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想?這知府夫人如此說,也是將來對外的一致口風了,這樣那些私相授受的事也能瞞下去了。
“太太你見多識廣,你說好自然是好的,但憑您做主就是了。”宋三娘子低頭說道。
知府夫人顯然也覺得這個媒說的有些怪異,便也很高興結束這個話題,應了聲高高興興的走了。
餘下的事便自按章程由手下人辦就是了,總算不需要面對面這麼談了,雙方都鬆了口氣。
劉梅寶依舊覺得有些不敢相信一般。
“這就成了?”她忍不住問宋三娘子。
宋三娘子是個要臉面的人,這門親事說合的實在是讓她覺得丟人的很,心裡只覺得悶火。
“還想怎麼樣?”她沒聲好氣的答道,看劉梅寶在一旁聽了就嘻嘻笑,更是一陣悶氣,“這些日子,不許再去見他。”
劉梅寶紅着臉哦了聲,笑容依舊忍不住溢出來。
“瞧着沒出息樣…”宋三娘子只覺得憋的心口疼,擺手趕她,“快快離我了跟前….”
劉梅寶哈哈笑了,伸手不顧宋三娘子抗議抱住她,在她肩頭蹭。
“舅媽,你對我真很好。”她低聲說道。
宋三娘子推不開她,只得任她抱着,她生養了幾個孩子,其中也有女孩子,只可惜沒養活,只留了周良玉一個,男孩子自然和女孩子不一樣,周良玉從小到大可都沒這樣和她親近過,更別提撒嬌了,那可不是男孩子能做的事。
此時被劉梅寶這樣撒嬌的抱着,只覺得心裡軟軟的,她不由想到自己那個夭折的女兒,如果還活着的話,是不是也會這樣像個扭股糖一般抱着她自己,甜甜的笑,枕在肩頭說着軟軟的話。
“你這傻孩子…”她伸手撫了撫劉梅寶垂下的頭髮。嘆息說道,“也不知道將來是好還是….”
壞那個字始終不吉利她不願意出口。
“舅媽。我一定會把日子過得好好的,讓舅媽你安心。”劉梅寶依着她的肩頭,聞着淡淡的香氣,這就是媽媽的味道吧?她的眼圈忽的一紅,便有眼淚滴下來。
“哭什麼。”宋三娘子感覺到肩頭衣裳溼了。便嗔怪一句,鼻頭竟也忍不住一酸。
“這男人…”她沉默一刻,嘆了口氣,“寶兒。跟什麼人這都是命…是福是禍也都是命,不過,不管命中註定是什麼。咱們女人且不可輕賤了自己….”
她說這話,握住了劉梅寶的手。
“過得好,便好,如是…”她緩緩說道,如是那人變了心。如是那人負了情…..“你且記着不要瞞着忍着,不可輕賤了自己,什麼時候,舅媽這裡都是你的家…..”
劉梅寶更是哭得厲害,哽咽着點頭。
隔日後知府夫人便通知要派人來換庚帖。
劉梅寶好奇的看着宋三娘子特意請了一個秀才來。鄭重其事的寫下劉梅寶的生辰八字。
“舅媽,我也可以寫的..”看着宋三娘子塞給老秀才幾個錢。劉梅寶不由低聲說道。
“你那字也好意思往神明跟前放。”宋三娘子橫了她一眼說道,將庚帖小心的放好。
“還要往神明跟前放?”劉梅寶對古代的結婚儀式完全不懂,好奇的問道。
宋三娘子心裡正千頭萬緒的事要想,又要操心婚事,又要記掛宅子的修繕,還有收回的田地的耕種,哪裡有空給她說這個,擺手讓她自己出去玩。
“買的人口還是不夠多…”劉梅寶也知道如今家裡事多,百廢待興,也不再打擾她走出來。
因爲宋三娘子忌諱婚前男女見面不吉利,雖然劉梅寶再三保證,但實在是對這兩個大膽的年輕人不放心,尤其是那個盧巖,便不允許劉梅寶再出門,對別人自然不說,藉口是家裡收拾莊活忙,但對馮藥櫃多少透了些風頭,馮藥櫃自然滿口應允。
劉梅寶無事可做拌了糠谷來餵雞鴨玩,正逗得熱鬧,聽得門外有人走動,還有低低的說話聲。
“…別去了….”
“..怕什麼…說好可以找她玩的….”
“..多不好又不熟…”
門突然拉開,外邊的人嚇了一跳。
劉梅寶笑嘻嘻的看着眼前兩個姑娘,正是上一次遇到的四嬸家的親戚。
“是你們啊,”她笑道,“是來走親戚啊?”
那個年長一些的姑娘臉早已經紅透了,低着頭不說話,還伸手拉了拉另一個姑娘的衣角,示意她快走。
“是啊。”那個姑娘卻衝劉梅寶大方一笑,說道,“吃過飯了,娘和姑媽歪着說話去了,我們兩個也沒事做,便來找你玩。”
這個姑娘很爽快,劉梅寶笑着點點頭。
“那快進來吧。”她側身讓開門,笑道。
那年長的姑娘還是很遲疑,拉着自己妹妹的衣袖不肯鬆手,不停的使眼色。
“你家沒別人吧?”那姑娘知道姐姐心思,便小心的往裡一探。
“就我和舅媽在家呢,哥哥在老宅子那裡忙着。”劉梅寶知道她忌諱的什麼,笑道。
那姑娘這才鬆了口氣,大大方方的邁步進來了,她的姐姐遲疑一刻,只得也跟着進來了。
宋三娘子聞聲出來,看到這二人有些驚異但旋即一笑。
“三嬸子,我和我姐姐過來玩,叨擾了。”那姑娘立刻笑道,衝宋三娘子施禮。
那日在四嬸家,大家已經見過,宋三娘子點點頭。
“是小格…”宋三娘子想着記不清的名字,試探道。
“我是小櫺..”姑娘笑道,一面拉過一直低着頭的姐姐,“姐姐是小格…”
這姐妹倆的名字到有趣。
“是我爹給起的,”坐下來後,小櫺主動解釋道,“別人都說我爹是秀才,讀了一肚子書,肯定能起個好名字,結果一等二等,眼瞅我和姐姐都要四五歲,還沒個正經名字,只是大妮二妮的叫着,要去官府記人口了,實在拖不得,扭頭看到窗戶,就給我倆起了這個名字….”
劉梅寶被逗得哈哈大笑。
姐姐小格覺得這樣說是對父親的褻瀆,又擔心被劉梅寶瞧不起,皺着眉低着頭扯妹妹的衣角,很是忐忑。
“你爹太聰明瞭,這個名字多好,獨一無二又好聽。”劉梅寶笑道。
“是吧,我也覺得很好,只是別人總是笑,是他們不懂。”小櫺很是高興。
姐姐小格悄悄的打量劉梅寶一眼,見她神色不似作假,才鬆了口氣,但還是坐立不安很是拘謹。
“小格幾月生?”劉梅寶忽的問道。
小格陡然嚇了一跳。
“問..問這個..這個做什麼?”她忽的又臉紅了,垂着頭諾諾道。
“我是八月生的,看看是我大還是你大。”劉梅寶笑道。
原來是這個意思,小格臉更紅了。
“我姐姐是四月生的,比你大些。”小櫺說道,一面捏起桌上擺出的果子吃。
這是周良玉特意讓人從太原府選來晚杏子,又甜又軟。
這年頭平常人家能吃飽飯就是不錯了,果子零嘴是想都別想,劉梅寶穿越來後,也就是這半年纔開始偶爾吃到水果,雖然品種單調,但也讓她幸福的在牀上打了好幾個滾。
果然,那小櫺吃了一個後,面露喜色,很快就伸手拿第二個,還往小格手裡塞。
“姐,可甜了。”她低聲說道。
小格很不好意思,覺得太丟人了,擺手不接,又悄悄拉小櫺要走。
“是我哥哥從太原府買來的,你們嚐嚐,好多呢,放着壞了怪可惜的。”劉梅寶笑道,將盤子往她們面前推了推。
“這麼好吃能壞了?”小櫺一臉驚訝可惜,又忙忙的往嘴裡吃了一個,含糊道,“可真是糟蹋年景了…”
小格再次瞪了妹妹一眼,示意她說話注意點。
“是不能多吃啊,桃飽杏傷人啊。”劉梅寶笑道。
小櫺這才哦了聲,嘻嘻笑不再說了,將一個杏塞給姐姐。
“你嚐嚐唄,是周家哥哥買的..”她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她聲音壓得很低,湊到姐姐耳邊,因此劉梅寶聽不到她說的什麼,只看到那原本就紅着臉的姐姐臉更紅了,幾乎能滴出血來,看着劉梅寶心驚肉跳。
小格猶豫一刻,最終接過了杏子,放在嘴裡慢慢的吃,一擡眼看劉梅寶神色古怪的盯着自己看,頓時又不安起來,惶惶的站起身來。
“還是回去吧,別讓娘和姑媽找不到..”她說道。
小櫺也知道這是姐姐的底線了,只得依依不捨的站起來告辭。
“再玩會唄。”劉梅寶很是遺憾,她來到這裡這麼久只是爲了生存打拼,還沒有“同齡人”一起玩過。
這兩個姐妹性格迥異,但可以看出都是純良之輩,穿着簡樸甚至還有些寒酸,但形容卻是不卑不亢,可見家教很好。
雖然挽留,但那小格卻是打定主意要走,最終只得起身相送。
劉梅寶還將杏子包了一大包,塞給小櫺,小格自然不會同意,急忙忙的紅着臉推辭,在劉梅寶再三推讓後,小櫺痛快的收下了。
“我娘曬的柿幹特別好,到時候我送你一大包。”她笑道。
劉梅寶高興的點頭,依依不捨的送她們姐妹兩出門,囑咐她們有空過來玩。
“你們還住在這裡?不是要搬回解縣的大宅子了嗎?”小櫺歪頭眨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