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院落裡寂靜的落針可聞。
聽完丫頭的回稟,蘇怡姜不由得深深扶額,半晌,才吐出一句:“簡直是蠢的沒救!”她原本以爲,這杜子菡是個有腦子的,可誰知道,她竟然直接將皇后的賞賜都扣了下來,這不是明擺着人家想要打人,她就遞錘子麼!
默了半日,蘇怡姜才緩緩開口道:“子不教,父之過。皇后不是最得意她的好侄女麼,那就將這件事好好添油加醋的回稟一番去。”
領命的丫頭恭謹的退了下去,屋內的燭火跳了一跳,照的蘇怡姜臉上越發的陰沉不定。
杜子菡所做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皇后的耳朵裡。得知了杜子菡做的蠢事後,皇后杜若薇陰沉着臉,當即拍下那桌案上的茶盞,聲響大的四周的宮人身子顫了顫,幾番沉默,說出了與蘇怡姜出奇一致的一句話:“真是蠢貨!”
“來人!拿本宮的牌子去請杜小姐進宮!”
杜子菡是皇后的侄女,沾親帶故的,自然有着別人不知道的殊榮,但就是這份殊榮造就了杜子菡的大膽和驕縱。
鳳儀宮的流光閣內,有宮女正小心翼翼的將芙蓉香倒進香龕內,卻又在聽到皇后的怒吼聲嚇得頓時跪在了地上。
正中有一個女子站着,雖然低着頭,可那眼裡的不屑一顧卻是怎麼都遮不住的。
見她如此模樣,皇后不由得越發的生氣,點了點她的額頭,怒道:“說你,你還不聽。這般蠢,還妄想着嫁給祁承璟,你簡直是白日做夢!”
聞言,杜子菡頓時擡起頭,頗爲委屈道:“那靖王妃的位置本來就是我的,是她百里清如搶了我的位置,姑姑,你怎麼能這麼偏心嘛。”
“你個不長心的丫頭,便是你看着她不舒服,也不能貪了御賜的賞啊。你可知道,那御賜之物,可是陛下親自吩咐的,賞的是靖王妃!你現在是靖王妃麼,竟敢當衆截了賞賜,你腦子壞掉了麼!這事情做的,也太犯渾了些!”一面說,皇后一面伸出手去,要去扯杜子菡的手,終究是自己的侄女,便是罵了,也是心疼的。
誰料想,杜子菡卻後退一步,躲開了皇后伸來的手,吼道:“她也配當靖王妃,她也配收賞賜?再說了,便是我現在不是靖王妃又怎樣,這靖王妃的位置遲早一天是我的,她百里清如算什麼東西!”
這話一出,皇后頓時覺得氣的頭疼,顫巍巍的指着她,怒道:“真是個蠢貨!”
被皇后宣進宮,得到的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杜子菡怒氣衝衝的回府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砸了滿屋的珍奇古玩。
連翹繪聲繪色的說着宜安閣的事情,連眉眼之中都帶上了笑意。百里清如看了她一眼,笑着嗔道:“什麼大不了的消息,值得你這樣子。”
如意眯着眼,軟軟的趴在百里清如的懷裡,時不時的將爪子抓着她衣服上的穗子,砸吧一下嘴。
連翹不以爲意的嘻嘻笑道:“當然值得了,我就瞧不上她張狂的樣子,如今不但吃癟,且還是被自己的姑姑罵了,我自然是開心的。”
正說着,便聽得門外小丫頭進來,回道:“連翹姑娘,採買的人回來了,讓您
去過目呢。”
連翹點了點頭,道:“小姐,我去把您的藥材拿回來。”
百里清如正有些昏昏欲睡,聞言,擺了擺手,見她出去了,抱起如意,呲了呲牙,道:“走,如意,咱們也眯會兒去。”
採辦的秦三早在竹閣等着,見連翹來了,頓時笑道:“連翹姑娘,這是王妃吩咐採辦的物品,您過目。”
連翹點了點頭,拿着單子一一對了,點頭道:“果然是你靠譜,謝謝了。”
秦三聽了,忙吩咐人捧了東西,跟着連翹一同送去晗安閣。
卻不想,出門的時候,卻被人攔了下來。
珠玉斜睨了一眼小廝手中捧得東西,冷哼了一聲,道:“我們家小姐還沒看過的東西,你們憑什麼先帶走?”說着,硬生生的將那小廝一步一步的逼退回了房間內。
連翹這邊剛給了秦三一錠碎銀子,要轉身出去的時候,便看見那面色漲紅的小廝重新回到房間裡,手裡捧着東西不知所措。
待得看見珠玉之後,連翹頓時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珠玉看也不看連翹,只傲慢的問秦三:“我們家小姐還沒選過,你怎麼就先讓別人把採辦的東西拿走了?難道是要讓我家小姐撿別人剩下的麼?”
這話一出口,連翹頓時冷笑了起來:“你家小姐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指使這府上的人了?”
聞言,珠玉頓時指着連翹,道:“我家小姐是皇后的親侄女,也是蘇夫人請來的貴客,你居然敢罵她?你等着!”
連翹本就是不服輸的性格,聽了這話,霎時嗤笑道:“不過是個客,也妄想反客爲主了,真是好不要臉!”
“你!”珠玉在杜府的時候,是大丫鬟,又是伺候在小姐身邊的,平日裡誰都她說話都很客氣,哪裡有人與她頂過嘴。而連翹卻是不同,自幼爲了保護小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嘴皮子也是利索的很。
是以,珠玉當下便氣的說不出來話,丟下一句:“有本事在這裡等着!”便轉身氣咻咻的離開了。
秦三見狀,不由得勸道:“連翹姑娘,您何苦跟她一般見識。那杜小姐是個刁蠻的,您還是早些回晗安閣吧。”
連翹笑眯眯的擺擺手,道:“沒事,你們先着人將東西送到晗安閣吧,她不是要我等着麼,我便等着,自小到大,我連翹還沒怕過誰呢。”
聽了她的話,秦三嘆了口氣,也氣那珠玉過分,因說道:“好,我們先把東西送過去,也告訴王妃這邊的事情,定不叫您受了委屈。”
宜安閣離竹閣很近,不過片刻,杜子菡便帶着人走了進來。看到連翹,不由分說,當時便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連翹不妨,頓時被杜子菡打的一個踉蹌,還未曾反應過來,當下便有一羣丫頭婆子衝上來把她死死按倒在地。
連翹拼命掙扎着吼道:“你們反了不成,我看誰敢動我!”
杜子菡本就因着早上的事情起了真怒,此刻看見連翹這幅模樣,霎時一腳踹了過去,冷聲道:“好猖狂的丫頭,真是什麼主子教什麼奴才!你說我算個什麼東西,我看你纔不是個東西!來人,給
我把她拖到院子裡,杖斃!”
這話一出口,按着連翹的丫鬟婆子頓時面面相覷,若說杜子菡將連翹打一頓倒是不算什麼,可若是將她就地杖斃,那王妃怪罪下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連翹被她們按着,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們這羣吃裡爬外的東西,靖王府養着你們,便是要你們惟外人的命是從是麼?!”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杜子菡竟然如此的囂張跋扈,進來便要打殺自己,真是好猖狂!
那些婆子們聽了這話,心中發虛,這連翹畢竟是王妃的大丫頭,便是王妃癡傻,可上面還有王爺呢。因此,都不由得將手鬆了一鬆。
連翹奮力掙脫開來,呵斥衆人道:“糊塗東西,還不該幹嘛幹嘛去!”說着,又走到杜子菡身前,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啪的一聲打了回去,道:“這是還給你的,杜小姐,做人別太猖狂,省的將來賠了夫人又折兵!”
杜子菡何曾被人打過,見狀,杜子菡頓時尖聲道:“啊啊啊,你敢打我!”
連翹冷哼一聲,還未走出門,便突然被人揪住衣領,同時便聽的一個尖銳的女聲道:“來人,給我把她打死作數!”
眼見着杜子菡動了真怒,院子裡的家丁頓時一擁而上。
連翹不知她在院內也安排了人,隨手將放在地上的木棍撿了起來,喝道:“我看誰敢上來!”
這些家丁都是蘇怡姜的人,對連翹自然不客氣,三下五除二,便將她手中的棍子奪走,扭了胳膊控制住。
杜子菡頓時尖聲道:“還愣着做什麼,把她給我打死!打死!”
早有人支好了老虎凳,聞言,忙將連翹堵了嘴按在凳子上。
連翹又驚又怒,雙目圓睜,卻苦於說不出話來,只將一雙手胡亂的揮着,死死的盯着杜子菡。
杜子菡被她盯得有些心虛,揮手道:“你們還不快動手!”
只聽得一聲自喉嚨中發出的痛呼,便見那家丁手中的棍子死死的打在連翹的身上。
這行刑的棍子原本就是用來懲戒男人用的,女人何曾承受的住,不過兩三下,連翹便有些翻白眼,嘴巴便是被堵,也能隱約的聽見她的慘叫。
杜子菡臉色猙獰的恨聲道:“得罪我的,都得死,現在是你,將來就是你家小姐!”
然而,她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家丁頓時身子歪歪的倒在了地上。其他的家丁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抽了棍子,下一刻,那棍子便打到了自己身上。
只聽得慘叫聲迭起,杜子菡瞪眼望去,只見一名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將奪來的刑棍丟到一旁,面色焦急的將連翹抱起,小心翼翼的拿掉她嘴裡的布,隨手扔到一旁,輕聲問道:“連翹,你沒事吧?”
連翹臉色蒼白的張眼,見到面前那張模糊的臉,頓時便溼了眼眶,下一秒,又昏了過去。
杜子菡見來人是展長青,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連他一起打!”
展長青在府中的地位可謂超然,家丁敢捉連翹,卻不敢動展長青。更何況,此時的展長青渾身冷意凝結,叫這些家丁更是望而生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