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酒店,雖然沐念傾已經很累了,但還是主動去拿藥箱,拿紗布和藥膏準備給他上藥。
醫生已經等在一邊了,膽戰心驚地看着顧墨,“顧少?要不還是我來給您包紮吧?”
顧墨一個眼神直接刺過去,冰冷的可怕,醫生連忙後退,立刻說道,“沐小姐包紮的技術真是渾然天成,手法驚奇,相信一定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那是當然。”這話誇的沐念傾開始飄飄然了,手法也更加大膽起來。
羅寒在一邊看着,上次顧少的傷口就被弄的很慘,這次並沒有好很多,而且這手法真是簡單粗暴。
沐念傾只顧着和紗布對抗,哪顧得上看他們的眼神,顧墨慘白的臉色盡是笑意,寵溺地看着她,還在一邊鼓勵着,“比上次包的好看多了,進步很大。”
“疼麼?”沐念傾皺眉看着傷口,不管怎麼弄血就是不停地流,這有多少血也不夠流呀。
顧墨靠着身後的沙發,平淡地說道,“不疼,別擔心我有很多血。”
“我這把劍之所厲害,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很鋒利,而且傷口是特別特別不容易好,之前不小心劃破自己,血根本止不住,本來想留血的話,有很多工具的,何必非要用這把劍!”
“你早跟我說一句會死是不是,真是被你打敗了,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做一件事情之前要跟我商量?萬一你力道沒有控制好,整個手掌都會被削掉的!”
顧墨靠着紗布,脣邊噙着笑意,雙眸帶笑眼神微眯,“知道了,話嘮小姐。”
“我這是擔心你啊,你有沒有良心了,難道真要把自己的手給廢了纔開心!”沐念傾嗔怒地說道。
顧墨很享受她的說教,嘆了口氣,“你慢慢弄,我們有很多時間,你怎麼嘮叨都可以。”
“顧墨我發現你真的是無敵了,就這麼受虐是吧?”
“如果是被你虐的話,那我確實很享受。”顧墨說着已經有些困了,神情有些疲憊,臉上也漸漸失去了血色,雙脣泛白。
羅寒在一邊看着都着急了,“沐小姐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在流血?”
只是劃破手掌,居然能流這麼多血,這血流的就是捱了十槍也差不多,這次多大一會兒的功夫,地毯都紅了一大片。
“所以說這把劍很厲害,就是因爲只要碰到單是止血就很難。”沐念傾摸着他微涼的手掌,也有些擔心了,“顧墨?”
“嗯。”顧墨淡漠地應聲,聲音除了聽起來有些虛弱,一切似乎還都正常。
沐念傾眉頭緊皺,“還是讓別人……”
“只能是你包紮。”顧墨堅定地說道,雖然臉色蒼白但氣場依舊難掩。
沐念傾嘆着氣,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學習包紮。過了好久,沐念傾終於給他包紮好,血纔將將止住,客廳裡一片血紅。
醫生留下很多藥,沐念傾扶着顧墨回到房間裡,羅寒想上前幫忙,沐念傾搖了搖頭,顧墨現在只用她,不管做什麼都只讓她碰,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怪毛病。
廢了半天勁,沐念傾才安置好他,自己也累的手指都擡不起來了,她躺在顧墨身邊,費力吐出一口濁氣,“顧墨……”
顧墨沒有做聲,應該是已經昏睡過去了,她轉頭看着他的臉,白的像紙,一看就是失血過多,他應該很累了吧,強撐着和她說了很多話。
她給他蓋好被子,無意中觸到他冰涼的脖頸,“好涼……”
顧墨皺了皺眉,在被子裡縮了縮,忽然想起什麼似乎,摸索地抓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喂……”沐念傾想抽出來,但一看到他的樣子,只能作罷,沒辦法啊,顧墨這樣子讓她什麼都不忍心去做。
顧墨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外面的月光照進來,讓整個房間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安靜。
胸前好像有個小腦袋不停拱着,他低頭看去,不用仔細看都知道是沐念傾,這是她的味道,像只小貓似得在他胸前蹭着,他擡手給她蓋好被子,才感覺到自己的手很酸,渾身的肌肉都有些疼。
他有些費力地看着,紗布隱隱帶着紅色,但血已經止住了,顧墨輕輕抱着沐念傾,讓她離自己更近些。
剛纔好像做夢了,夢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一醒過來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身子本來也不應該這麼沉重的,就是因爲夢裡那些事。
好像又是一些殺不殺的事情,一來這個地方就會遇到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身體更是不受控制般的這麼虛弱。
顧墨正顰眉想着,忽然嗓子一癢,他偏頭用力忍着,還是沒忍住輕咳幾聲,吵醒了沐念傾。
沐念傾迷迷糊糊地睜眼,整個人還賴在顧墨懷裡,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他,鼻音很重,“你醒了。”
“嗯,你身體沒事吧,醫生看過了麼?”顧墨沒有回抱着她,而是平躺着說道。
沐念傾蹭着她,還帶着濃濃的睡意,“本來我就沒事,有事的是你,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麼,都要嚇死人了……”
“咳咳……”顧墨握拳咳了幾聲,眉頭微皺,蒼白的臉色添了幾抹潮紅。
沐念傾本來半睜的眼睛,聽到他的咳嗽聲直接瞪大眼睛,睡顏還很惺忪,她支起身子看向他,顧墨還在忍着咳嗽,額頭的青筋都根根暴起,他對着牀邊咳着,似乎很不好受。
“沒事吧?”沐念傾擔心地看着他,給他輕輕拍着後背,“是不是生病了?”
顧墨用一隻手把她推開,“別靠近……咳咳咳……”
“我去找藥!等我一會!”她一邊說着就跳下牀,牀頭櫃的抽屜裡放了很多藥,她得找找。
顧墨也坐起身子,皺眉指着放在一邊的拖鞋,“咳咳咳……穿好!”
沐念傾偏頭看着他,眼神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他都已經病的這麼嚴重了,咳得那麼厲害,可現在卻更在意讓她穿拖鞋,之前也是,明明手掌出血已經很厲害了,但還要抱着她回來。
“發什麼呆,穿好鞋子……咳咳咳……”顧墨的聲音讓她回神,她回頭穿好拖鞋,找藥找的漫不經心。
顧墨摸了摸她的頭,“怎麼忽然不高興了?我沒事。”
“不是,你快躺好!”沐念傾忽然摁倒他,表情是極少出現的認真,“你是病人,你手上還有傷口,現在又開始咳嗽了,你快躺下好好休息!”
顧墨被她摁倒,忍不住又握拳咳了幾聲,蒼白的臉色卻帶了笑意,“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難得看你這麼小女人一次。”
“切。”沐念傾堵着脣,終於找到了那盒藥,她拿給顧墨看,“我沒認錯字吧,專治咳嗽對麼?”
“對。”顧墨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根本沒有看那盒藥,沐念傾皺眉看着他,“你都沒看……”
顧墨輕笑一聲,“只要是你給我的,就是毒藥我都能笑着吃下去。”
“神經病,我沒事給你吃毒藥幹什麼。”沐念傾臉紅地捂着雙頰,“我去給你倒水!”
羅寒看着快速跑出來的沐念傾,“沐小姐,顧少醒了麼?”
“額……嗯,醒了,但是他在咳嗽,我給他倒杯水……”沐念傾雙頰還在發燙,說話結結巴巴的。
羅寒皺眉把水端給她,“沐小姐麻煩您晚上照看着點顧少,萬一發燒什麼的,請儘快通知我。”
發燒……
會這麼嚴重?
“嗯,我知道了。”沐念傾端着水就要上去,又被羅寒叫住,“沐小姐,您問問顧少想吃些什麼,他現在身體不太好,不能不吃飯。”
沐念傾讓顧墨吃過藥,扶他躺下,小心翼翼地蓋好被子,顧墨失笑地看着她,“我還沒殘廢,你不用這樣。”
“你有想吃的東西麼?”沐念傾探了探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顧墨握住她的手,緩緩摩挲着,語氣比平時更低沉,卻讓人聽着更安心了,“沐念傾,你自責什麼?是我自己拿你的劍割破手掌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現在這一臉愧疚是想做什麼,給我收好你表情。”
沐念傾輕輕咬着脣,沒有說話,就那樣讓他握着手,他的手掌微涼,說明他現在的狀態依舊不是很好,顧墨也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溫柔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話。
“你的右手上,有很多傷口,都是我造成的。”沐念傾隔着紗布細細摸着他的掌心,“這裡有三道傷口,一道是我親手用匕首劃得,一道是救我時的燒傷,一道是被我的劍劃破的……”
顧墨捏着她的臉,輕笑地說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都是我自願的。”
“當然有關係,有很大的關係。”沐念傾拿開他捏她臉的手,“顧墨,我就是覺得欠你好多。”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顧墨沒有立刻說話,看了沐念傾一會,才緩慢地說道,“我想喝粥。”
“啊?”沐念傾沒有反應過來,呆滯地看着他。
顧墨指着自己的手掌,“不是覺得欠了我?給我親手熬粥,就當你什麼都不欠我了。”
“可以麼?”沐念傾眨着靈動的大眼,不相信地問道,“我雖然會做飯,但真的很一般。”
顧墨點了點頭,笑容寵溺又溫柔,“我很想吃,而且只要你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