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見狀,撩了衫擺站了起來,不見往日臉上的慈祥,稍許凌厲,“富貴家的,你啊就別搞事情啦,你們採摘的野菊花品質一般,不比楊大家的上乘,所以價格才低的。”
“里正老爺,我們的野菊花很好的,很香的,您喝過之後肯定不會覺得我們的比玉孃的茶,”在王春梅想來,野菊花就是用來喝的,味道當然都一樣。
她這麼一通胡攪蠻纏,倒是讓里正更爲不順眼了,“行了,你們賣的什麼關子,難道我還不知道嗎?這一路我聽了不少了,你們出錢讓鄉親們高價買入,可沒賣出個好價格出來,這也怨不得人啊。”
“可是……”
“還有啊,你們趕緊把工錢給鄉親們啊,要不然的話,告到縣老爺那裡,誰也保不住你們,”里正訓斥了一下,拂袖離開了。
王大春見自己討不到好處,便不和王春梅唱戲了,眼色也疏離了幾分,“春梅姐,你啥時候給我銀子,鄉親們都還等着呢。”
“那個大春,我們進屋說話吧,”王春梅推着王大春回了屋,至於說什麼,沈如玉就不知道了,她掃了在發愣的楊天賜一眼,搖了搖頭出去了。
“大嫂,”楊天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沈如玉出來,便一臉疑惑地迎了上來。
沈如玉沒打算說,只是讓楊天餘把地上的破碗盆收拾一下,免得踩到碎片,傷了腳。
回到屋裡,沈如玉把剛纔得了一錠銀子放進了炕膛裡的荷包,用針別好袋口,可是她不放心王春梅,去拿了老鼠夾過來,在荷包旁邊隔着。
弄好之後,帶上楊元寶出門採野菊花去了。
到了傍晚,纔回來,可是收穫不大,估計曬好也就一兩左右,這楊天賜也真是的,好好地斷了自己一條財路。
“大嫂,寶兒,快來吃飯,”楊天餘一直在籬笆門等着,生怕兩人出事。
沈如玉心裡一陣窩心,讓楊天餘帶楊元寶先去吃飯,而自己去淨室拾掇乾淨了纔去。
飯桌邊,人都坐齊了,而且氣氛還不錯。
只是楊天賜有些磕磣,居然改用左手吃飯,可怎麼也不利索,將飯都挑出碗來了。
這家裡就楊富貴和楊天賜吃大米飯,別說沈如玉和楊天餘了,就是王春梅自己也只是吃湯泡飯。
楊天賜撥到外頭的米飯,王春梅就自己撿起來吃。
楊天餘很好奇,“二哥,你這是咋的啦?幹啥不用右手吃飯?”
沈如玉這才注意到,打從她進來之後,楊天賜的右手就沒有擡起來過。
“天餘,吃你的飯,多啥嘴,”王春梅睃了楊天餘,若無其事地吃起了飯。
沈如玉也不想多管閒事,吃好之後就帶着楊元寶離開了飯桌。
楊元寶鬼精靈,加上個子小,已經偷偷地將楊天賜右手的情況弄清楚了,“娘,二叔的手裹得像糉子,他想用右手吃飯估計都拿不了筷子呢。”
說完,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來。
小人精!沈如玉被逗樂了,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
看着如玉般的人兒,她才感覺有種做孃親的滿足,“走,我們回屋。”
到了屋子裡,沈如玉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炕膛,誰料,收揮了好幾下都沒抓着荷包,就連老鼠夾都不見了。
糟糕!沈如玉心裡只叫不妙,點了蠟燭查看炕膛,才發覺,裡面的荷包隨着老鼠夾都不見了。
難道又是王春梅?沈如玉讓楊元寶在屋裡待着,打算出去探探王春梅的口風。
去堂廳的時候,飯桌已經散了,楊天餘看收拾桌子,“嫂子,咋了?”
沈如玉不想讓楊天餘知道的太多,只是問道,“我出去之後,婆婆都去了哪裡?”
“沒,都在屋裡待着。”
那就是說不是王春梅了,那會是……楊天賜?
沈如玉希望不是他,但是這家裡也想不到其他人了,便悄聲問道,“二弟那手是咋啦?”
“哦,這個,”楊天餘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聽娘說大哥上樹掏鳥蛋的時候,被老鼠咬了一口。”
“不會吧?”沈如玉很吃驚,也沒多想,“被老鼠咬了可大可小,找郎中看過沒有啊?”
楊天餘臉色一變,“嫂子,會有什麼問題啊?”
顯然,楊天賜是沒看過郎中了,要不然的話,楊天餘不會這麼緊張。
沈如玉一思忖,立刻把老鼠的危險說了出來,“老鼠是很髒的動物,被咬了之後,很有可能會被傳染很多病,比如霍亂之類的,連醫都醫不好呢。”
“啊?”楊天餘臉色煞白,放下手裡的東西就跑進了主屋,很快,裡面就傳出了哭聲。
沈如玉這才走了過去,入眼的是炕几上白色的綁帶,還有一隻紅腫的手,虎口處有個紅點。
“娘啊,怎麼辦啊?我會不會死啊?”楊天生扶着右手,急得臉上冒着冷汗。
“天賜啊,你彆着急啊,娘馬上揹你去看郎中,”王春梅朝手上呸呸了兩下之後半蹲了下來,楊天賜二話不說跳了上去,險些把王春梅給壓垮了。
“婆婆,二弟,你們等一下,”憑經驗,沈如玉是知道問題所在了,她就知道荷包不見了要麼是王春梅要麼是楊天賜。
“玉娘,你給我讓開,天賜快要不行了,要馬上看郎中,”王春梅急紅了眼睛,好像沈如玉不讓開,她就直接撞上來一樣的。
沈如玉不急不慢地走了進去,‘嘭’地一下把房門關掉了,冷笑道,“婆婆,被老鼠咬了要馬上就醫,您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不如放下,讓我瞧瞧。”
“開什麼人命關天的玩笑!你會看病?當我傻啊!”王春梅背起楊天賜,搖晃着雙腿朝沈如玉走了過來。
“你傻不傻我怎麼知道,反正來不及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就好,”沈如玉故意誇大其詞,嚇得王春梅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娘啊,你輕點,”楊天賜哀嚎着……
“天賜啊,你沒事吧啊?”王春梅六神無主地蹲坐在了楊天賜的身邊,仰着頭,看着架勢要開大嗓子哭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