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江小燕忽然一拍桌子,大聲喊道:“你們不準笑!”
然後她當着所有學生的面,從位置上下來,小跑着到了門口,看着我和李傑問道:“你們怎麼弄成這樣?”
“小燕...阿炳他...出事了,在醫院,要通知你們爸媽,他留給學校的電話打不通。”我擡着頭,挺着胸,拼命壓制心裡的憤懣,用盡可能冷靜和清晰的聲音對江小燕說道。
我知道,這裡的所有人,除了江小燕,沒有一個人看得起我和李傑,他們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會想我們爲什麼這麼狼狽,也不會可憐我們,他們只會覺得好笑...別人看不起我們,笑話我們,那我就更不能讓別人瞧不起!所以我要擡起頭,挺起胸膛和江小燕這個讓英豪高中無數男生魂牽夢縈的美少女說話。
我要讓這些瞧不起我的英豪富家子弟們,知道什麼叫做人窮志不短!
江小燕聽到我說出這個消息之後,直接呆了呆,粉粉的臉上立刻變得慘白,她一手扶着門框,差點跌倒,緩了緩之後纔開口說道:“帶我去...”
“在哪裡?我開車送。”張晨這時候開口了。
我說出了醫院的名字。
張晨直接看向江小燕:“想快就跟我走。”然後他轉身就走。
江小燕跟了上去,我和李傑也跟了上去。
到了接近校門口的時候,那幾個保安已經走了,只有一個保安還在那裡。
那個保安看到張晨來了,趕緊苦着臉說:“晨少,這車您是不是...”
“我知道。”張晨冷冷回了一句,然後幫江小燕打開車門,接着他自己上了車,發動車子,在離開之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我和李傑一樣,回頭看向我們,說道:“不好意思,跑車只有兩個座,你們自己離開吧。”
說完之後,他踩下油門,轟的一聲,車子就朝着校門外衝去。
魂不守舍的江小燕,留給我們一個披肩長髮隨風飄起的背影,坐着張晨的跑車,遠遠離去。
我和李傑站在那裡,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心裡百般滋味。
“還站在這裡幹什麼?找人找到了還不走?”之前被張晨訓的那個保安開口趕我們走。
我和李傑兩個人,一步步向英豪高中外面走去,那個保安頭子把在張晨身上吃的憋全部撒氣在我們身上,嘴裡嘀嘀咕咕。
我和李傑走到門外,又走了一段之後,李傑忽然蹲了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他一下就哭了起來。
“三哥...我走不動了,真的走不動了。”
“爲什麼,爲什麼我們就這麼難...”
“爲什麼同樣的年紀,我們就要被人當狗對待!又打又罵,他張晨就是祖宗啊!”李傑發泄似的大聲喊道。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已經被壓扁了的香菸,蹲下來給了李傑一顆,幫他點上,然後自己點了一顆吸了一口。
“李傑,我們是兄弟。”我呼出一口煙氣:“兄弟是什麼?”
“兄弟就是一起吃虧受罪扛事捱打的!”我狠狠抽了一口,濃烈的劣質香菸煙氣在我的肺裡打了一個轉:“只享福的,不是真兄弟!我們,不會永遠都這樣!現在我們共患難,以後纔可以一起榮華!”
“是男人,是兄弟就擦掉眼淚,站起來!跟我走!我們回阿炳身邊去,他還需要我們!”我站起身來說道。
李傑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狠狠抽了一口煙,站起來看着我說:“三哥,你也流淚了。”
我紅着眼睛張開嘴一個深呼吸,然後摟住李傑:“今天的屈辱,我們一定要永遠記住,今天的眼淚,也要永遠記住!”
李傑點了點頭說道:“三哥,我記住了!”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江小燕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她坐在重患病房外面的座椅上,小玲老師陪着她,張晨不在。
小玲老師的眼圈也是紅紅的,有些微腫,兩個女孩都很漂亮,這時候這模樣看着真叫人心疼。
我走了過去,在江小燕面前蹲下:“你爸媽...什麼時候過來?阿炳需要轉院的。”
我這麼一說,江小燕哭的更加兇了。
小玲老師也一下子哭了起來。
我和李傑一頭霧水。
這時候張晨出現了,他後面跟着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那個醫生跟着他來到病房面前,張晨指了指躺在病牀上的江文柄:“這個病人要轉院。”
“好的,張公子。”那個醫生非常客氣地說道。
張晨看了一眼哭得正傷心的江小燕,然後又看了看我,他皺了皺眉頭,接着對那個醫生說道:“快去吧。”
那個醫生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他心口掛的牌子上寫着什麼副院長...“你是唐山是吧?”張晨來到我的身邊,又開口說道:“江小燕的哥哥是怎麼傷成這樣的?”他說這話的時候,雙眼之中明顯有殺氣。
我站起身來,李傑忽然從後面一把將我拉到身後,對張晨說道:“張晨,我知道你牛逼,你家有錢,但是你別以爲什麼人都會因爲你家有錢就像孫子一樣對你!這是我們的事,你一邊呆着去!”
我知道李傑的憤怒從何而來,一方面是因爲張晨家太有錢,像是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對他這種人有着天然的敵意,另一方面是因爲張晨這傢伙擺明是要追江小燕!
聽到李傑這麼說他,張晨也不生氣,還是原來那種冷冰冰的表情:“你們的事?你們擺得平嗎?知不知道他這樣要花多少錢?”
張晨說着忽然笑了起來:“已經花了一萬了,轉院的話,更好的治療,會要更多的錢,一個月隨隨便便就十幾萬都是正常,你們確定能擺平?窮不可怕,窮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就顯得愚蠢了!”
李傑一聽臉都漲紅了,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表面再堅強,實際上內心深處總還是藏着自卑,生下來就窮,這種自卑,是命不是病,所以根本沒法治,就像是窮人出身的人,不管以後多麼富有,最喜歡吃的還是肥肉一樣,少年時的窮困,是深藏在骨子裡的。
這時候張晨直接得近乎赤果果的話,不止刺痛了李傑,也刺痛了我的神經。
“張晨我草泥馬!”李傑一下子就爆發了,上去就要打張晨,我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咬着牙說:“住手!”我說的很無力,因爲我自己也忍不住要動手,有錢你牛逼那是你的事,但在我們面前裝逼就不對了。
李傑被我抱住,不能動手,張嘴就說:“你嗎的以爲你是誰啊?有幾個臭錢了不起?誰稀罕?”
張晨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江小燕身上,他又開口說道:“她稀罕。”
江小燕這時候停止了哭泣,遠處之前那個離去的副院長帶着醫護人員過來了。
在他們經過我們身邊,進去幫江文柄轉院的時候,張晨開口對我和李傑說道:“你們知不知道他們是孤兒?”
孤兒?孤兒!
我和李傑一下子全都愣住了,江文柄和江小燕是孤兒?!
“他們父母去年出的車禍,全都沒了,因爲是自己的責任,所以沒得賠,江小燕上的是英豪,家裡的積蓄,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他們的父母只給他們留下一套房子。”張晨說道。
我和李傑全都呆在那裡,被這個消息完全震住,這事情我們從來沒聽江文柄說過,難怪江文柄留給小玲老師的家長電話根本沒法打通,難怪江文柄說不去藍翔上學就直接一個多月不去...“現在除了我,你們誰拿得出這麼多錢?”張晨又說道。
這時候江文柄被從病房裡推了出來。
“江文柄的仇,我幫他報,他的醫藥費,我來出,江小燕,我來照顧。”張晨用宣判的語氣說道。
我和李傑站在那裡,掌心發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們看向被推過身邊的江文柄。
他的眼角,躺下了淚水。
就算成了植物人,也是可以聽見別人說話的,我的兄弟江文柄,他一定聽到了這些話吧...
妖孽學生首發酷匠網,免費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