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坐在夜色的酒吧前細細品着酒保最新調出來的血腥瑪麗。怎麼也想不通在那種混亂的條件下怎麼就答應了那兩隻的要求。
他們閒着沒事做,不代表自己沒有啊。
“先生,你願意和我去舞池跳一支舞嗎?”
白澤擡眼看了看眼前要請自己的女人,五官還可以,皮膚因爲熬夜的關係起了皺,冒出的豆豆,打了這麼厚的粉都沒遮住。
白澤不耐煩得搖搖手拒絕。女人知趣的離開。
白澤又在舞池裡打量了一圈,實在沒有發現什麼好的獵物。
他嘆了一口氣,好吧,可能真的是自己太閒了。他百無聊賴地轉着杯子,看了一下表,想等龍嘯來上班的時候,也許可以向他打聽一下情況。
吧檯旁遞來了一杯廣島之戀,拿着它的是一雙白皙修長的女人的手。這手的主人一定很漂亮。
白澤正準備調笑兩句。
卻看見神經兮兮樣子的周敏。
“誒誒,你也是那個東西嗎?”
白澤不禁失笑,什麼“那個東西”,感覺什麼不祥之物一樣。於是故意提醒道:“對啊,我也是妖怪。”
周敏聽了他的回答。又愣神了好一會兒。想起了當時在九念簡餐看見的一切,和燭九陰的解釋。
其實其他的她都沒怎麼聽進去,只聽見了韓辰拜託他們查案的。她的心就莫名的平靜下來了。
他能接受的真相,我就能接受。他信任的,不管是人是妖,我也相信。
這才聽清楚了以後燭九陰的話,並且把韓辰要轉告的話告訴了燭九陰。
原來,他們早就猜到了是九嬰作案。
九嬰是上古能吐水火的妖怪,但是他並不像燭九陰和應龍那樣隨身帶着獨一無二的寶物,他擁有兩種能力,但是卻始終不能達到兩種能力的巔峰狀態。所以纔想先搶避水珠,再奪火精。
但是,本來是妖怪之間的寶物爭奪戰。爲什麼會牽扯到人類呢。
妖怪可以化成人形,和人類無異,那自己身邊除了燭九陰他們,到底還有多少呢?
白澤看到周敏愣神了半天,突然抓起送到他面前的廣島之戀,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誒誒,這不是給我的嗎?白澤默默地想。
喝完酒的周敏,一抹嘴,湊到白澤面前:“我說,你是什麼妖呀。”
白澤稍微離她遠點,剛剛一口悶了一杯酒,和她說話,嘴裡還帶着酒味。
“你們不是有網絡嗎?自己回家都沒查一下?”
周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掏出手機,在搜素欄打出“白澤”兩個字。
很快就跳出了一副圖。
周敏端詳了這幅圖很久:“你是狗,獅子,天馬,還是羊?”
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越說越離譜,他哪裡有一個部位像羊了?
白澤一把奪過了周敏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圖,隨即把手機朝吧檯上一扔。果然人類以訛傳訛的本事,幾千年來一點沒變啊。
“你還是不要查了吧,你記住我,燭九陰,畢方,還有你見過的窮奇都是神獸是沒有動物原形的,吳念是魂魄修煉而成,才三百年的修爲。不不原來是一顆樹……”
看着周敏認真記他所說的話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太閒了,現在竟然和一個人類在講妖怪知識。
“不說了,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陳默呢?”
“她是人類。”
周敏吃了一驚,“那她和窮奇……”
白澤朝她點點頭,表示肯定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見得到了肯定,周敏陷入了沉思。
白澤見她安靜下來,以爲她被這些妖怪的知識嚇到,不由得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安慰安慰她。
誰知剛剛碰到她的背,她就猛地擡起頭,恢復了惡狠狠的模樣。
“你以後更要離陳默遠點,知道沒有?”
白澤放在周敏手上的不由地一頓。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麼呀,怎麼沒由頭的就來了這麼一句,而且這女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周敏不顧鬱悶的白澤,跳下的轉椅。上樓去了。
白澤看着離去的周敏的背影,總覺得有些落寞。
心莫名地抽動了一下。
酒多了。
白澤向酒保招手:“一杯長島冰茶。”
——
一樓女洗手間。
陳默剛從洗手間出來,就遇到了周敏。
周敏見到她,拉着她又進了廁所。
現在是上班時間,這裡又是服務員專用的,所以偌大的廁所只有她們兩個。
浣洗池上方的鏡子巨大而明亮。照出周敏和陳默的大半個身姿。
“默默,你和窮奇怎麼開始的呀。”
陳默已經從窮奇那兒聽說了周敏那天晚上的遭遇。知道了她已經知道了燭九陰他們的身份,她和窮奇這樣的一對,惹她好奇也是應該的,這幾天的相處,她感覺周敏就像是一個貼心的大姐姐,本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事情,告訴她就更無妨了。
“其實嚴格來講是我追的他,先表白的也是我……”
周敏聽到這樣的答案,有些吃驚:“那你一開始的時候知道他是……”
“一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但是後來知道了,也還是表白了,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辦法呢……”
“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辦法呢……”周敏喃喃地重複着這句話。
“周敏姐,我要先回去了,咱們有空回頭聊,要是被豔姐抓到我這麼久不回去就慘啦!”
周敏木然地點點頭。
其實陳默說的什麼她沒有聽到。她走了,她也不知道。
她想起了她和韓辰的故事。
她從18歲見到韓辰,就喜歡上他,他比她大一屆。得知他上了警校,她不顧家人的反對,也來到了警校。
在警校裡,女生少,自己長的漂亮家境也還不錯,常常被認爲嬌弱,公主病。性格倔強的自己,暗地裡吃了不少苦,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沒想到,漸漸地自己的名聲,也傳到了上一屆,說下一屆來了個又漂亮又厲害的小師妹……那時候她想得最多的是,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美名有沒有傳到韓辰哪裡……
然而,她沒有等來韓辰,卻引來了一大堆不想要的追求,然後她都一一拒絕。有一次有個男生在操場上向她表白,她準備拒絕的時候,韓辰和他的同學就在她的面前走過。他沒有看她,他的同學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笑着對着他說:“那個鐵娘子又被人表白了,哎,估計又有一個犧牲者了……”
他們漸漸走遠,韓辰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她沒有聽清楚,之後就看見他和他的同學哈哈笑了兩聲。
她的心冷了半截,那聲鐵娘子,和他笑的背影重合在腦子裡。彷彿成了一個畫面。他也許也是這樣想我的。這個念頭不斷在她腦子裡撞。
那一次,她連拒絕那個男生的話都沒說,當着衆人的面,轉身就走。
她怕再多留一刻,眼淚就會控制不住。
此後她的謠言甚囂直上,倒是少了很多追求者。她有時也會覺得有點對不起那天那個男生,自己連他的樣子都沒記住,他卻留下一段感情的傷。
但是自己呢?
經過那一次,本覺得自己對韓辰的感覺會漸漸淡下去。但是每一次校園的偶遇,每一次聽到別人無意的提起,韓辰,這兩個字,就像是裝了擴音器一樣,鑽到她的腦子裡,鑽到她的心裡。
感情的事果然不是單方面想了結,就能結束。
他5點有晨練的習慣,自己就有了5點晨讀的習慣,爲了能在經過操場的時候能多看他一眼。他喜歡吃花椰菜,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會了花椰菜的所有做法和菜式,他喜歡聽爵士歌曲,半年下來,自己已經聽爛了所有爵士的經典歌曲。
直到,工作他被分到了新北警局。然後一年後,我也來到了這裡。
他像他的同事介紹時是這樣說的:“這是我小師妹周敏,又聰明又漂亮,大家要多照顧照顧她呀。”
原來他知道她。所有的等待似乎都有了回報,就爲了這一個詞組,小師妹周敏。
然後他們被分到了一組,很多任務在一起,吃飯在一起。
關係越來越好,卻越來越趨向於——朋友。
本來準備好的表白,卻被這本來夢寐以求的親近嚇退了。
她怕如果失敗,就什麼都沒有了。
“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辦法呢……”陳默的一句話,在她做來是那樣簡單。
在自己這兒卻是九曲撓腸的糾結。
在感情的世界裡,果然勇敢的都是別人,懦弱的總是自己。
周敏忽然鼻子一酸,她撥開了水龍頭,水立刻花花流出來。
然後她慢慢沿着牆坐下,抱着膝蓋,埋起頭,嗚咽着哭起來。
只是她不知道,門外站着發現她調轉方向而跟來的白澤。
雖然有花花的水聲掩蓋着,那細細的嗚咽聲,如泣如訴,卻是如雨滴一樣打在自己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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