二哥和殿下融合成了一個,儘管有點不習慣,但是也比饕餮被墓中的怪物吞噬這樣的結果好多了。胖狐狸伸出潔白的手腕摟住黑衣人的脖子,乖乖的搖了搖頭,然後把手上的紅痕露給他看,嘀嘀咕咕地告狀說女媧設計害他,差一點自己就沒了——裡子被伏羲吞掉,面子被女媧拿去做手套。
黑衣人執起那雙骨架纖細但是肉嘟嘟的爪子親了一下,然後他湊近四郎的臉,吻了吻那張花瓣般的嘴脣,兩個人的鼻尖親暱的摩挲着,饕餮的心裡漫上了無邊的柔情,像哄小朋友一般哄道:“太壞了。我幫你打她。”
雖然聽上去像是哄小孩子的話,饕餮可不是說說而已,自然是要動真格的。
抱着四郎走到跪在地上的蛇人跟前,黑衣人用腳踏着地上蛇人的頭,用力一踩,只聽得“喀嚓”一聲,那蛇人的腦袋竟然被他硬生生地踩碎了!原本兇殘不可一世的蛇人甚至連一聲哀叫都沒能發出來。
四郎沒有衣服鞋子,走動間,光滑如絲緞的皮膚摩擦着黑衣人的內衫,被冰涼的衣釦膈得很不舒服,便趁機掙扎起來。
感到懷裡失而復得的小狐狸不安分的伸爪子踢腿,在自己衣襟裡扭來扭去,黑衣人輕輕捏了捏四郎的屁股,威脅道:“乖一點,不然就地正法。”
四郎也是男人,被捏了屁股,瞬間就可恥的硬了。不想要在這種場合下表演活春宮給無所不在的女媧看。胖狐狸嚇得不敢再亂動了。他的妖力用盡,也沒辦法變出衣服和鞋子。
黑衣人頓了頓,粗糙的大手一寸寸撫過少年光滑的肌膚,大手滑過的地方就出現了衣服。
將穿好衣服的少年放在大圓石頭上,黑衣人半蹲下/身,拿着一雙小一號的皁靴,眼中充滿了憐愛,溫柔的爲少年把鞋子穿上。
“不要害怕。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在這一瞬間,二哥和殿下似乎同時出現了……
四郎聽到耳邊溫柔的呢喃,主動伸開手投入面前這個男人的懷抱中。不是四郎嬌氣,剛纔一場惡戰,胖狐狸受傷可不輕,能堅持到最後,全憑一口氣撐着。如今來到安全的羽翼之下,先前刻意忽略掉的疼痛便漸漸明顯起來。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無論你的神經病有多嚴重,只要還是我投喂的那隻饕餮就好。這麼想着,胖狐狸又是後怕又是莫名的委屈,忍不住把臉貼近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單手抱着四郎往墓室裡走,他經過處,地上的蛇人全都化爲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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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害怕啊,欺負你的蛇人都死光了。”以爲懷中因爲疼痛而顫抖起來的少年是在害怕,饕餮溫柔的安慰道。
四郎一楞,擡頭一看,果然,大殿裡除了一羣妖怪,連蛇人的屍體都看不到了。似乎剛纔的惡戰只是四郎的一場夢,這裡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親了親四郎的臉,饕餮道:“馬上就要抓住她,可是還是叫她們跑了。但是跑不遠,就在下面,我們進去吧。”
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