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濟沉默了下來,他從孟師那裡瞭解到了一些邀雨的情況。包括邀雨幫着魏軍更改操練的招式,還有她隨軍去攻打柔然。檀道濟開始覺得這其中是有什麼隱情,畢竟孟師也只是打探到一些明面上的事兒。他的女兒怎麼會做魏賊的幫兇?
可如今魏主毫無徵兆地派使臣來求親,這很難不讓檀道濟有不好的聯想。
邀雨在魏軍中那麼久,朝夕相對,她很有可能對魏主產生了好感。孟師說,魏主封了邀雨一個什麼大光耀天女,還讓她獨居驛館,極是偏寵。自己涉世不深的女兒,會不會被賞賜和寵愛衝昏了頭腦?
檀道濟不敢再往下想。他對蔣氏揮揮手,“你先下去吧。雨兒的事你不要再過問了。”
蔣氏見檀道濟面色陰沉,就知道自己的話起效了,她強忍着喜悅,依舊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俯身施禮告退。
蔣氏一走,檀道濟思量了片刻,就坐到案桌後奮筆疾書,很快就寫好了一封書信。他將竹簡裝入布袋繫好,喚來一名僕從吩咐道,“交給孟師,讓他想辦法送去給女郎。”
僕從立刻領命出門。半個月後,這封信就出現在了邀雨面前。
邀雨打開只看了兩眼就將竹簡合上。隔了一會兒纔再次打開讀完。
“仙姬,將軍都說什麼了?”墨曜望着那一大卷的竹簡好奇地問。
“你自己看看吧。”邀雨說完就把竹簡遞給墨曜。
墨曜一開始不敢接,見邀雨真的不介意,她才接過來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
墨曜剛一看完就氣紅了臉,“將軍這是糊塗了!哦不對,定是受人矇蔽!他怎麼能這麼說仙姬您呢!”
子墨聞言也接過去,皺着眉掃了一遍。隨後眉頭卻漸漸舒展開,“將軍生了這麼大的氣,魏皇的求親之舉勢必不可行了。”
邀雨也點了一下頭,“墨曜,你傳話給孟師。若是魏朝這邊逼得急了,就讓父親以我已從戶籍司除名爲由,就說無法讓已經亡故的女兒出嫁。”
墨曜呆呆地看着子墨,又看看邀雨,“仙姬,您都不生氣嗎?您幫魏軍操練,那是爲了給魏軍埋下隱患,哪裡是忘祖叛國!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難道都不跟將軍解釋一下嗎?”
邀雨的表情很平靜,“不過是些委屈。小時候父親雖然疼愛本宮,可終究這麼多年過去了,彼此不甚瞭解也屬正常。清者自清,一切也自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墨曜覺得邀雨說的對,早晚有一天,將軍會明白仙姬的苦心。可是墨曜卻又覺得邀雨的神情不怎麼對。她從邀雨身上感覺到一種疏離,就算是以前邀雨責罰她們時,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墨曜有些心疼邀雨,她想安慰邀雨,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最終只能應“喏”,退出去給孟師傳遞消息。
邀雨盯着案桌上的那捲竹簡出神,即便她方纔說得多麼大義凜然,可她其實連再打書信看一遍的勇氣都沒有。
子墨走到她身側,攬過邀雨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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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安慰道,“總會好起來的。等局勢穩定下來,就將軍和夫人都接來仇池看看,到時候什麼誤解都能說開了。”
邀雨卻依舊覺得心寒,“我是他的女兒,即便他不知道我現在長什麼樣,不知道我身量幾何,
可他總該相信我並非毫無底線的人。他居然說我爲了一己之私襄助大魏,爲了入宮賣國求榮。”
子墨嘆息道,“將軍一心爲國,他大約是擔心魏軍過強,會危及南宋。”
邀雨也嘆,“可惜劉家那些皇帝,未必會將爹爹的忠心看在眼裡。他們只知道制約臣子,保住皇室。爹爹他……一心立志收復中原,可惜他這一腔抱負卻所託非人。君王之道,永遠不可能信任旁人,更不會允許臣子大權在握。”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就聽見外門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邀雨不用看也知道是祝融來了。
跟在祝融身後的還有盈燕。邀雨臨去鎮西軍之前就將她留在了驛館。大戰歸來,因爲身邊已經有墨曜了,就將盈燕安排到了前院。
這平城之大,豪門顯貴之多,總不能家家來請邀雨時都讓祝融嚇跑。邀雨本着先禮後兵的原則,先讓盈燕代表自己婉拒邀約,要是再有死纏爛打的,才由祝融出馬。
盈燕從貼身女婢變成了前院負責迎客的,不可能不難過。雖然她不知道棠溪和墨曜這對雙生姐妹花的來歷, 可她看得出,邀雨對她們的信任顯然高於自己。
邀雨對盈燕很少叱責,但對棠溪和墨曜卻經常約束。這不是因爲邀雨不喜歡姐妹倆,恰恰相反,她是要依仗姐妹倆,將兩人培養成自己的心腹。
盈燕知道,自己是樑翁送來的,只這一個出身,就註定盈燕不會受邀雨重用,除非她主動將自己的一個把柄交到邀雨手中.....
邀雨見盈燕進來,心裡就有了數,“可是魏皇派人來了?”
盈燕施禮頷首,“是。魏皇請仙姬入宮,說是有要事相談。”
邀雨深吸了一口氣,“真是連點兒感傷的時間都不留給本宮啊。墨曜不在,盈燕你來替我更衣吧。”
盈燕聞言,眼露欣喜,“喏。婢子這就爲仙姬更衣。仙姬可要再換個髮式?”
邀雨無力地垂下頭,“換吧,換吧。不能讓魏人小瞧了。氣勢這塊兒本宮可要拿捏得死死的。”
盈燕掩嘴笑道,“您現在這樣,可沒什麼氣勢。”
子墨有點兒擔心,“我陪你同去吧。將軍纔剛來信,拓跋燾就傳你入宮,怕是被拒婚,正惱怒呢。萬一他要是硬逼你,我也能幫你脫身。”
邀雨挺起胸,搖頭道,“還是我自己去吧,他現在還不會同我撕破臉。若是你在,他難免不會遷怒於你,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子墨仍不放心,“那我同祝融在宮門口等着你。萬一事情有變,我們也好接應你。”
這次邀雨沒有拒絕,點着頭笑道,“好,你也通知棠溪和何盧一聲。免得他們毫無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