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手才放到她頭上,就看她眼眸紅紅地看向他,“顧墨,你也別太難過,我們兩個都沒有爹孃。”
顧墨摸着她的臉頰,指尖劃過她的眼底,“現在怎麼這麼喜歡哭鼻子,這麼多愁善感?”
“我沒有哭鼻子,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障礙太多了,我們能在一起真的太不容易了,現在終於要成親了,覺得有點……”沐念傾動了動嘴,卻發不出聲音。
顧墨捏着她的下巴,擡高她的臉頰,“覺得有些難過?你家人不在你身邊,你成親這樣的大事他們都不在,有些可惜?”
“……嗯。”沐念傾盡管臉已經被他擡高了,眼眸卻是向下看着的,“還是有點想爹爹了……”
顧墨傾身吻住她的臉頰,薄脣微涼,帶着一些悸動,“這件事是我的不好,我幫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會對你好的。”
“對你很好,對你最好,只對你好。”顧墨吻着她的髮絲,吻着她的側臉,吻到她的薄脣。
沐念傾無意識地後退一步,踩到了純白的婚紗,兩人就在這件純白的婚紗面前,緊緊相擁。
這是承諾,他對她的承諾。
蜀山。
初白跪在掌門的房門前,面色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身體虛弱到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他雙眼無神地看着前面,瞳孔都無法聚焦了。
“大師兄您剛醒怎麼又過來了!”一個師妹焦急地跑過來。
初白蒼白乾澀的脣抿了抿,想說話但是發不出聲音。
師妹立刻彎腰去扶他,“你也太胡鬧了!簡直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真想散了這些修爲是不是!”
“……別……動,咳咳咳……別動……我,咳咳咳。”初白一開口就聽到他沙啞到恐怖的聲音,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風都灌到嗓子裡嗓子很癢。
慕青師妹看着他的這樣子一臉心疼,又拉不走他,給他包紮傷口也不讓,就是神仙來了也扛不住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呀!
“大師兄,師父只是太生氣了,只要念傾回來就好了,她也就是玩性太大了,就算是去了人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慕青皺眉說着,看着初白有了一點反應,她才更賣力地說道。
“大師兄,你平時最疼念傾了,念傾那麼喜歡你,要是哪天真的從人間回來了,看到你死這樣子,那一定心疼死了!”慕青說着半跪在地上,直直地盯着初白。
“就聽我一次好不好,我知道你想念傾了,你覺得是你沒有看好她,但念傾那個性子,她要是想去一個地方誰能攔得住。”
慕青說道這裡有些氣憤,“師父也是,怎麼能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你,他也知道念傾的性子,明明就和你沒有一點關係的!”
初白的神情更恍惚了,感覺有些暈眩,沒有關係麼?小師妹離開之前掌門就和他說過,一定要看好她,絕對不能讓她感覺到任何端倪。
更要防止她會不會恢復記性了,然後故意裝作沒有,沐念傾很聰明,所以一定要時時刻刻都防備着,一定要好好想着。
但是他真的不想困住小師妹,小師妹的心不在這裡,她喜歡的人不在這裡, 如果把她強行留在這裡只會讓她更反感。
他當時跑過去只是想告訴她,他當時不知道消去她的記憶會發生什麼,他只想到了她的安危。
他當時只是想再看她一眼。
只是想在最後的時刻,讓她明白他的想法,希望她可以不帶着對他的厭惡離開。
就只是想這樣而已,但就算這樣都沒有成功。
最終她還是帶着對他的失望和厭惡離開了。
當時掌門問了他很多次,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一定沒有改變說法,他這一生,只爲她好。
只要她是好好的,只要她能好好,他是怎樣又有什麼關係。
“大師兄,你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慕青大喊着,雙手運起純白色的光,就要接觸到他的背部時,初白廢了很大力氣才抓住她的手。
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就讓他氣喘吁吁,全身的虛汗都開始流着。
“不……需要。”初白蒼白的脣無力地動着。
是他沒有做到掌門的要求,捱打是應該的,一切都是應該的,既然是他錯了,既然是他主動說自己錯了,那就必須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
“大師兄!你的身體扛不住的!難道你不要命了?!”慕青無法理解地看着他,牙關緊咬。
初白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堅定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慕青一咬牙也跪下,“好!我陪你!你就算死了好歹有我給你收屍!”
初白聽了這話也還是沒有反應,掌門的房門絲毫沒有要打開的跡象,慕青跟着他跪了一個時辰,已經雙腿發麻身體發軟,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腿,又麻又疼,她眉頭緊皺着。
初白已經跪了至少有三個時辰,她才一個時辰就覺得吃不消,可想而知初白的感覺是什麼。
她偏頭看着初白,只見汗水已經從他的鬢角滑下,臉色白的像張紙似得,“大師兄!”
聽到聲音,初白的眼眸才定了定,然後下一秒又開始失去焦距。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這樣就說明大師兄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慕青生氣地看向房門,“師父!你還有沒有人性了!之前都跟我們說你把我們當孩子一樣看着,現在就是要逼死大師兄麼?!大師兄哪裡錯了!”
“沐念傾要走誰能攔住!沐念傾那麼自私沒有考慮到大家!爲什麼要怪大師兄!”
“大師兄又不是她爹,只是疼愛還不行,還要事事都管着!憑什麼!”慕青只要一想到這個就渾身不舒服。
初白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但是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等沐念傾回來,要是她發現你這樣懲罰大師兄!她一定會跟你拼命的!”
初白聽到這句,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苦笑,等沐念傾回來?
怎麼還會回來,不會回來了,沒有奇蹟,沒有意外,更沒有特殊情況,沐念傾走了就是走了,走了就是不會回來了。
要真是去歷練就好,要真是去人間就好了,可怕的就是這些,她不是負氣離開,她不是去了一個他們能找到的地方。
很可能,很可能他們都不會再見面了!
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大師兄!”慕青看着初白身體一歪就要倒在地上,正要去扶就發現他的身體被一股力量拖住。
慕青面上一喜,開心地說到,“我就知道師父不會那麼冷血!我就知道師父纔是最疼大師兄的!”
初白被那股力量直接拖着進了房間,房門打開又關上,裡面是什麼情況,慕青根本看不到。
“那師父我先走了!大師兄身上有好多傷,都是您那日打的!您可真狠!”慕青說着揉着自己的腿,已經麻了,她隨意坐在地上,敲打着雙腿,嘴裡也沒閒着,“師父,您纔是最瞭解念傾的,您自己好好想想,她什麼時候走不都是自己偷偷走?”
“我記得您有一次還用靈力困着她,到最後呢?不還是什麼用都沒有?!沐念傾那麼聰明,又那麼會騙人,她要是動起腦子,那誰能管的住。”
慕青一直在外面絮絮叨叨地說道,掌門在裡面聽着覺得很煩,怎麼會有這麼多話,不過不得不說,她的很多話都戳在他的心口,更是對的。
念傾要是想走,誰都攔不住。
她和魔君的百世情劫,就註定他們會再相遇,可是這次就和百世之前一樣,不管是用什麼方法,誰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在某些時候,這是一種緣分,他不能否認她和顧墨真的很有緣分,不然不會撐起這百世情緣。
可是她的命格是可以成爲上仙的,沐念傾從一開始,就是可以成爲上仙的好苗子,修仙修仙,修的就是仙,成爲上仙幾乎是他們所有人的目的,能有這樣的命格,本就應該好好珍惜。
只可惜終是無緣,她一直都與仙門離得很遠。
“師父……”初白虛弱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掌門的思緒。
掌門回身看着他,帶着一些怒意,“我打了你,你便好生在牀上躺着,這種時候下了牀還一直在外面跪着,是不是想把這些年的修爲都散個差不多。”
“……不是。”初白掙扎着想下來,面對師父,他應該跪下。
掌門看着他蒼白的臉色,無意識地皺眉,“給我好好在牀上呆着!”
“不……”初白的身體被掌門用靈力束縛着,但是他拼命掙扎,身體被拿到無形的束縛勒住很多血。
掌門無奈地嘆着氣,“罷了,你願意跪着便跪着吧。”
初白狼狽地跌落在地,然後誠懇的跪在地上,聲音沙啞難忍,“師父,不要……找小師、妹了咳咳咳咳……”
掌門臉色陰沉地看着她他,“不找就讓她跟那個魔君混在一起?!”
“那是小師妹……喜歡的人。”初白懇求地看着掌門,“她回來只會痛苦,我們都是最愛她的,我們爲什麼要……做讓她痛苦的事!咳咳咳咳!”
掌門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她和顧墨在一起!兩人又有感情又有縛情咒!讓他們在一起,他們就會成親!初白!那就沒有你的機會了!”
“我不需要……”初白低垂着眼眸緩慢地說着。
“初白,你爲什麼就不懂得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