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曉梅的死因就不太好判斷了。像她這種死法,完全沒有辦法斷定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當時就沒有目擊證人,所以要殺人的話,把人從樓上推下去最好,誰也不知道他是失足還是自殺還是他殺。”田珍兒聳聳肩,“不過關於尤美琳,我想縣公安局的法醫們會得出更加確切的判斷吧!要知道,她爸爸可是縣教育局的局長,怎麼可能讓女兒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掉。”
佳沫兒還想要說什麼,田珍兒的手機卻猛地響了起來。
她漫不經心的把手裡的小說放到牀上,接通了電話:“喂?”
只不過是聽了一句,田珍兒就驚叫起來:“你說什麼?第三個?還是死在桂花樹下的?”
佳沫兒悚然而驚,情不自禁的看了病牀上的釋彌夜一眼。
掛了電話,田珍兒的表情顯得格外的凝重:“又有人死了,是高二二十四班的周玉燕,死因是割斷了自己的大腿靜脈,失血過多。”
想了想,田珍兒又詫異的看了佳沫兒一眼:“周玉燕好像是你們班上的吧?”
佳沫兒的心裡早就不知道該作何想了,她的腦子裡滿是周玉燕昨天找釋彌夜的茬的場景和剛剛釋彌夜突然清醒說的那句話。
“小心,可能又要死人了……”
田珍兒也顧不得去深究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釋彌夜說過的這句話,只是匆匆的站起來就往外面走:“我先去那邊一趟了,你好好的照顧她,這瓶藥水輸完了,就換另一瓶。如果兩瓶都輸完了,就把針拔了……你能拔針嗎?”
見佳沫兒點頭,田珍兒才放心的拉開門往外走:“然後讓她多休息一會,等醒了再送她回教室……我先過去看看情況了!”
看着又被關上的門,佳沫兒又把視線轉向了昏睡中的釋彌夜,若有所思。
釋彌夜是不是知道什麼?她的病是不是桂花樹的“鬼”鬧出來的?
周玉燕的屍體就躺在桂花樹的花壇裡,大腿上流出的血液把花壇內的泥土都染的通紅,血腥氣和土腥氣混在一起,讓人心中煩悶欲嘔。
周玉燕的右手旁邊有一鋒利的匕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帶到學校裡來的,而根據大腿上刀口的方向和弧度,很明顯就能看出,這把刀就是割開她的靜脈的兇器。不管她是不是自殺,都不可磨滅她手裡握着匕首割開了自己的靜脈的這一事實。
可是她的雙手都沾滿了鮮血,似乎是在發現自己把自己的靜脈斷之後,驚慌之下試圖用手捂住傷口一樣。
“向老師,她,她會不會不是自殺啊!”田珍兒小心翼翼的問。
向國安是甲乙高中的老校醫,一個頭發胡子都發白了的老頭,做醫生都做了快四十年了,這退休了,就到甲乙高中來做校醫,帶一帶實習生。
“很明顯,從刀口上來判斷,靜脈應該是她自己持刀割斷的。但是不排除有人在她身後握着她的手犯案。不過這得在周玉燕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條件下才能做到。”向國安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可是從現場的情況看,她似乎對於自己腿上的傷口很驚訝很恐慌,纔會用手去捂傷口。從這一點來看,她或許真的不是自殺。”
田珍兒的心猛烈的跳了兩下,再看向周玉燕的屍體時就有了些驚悚感在心頭。
她本來是篤定尤美琳是自殺的,但是桂花樹下離奇的死了三個人,怎麼都不能讓人再跟“自殺”兩個字掛上鉤了。
“尤美琳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嗎?”田珍兒小聲的問到。
向國安皺了皺眉:“這個不清楚,不過就算是出來了,也不會通知我們的。”
“如果尤美琳也不是自殺的,那鍾曉梅會不會也是被人推下去的?”田珍兒有些揣然,“這學校裡上個月發生的事情才愛剛剛平息呢,這如果又發生了殺人案……”
她在爲她的前途擔憂,畢竟她現在在甲乙高中實習,以後也是極有可能留在甲乙高中的。甲乙高中如果因爲這些事情又掉級了,以後她的待遇也會降一個檔次的。
“你操心這個做什麼。”向國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些事情自然有學校的領導去憂心。”
田珍兒閉上嘴,又憂慮看了一眼周玉燕的屍體。
二十四班第一節課被老師拖堂了,潘錦繡急的不得了,卻也沒辦法。第二節課一下課,她就匆匆的跑到了醫務室。
“現在好點了嗎?”
佳沫兒點點頭,想了想她又站起來:“下節課你守着吧,我就先回教室了,這第二瓶藥水也快要輸完了,我想田老師也快要回來了。”
佳沫兒離開醫務室,卻沒有回教室,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略微有些陰沉的天空,擡腳便往女生宿舍走去。
她很介意釋彌夜說的那句話,所以一定要去看個究竟。
現在現場也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跡,但是屍體已經被搬走,現場的偵查也已經做的差不多了。
佳沫兒左右看了看,發現都沒什麼人,才一腳跨進了隔離帶。
她並不認爲這次三個女生是真的自殺,但是也不認爲是人爲的。釋彌夜說的那句話,讓佳沫兒更加肯定,釋彌夜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纔會那樣說,說不定她的高燒就與這件事有關。
或許,這桂花樹下埋着一具屍體?
佳沫兒甩了甩頭,把這個可笑的念頭甩了出去。
因爲這可桂花樹的樹齡都好幾百年了,下面的根系一定很發達。花壇也就這麼小,若是真的要挖開桂花樹把屍體埋下去,那恐怕是一個相當浩大的工程。
桂花樹的旁邊死掉了三個人,可是它仍然不爲所動,發散着自己那幽幽的冷香。
一朵小小的桂花落在佳沫兒的手上,佳沫兒這纔看到,自己的肩上也落了一肩。
她擡起手,輕輕的一吹,就看到那朵小小的桂花輕飄飄的往前飛去,一直飛,卻沒有停下,似乎想要藉着四海吹來的風飛躍遼闊的五洲。
佳沫兒擡頭看着那越飛越高的桂花,卻突然發現湛藍天上掛出了一道絢麗的彩虹,無比明豔。
剛剛好像天是陰的吧,難道這麼一會就已經下過雨了?佳沫兒有些迷糊了,正想轉身離開,卻發現周圍的景色全都變了,四周是蒼茫的大草原,到處都是離離的青草,被微風一吹來,便翻起層層的波浪,空中卻仍然泛着那股冷香,佳沫兒定睛一看,卻見隨着清風而來的,不僅有那股香味,還有朵朵細碎的桂花。
佳沫兒伸手接住了幾朵,正想要放在鼻尖嗅嗅,捧到面前才發現,這哪是什麼桂花!分明是一個個慘白的小骷髏頭!
佳沫兒尖叫了一聲,揮手就把手裡的小骷髏頭甩掉,她驚慌的四下打量,卻發現周圍除了草原,什麼都看不到。她張了張嘴,想要叫釋彌夜的名字,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
猛的一道霹靂炸在佳沫兒的腳邊,她驚叫着跳開,一擡頭,才發現天上哪裡還有什麼彩虹,剛剛還湛藍的天空現在已經是灰暗一片,一道道紫紅色的電光在陰沉的雲裡閃動,天黑的好像要塌下來了一樣,身邊不時的有氤氳的霧氣冒出來,幻化成一個個骷髏的形狀,炸出一聲聲刺耳的尖笑,然後又消散在空氣裡。
佳沫兒有些害怕了,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脣纔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她左右看了看,瞄準了一個方向,閉上了眼睛,用起了自己的妖力:“空間轉換!”
耳邊依然響着悶雷聲,佳沫兒心驚膽戰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仍然站在原地,不曾動過分毫。這下她真的是要哭出來了,一邊在心裡埋怨自己的冒失,一邊不死心的嘗試:“空間轉換!空間轉換!”
汗水從額頭滲出,佳沫兒氣喘吁吁,臉色也因爲過分的使用妖力而變得慘白,就連話音裡都帶上了哭腔。她是真的後悔了,明明知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卻還是莽撞就闖了進來;明明連釋彌夜都變成那個樣子了,她自作主張的想要幫助釋彌夜……
佳沫兒頹然的跪倒在地上,眼淚唰的流了下來:“釋彌夜,釋彌夜!”
彷彿是神蹟一般,一隻滾燙的手就抓在她的手腕上,狠狠的把她從幻境裡扯了出來!
豆大的雨點打得人生疼,佳沫兒迷糊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哇的一聲,撲到釋彌夜的懷裡大哭了出來。
釋彌夜臉色潮紅,渾身無力,被佳沫兒這一撲差點跌倒在花壇外,潘錦繡趕緊扶了她一把,才避免了這一慘劇。
“喂!你們在幹什麼!”兩個擡着雨布的警察拐了過來,看到三個女生,立刻跑了過來,“誰叫你們到這裡來的?這裡是案發地知不知道……”
釋彌夜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嘶啞着聲音開口:“對不起,我們這就走。”
兩個警察又狠狠的把三人訓了一通,看到釋彌夜已經歪歪倒倒的快要暈過去了,才放他們離開。
釋彌夜沒有回醫務室,也沒有回教室,直接就去了陳琛的宿舍。
等三人進門的時候,都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了。
“佳沫兒,你先去洗個澡,別感冒了。”釋彌夜拿着毛巾擦着臉上的雨水。
“潘錦繡你先去吧!”佳沫兒的眼睛紅紅的,“釋彌夜,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醫務室輸液嗎?”
“別提了!”潘錦繡重重的出了口氣,“剛剛輸液輸到一半,小夜突然就睜開了眼睛,自己拔了針頭就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跑,外面可已經開始下雨了!我怎麼叫她都不停,只好跟着來了……我先去洗澡了,還好陳老師這裡有我的備用衣服!”
見潘錦繡關上了浴室的門,佳沫兒才又擦了擦眼淚:“釋彌夜,對不起。”
釋彌夜搖了搖頭:“別靠近那棵桂花樹……那裡有鬼。”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佳沫兒還是悚然而驚。
被這場大雨衝了一下,釋彌夜似乎也清醒了不少,三個女生洗了澡,各自找了個地方坐着休息。
佳沫兒雖然有妖力,但是她沒有釋彌夜和陳琛的那種眼睛,所以她從來沒有見過鬼長什麼樣子,也從來遇到過今天這種狀況,所以真的是被嚇壞了。
倒是潘錦繡,只是莫名其妙的跟着釋彌夜被淋了一通,現在正哼着小曲看電視呢!
無知是福。
“那個,釋彌夜,剛剛你說的是真的嗎?”佳沫兒穿的是釋彌夜的衣服,顯得有些不自在——她沒有想到釋彌夜竟然連新的內衣內褲都有,不過她的尺寸比釋彌夜的稍大,所以內衣有些不合身。
釋彌夜的額頭上頂着一塊熱毛巾:“是的。我發現我做的那些古怪的夢和最近莫名其妙的幻覺應該跟它脫不了關係。一開始我以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以爲白魅的緣故……但是現在想想,應該不是這麼一回事。”
佳沫兒和潘錦繡的表情立刻古怪起來。
“小夜,你還真的知道白魅在哪裡啊?”
“嗯。”
潘錦繡的偷笑起來:“那你說,以爲你這個樣子是白魅造成的……白魅到底對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