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武漢又成了一個酷熱難耐的地方。大街上走動的人無不汗流浹背,一如常態的抱怨着炎熱的天氣。昭傳的綠化是做的很好的,高大的樹木在學校裡也是隨處可見,在這豔陽當空的夏日裡,此起彼伏的蟬鳴交響曲,更是成爲了這裡的招牌音樂。
“哈~哈啊~”
一個蓬頭亂草的少年在這夏日獨有的音樂中一邊打着哈欠伸着懶腰一邊眨了眨惺忪的睡眼,“々~∶@§☆ ~”他的神智還未完全甦醒,又一邊咂巴着嘴一邊嘟囔了幾句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就在他半睜着眼要去拿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看看時間時...
“嘭——!”
“我草!”
突然一聲如爆炸般的巨響讓他徹底清醒了神智。
“誠哥,起牀了起牀了啊!太陽把屁股都曬化了。”緊接着,幾個已經梳理完畢、穿戴好衣物的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說話的少年臉上還掛着嘻嘻的笑。
“嗎的,你們動作就不能小點麼...嚇死老子了。”文誠吁了口氣的同時撫了撫胸口,似乎是想讓受到驚嚇的小心臟恢復正常的跳動。
“哈哈哈,誰要你總是賴牀。”王子說着,走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一邊享受着室內空調帶來的涼爽,一邊沐浴着從窗外射進來的毒辣陽光,這樣的一冷一熱交替在身上,他居然看上去很愜意。
其餘進到文誠房間的兄弟們都各自找地方坐下了。有的在看電視、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一起說話,文誠愣愣的掃視了他們一圈,硬是一副不明就裡的表情。
“你快點去刷牙洗臉啊!看我們幹嘛!”柳言君見文誠似乎不明白他們幾個爲什麼要坐在這裡的樣子,不禁連忙催促道。
“啊?喔...喔。”文誠撓了撓後腦勺,這才下牀去廁所。
“...誠哥有點呆萌啊。”坐在柳言君旁邊和他聊着天的大飛笑了笑。
柳言君“唉”了一聲,面帶無奈的道:“什麼呆萌,就是蠢罷了。”
“哈哈,你還真是...”
“我草!我看到了什麼!”正當大飛這邊想繼續調侃一下時,一直在玩手機的釗哥卻突然伸長手臂舉着手機驚叫了起來,他遙望着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東西,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全是吃驚吃驚吃驚...
“怎麼了怎麼了?”
這批人的好奇心挺重的,尤其是看見釗哥這幅如吃了翔般的表情,他們立馬就一窩蜂的圍了過來,紛紛把目光盯向釗哥的大手機屏。
手機屏上的畫面停留在昭傳的百度貼吧上,由於帖子標題後面那大大的置頂二字,他們一下就看到了似乎是讓釗哥吃驚不已的話題...
【學生會長魔雯轉讓會長職位,新生帝閻鳶榮登新一屆學生會長寶座】
“...”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除了驚訝,還是隻有驚訝...
“我靠!帝哥這麼快就回來啦?!”
王子率先說了一句,語氣如表情如出一轍。
“他不是和他老婆度蜜月去了嗎?”
“難不成是吵架了?他自己跑回來了?”
“可魔主席讓位是怎麼回事?帝哥怎麼成學生會長了?”
在王子帶頭說話後,沉靜的氣氛一下就被打破,如炸開了鍋般,衆人都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疑問一條又一條的列了出來,只等去找帝閻鳶一問清楚...
“誠哥!你快點洗!!!”
“催個屁啊!拉屎呢!!”
“...”
衆人聽見從廁所裡傳出來的毫無羞澀之意的吼聲,不禁都啞口無言,只能在心裡佩服着那位廁所裡的人,能夠肆無忌憚理直氣壯的說出這麼粗俗的話...
在那邊的衆人等待文誠的過程中,這邊中央行政樓的校長室裡,衆人現在談論的中心人物——帝閻鳶正穿得一身西裝筆挺,領帶整齊,下着西褲,腳踩皮鞋。明明只是個學生會長而已,一身行頭卻搞得如大老闆似的,讓人哭笑不得。可他面前的這位卻不敢哭也不敢笑,帝閻鳶散發出的氣場強大得不像個學生,在壓迫着人身上的每一處感官。
“你好,帝會長,初次見面,我是這所學校的新校長,你可以叫我林校長。”
林禹不喜歡和這樣氣勢逼人的學生打交道,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像這種學生的背後一定都有極其雄厚的背景,所以才促使其能在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氣場。可他現在既然擔任了校長,和學生會長交談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於是他不得不強打着笑臉,一邊與帝閻鳶介紹着自己,一邊向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帝閻鳶。”
帝閻鳶察覺出林禹略有不快的意思,卻只是報以微笑,與他的手握在一起。
“坐。”林禹擡了擡手,指着旁邊的沙發。
“您請。”帝閻鳶微笑不變,示意長者先行。
林禹淺淺的長吸一口氣,看着面前一直維持着笑容的人,選擇了先坐下。待到他坐下後,帝閻鳶這才坐到他的對面,端正的坐着。他們中間隔了一張實心的木桌,兩人面前都擺放了已經泡好的茶水,木桌的中心還擺放着一瓶花。
雙方坐下後,都是先拿起桌上斟滿的茶杯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林校長,茶不錯。”品嚐過茶水的清香後,帝閻鳶放下茶杯,對林禹笑言。
林禹輕輕彎起嘴角,卻沒有笑出聲,面對帝閻鳶誇獎茶的話,他也沒作迴應,只是單刀直入的說起了他想說的話:“早前在教育廳的時候,我和這裡的潘校長還經常在一起喝茶聊天,”說到這,他突然轉用疑惑的語氣,“我看他的氣色倒也不差,怎麼就突然告老還鄉了呢?”
帝閻鳶看着林禹疑問的面相,心知答案的他卻沒想也不可能把真相說出來。
“關於這件事,也許您應該找個時間親自去問潘校長。”
“難道你不知道嗎?”林禹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帝閻鳶。
“我爲什麼會知道?”
帝閻鳶聽到這,又看到林禹的目光,不禁心下一驚,可他不能有所慌亂,所以只有在表情上做足功夫,面對林禹的話,他表現出了一種完全莫名其妙的狀態。
林禹細細的打量了帝閻鳶一下,這才收回審視的目光,轉而用正常的語氣說起話:“也是,你再怎麼樣也只是一個...學生罷了。”『一個人,就算背後的力量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逼走老潘。』他說到一個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而後才把話說完。
『看來靈初說的對,強行扭轉一個人的命運,確實會引發蝴蝶效應。眼前的這人應該就是被影響到了,他認爲潘校長是被學生給逼走的。』帝閻鳶在心裡想起了之前化起靈初對他說過的話,於是不由小小的對林禹使用了一下讀心術,得知林禹作爲潘越利的朋友,因爲對潘越利不辭而別一事感到奇怪,所以就認爲是有學生逼走了他。
“帝會長。”林禹又叫起他。
“林校長請說。”
“不知道你對上一任學生會長——魔雯,有多少的瞭解呢?”林禹終究把魔家提到了檯面上說。想想也是,昭傳魔家在整個江夏區的學校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既然林禹認爲是學生聯合逼走的潘越利,那麼在校本就壓潘越利一頭的魔家,肯定逃不了干係。
帝閻鳶輕笑一聲,對於蝴蝶效應下的林禹所提出的這一系列問題,他這個知曉一切的人實在是覺得有些滑稽可笑。
“你好像笑得很開心啊,看來你很瞭解她。”林禹不知道帝閻鳶在想什麼,見他笑得這麼開心,就用了肯定式的語氣。
帝閻鳶覺得林禹若再這麼說下去一定沒完沒了,於是他想出了一個移花接木的妙計。
“魔家已經離開學校了,她們不會再出現。”他收起笑容,讓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林禹皺起眉頭,越發懷疑:“你怎麼知道?說的這麼肯定?”
“難道你不知道江夏區除了魔家這股勢力外,還有一個厲害的嗎?”帝閻鳶假裝吃驚的反問。
“...武工院洛家?”林禹在記憶裡搜索了一下,最後搜出了這五個字。
帝閻鳶點點頭,“就是他們啊。”
“你可別騙我啊,帝會長,武工院洛家雖然也不是善茬兒,但在魔家四姐妹面前,他們只能算是一粒蝦米吧。”林禹在教育廳任職多年,對江夏區這一帶的學校也做過不少調查工作,關於誰強誰弱,他還是知道的。
“誰騙你啊,魔家其實早就不行了,你們這些外人怎麼可能知道。”帝閻鳶毫不猶豫的反駁着林禹,讓林禹開始遲疑起來。
沉默着沉默着,說實話,他對帝閻鳶的說法還是有些不相信,畢竟在江夏區,只要是搞和教育有沾邊的工作的人,都知道昭傳魔家在江夏區所有的學校中一直都是霸主地位,沒有任何其他學校的勢力能與其相提並論。
“魔家早就不行了麼...”他的眼神遊離在茶杯的邊緣,喃喃細語了一下,然後他又正起臉色,想要繼續問,“你是怎麼...”
“校長,話說你今天叫我過來,只是爲了問我這些問題嗎?這和你今後如何能順理的開展工作有關係嗎?對我們學生會未來的發展有關係嗎?”帝閻鳶見時候差不多了,於是打斷了林禹的問話,並把早已在腦中擬好的不滿的臺詞一股腦的丟了出來。
林禹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果然神色一慌。
“帝會長,剛剛那些只是一點私人問題,我們現在重新談論,重新談論吧。”他原先見帝閻鳶很配合的回答問題,以爲帝閻鳶不會在乎他們談論的話題是否與開展工作有關,結果沒料到帝閻鳶這時候來了一個馬後炮。如果後者把今天的談話上報到教育廳,那他這個校長剛上任沒多久就會因爲借工作時間談論私事而被批評。
“喔?雖然校長這個重新談論的提議不錯,可惜已經沒時間了,我還要去主持一場學生的會議呢,”帝閻鳶說着,端起木桌上的茶杯又抿了一口,然後起身朝門外走去,“嗯...茶果然還是喝熱的比較好。”
“帝會長...”林禹這時也起了身,他想要喊住帝閻鳶,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帝閻鳶走到門邊,聽見林禹的聲音,又轉過身子面對他,戲謔的一笑...他知道林禹想說什麼,卻不說穿。
“忘記說了,林校長,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林禹站在原地沒有迴應,卻似乎看見了那即將消失的細微的夾縫中有一道玩味的眼神朝他看來,他欲言又止,癱坐回沙發上,兩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
···
門外,帝閻鳶正朝中央行政樓外面走去,他的身後跟着兩個同樣穿着西裝的人,一男一女。他們都是鬼界中人,之前是跟在魔雯身邊做事的,這一次到帝閻鳶的身邊來協助他管理學生會,也是魔雯的意思。
“帝會長,還有十五分鐘就要開始您主持的發展會議了。”留着板寸頭型,身形修長的男性隨從——夜琅提醒着他時間。
“嗯,我知道了,學生會的幹部們都到了嗎?”帝閻鳶一邊接過留有海藻波浪長髮的女性隨從——夜梟遞過來的墨鏡戴上,一邊問向夜琅。
“學生會高層有十名幹部,現在到了八個,其餘兩個馬上就到。”夜琅看了看手機上不斷刷新的顯示圖表,回答道。
“好,”帝閻鳶點了點頭,又問向女性隨從,“夜梟,門外有多少記者了?包括我們學校、外校和社會上的。”
“人數已經達到79個,數據還在不斷上漲,幾乎平均每5秒增加一位。”夜梟也一直在看着手機上不斷刷新的數據,回答着帝閻鳶。
“很好,”帝閻鳶笑了笑,走到宏大貴氣的寬長樓梯前停頓了一下,“記住,挑些刁鑽的問題選,但是不要太偏離常道,自己把握一個度。”
“是。”兩隨從異口同聲的應道。
俯望着着行政樓外面幾乎要把大門都給擠破的人羣以及似乎拼了老命阻止這羣瘋狂的記者們的保安,帝閻鳶不由意味不明的一笑...再次邁開步伐,走到樓下還未出門,他便朝大門外的記者們揮了揮手,引得外面不禁又是一陣大騷動。
“走吧,讓我們來好好的過過癮。”
隱於墨鏡下的雙瞳散發出邪肆的光芒,他知道,外面的天,從下一刻踏出大門後,就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