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志將自家子弟的恐慌看在眼裡,他也很清楚如今的局勢已經不是他們二十幾人能改變的了。
秦忠志伏在山坡上,腦子迅速轉動。
北涼雖然剛同西秦打完仗,兵力有所削弱,可也絕對不會到了全無還手之力的地步。
看夏軍行進的情況,他們應該也是剛到這裡不久。而北涼軍之所以毫無抵抗,有沒有可能北涼自己都不知道,夏軍已經出兵了?
這裡離西秦這麼近,若是西秦國主幫忙掩蓋,說不定夏軍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北涼。
北涼的軍權全都掌握在北涼王沮渠蒙遜手裡。若是北涼王出於某種原因,未能及時得到夏軍來犯的軍情,那整個北涼軍都將出於羣龍無首的狀態。
不過這些終歸只是秦忠志的猜測,他根本沒法確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情況。
但是秦忠志懂得一個道理,如果水已經渾了,再想瀝成清水並不容易,可攪得更渾卻簡單得多。
只有這局勢徹底亂了,女郎才能找到活的生機。
秦忠志立刻掏出自己的印信,交給一個平時做事伶俐的秦家子弟,又點了另外兩人同他一起。
“你們帶着某的印信去拜見崔浩。若是見不到崔浩,就去見寇天師。告訴他們,大夏暗中對北涼出兵了。”
三個年輕人不懂,一臉茫然地看着秦忠志。
秦忠志解釋道,“北魏去年剛平定柔然,如今正對北方諸國虎視眈眈。他們從今春就開始徵糧,顯然是要備戰。而魏皇如今最想要清掃的目標,就是佔據中原一線,阻礙大魏北方一統的大夏。”
秦忠志又掃了眼山坡下的夏軍,“雖然不知道夏軍爲何突然出兵,又不被其他各國察覺,不過某確信,只要北魏知道這個消息,就絕對不會錯過這個閥夏的大好時機。”
三名秦家子弟懂了,若是北魏出兵攻打夏朝,那這些來征討北涼的夏軍就不得不回撤,否則北涼沒打下來,自己老家就先丟了。
三人對秦忠志抱拳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促使北魏出兵攻夏!”
秦忠志點點頭,“圍魏救趙。此舉勝敗,皆在你三人身上。萬事小心行事!”
三人收好了秦忠志的印信,轉身一刻不停地轉向東面而去。
此時祝融也跟了上來,連比劃帶“嗚嗚”地說西秦追兵快到了。
秦忠志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選了條隱蔽的山路道,“走吧,我們也要趕快跟仙姬匯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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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此時正躲在一顆樹上,樂呵呵地看着下面,一羣蒙面人無頭蒼蠅一樣地找着她和子墨。
子墨也不知晃盪到哪兒去了。她方纔只顧着殺敵了,都沒有留意。
北涼王他們一走,檀邀雨就沒了顧忌,直接扎進敵人堆裡大開殺戒。
邀雨仗着自己輕功好,腳下步伐快如鬼魅,每次殺完一波,轉身就跑。
等她跑到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又像豹子伺機捕捉獵物一樣,屏息靜氣,盯着賊人的動靜,然後再冷不丁地跳出來,又是一頓砍瓜切菜。
最開始她和子墨還在一起,
不過兩個人的目標太大,反而不如分開伏擊的效果好。
敵人原本還打算活捉檀邀雨,此時卻覺得,自己活着就已經很勉強了。原本是檀邀雨在明,他們在暗,如今完全反轉過來。也搞不清是誰伏擊誰了。
“拜火教的人都藏在哪兒呢?”邀雨自言自語道,“總不能全都讓別人衝在前面當炮灰吧?”
檀邀雨如今只想抓幾個拜火教的人來審問,對其他勢力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她在敵人中轉了好幾圈,竟是一個有內力的都沒見到。
不會內功的,即便是拜火教的成員,也肯定不會是什麼地位高的,抓來也問不出什麼。
烏特的那個作坊倒是個守株待兔的好地方。拜火教的人肯定會去那裡跟烏特碰頭,畢竟是守山人的住處,指不定藏了多少秘密呢。
可惜這裡離酒泉有些距離,否則邀雨真想直接跑過去等着。
邀雨看着樹下的人找了一會兒都沒有頭緒後,又聚到了一起。他們似乎不打算再跟檀邀雨繼續周旋。而是朝着北涼王的方向追過去。
邀雨見狀眉頭一皺,這些人連帶着玉璽的自己都不打算抓了,顯然他們的首要目標是北涼王。
所以他們這麼興師動衆,就是爲了拖住北涼王?
邀雨正在揣測敵人的意圖,子墨就從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幾個縱越來到邀雨身邊。
子墨道,“周圍已經沒有他們的人了。方纔我聽見其中一個人提議放火燒山,想將我們和馬蹄寺都付之一炬,然後又被另外一人否決了。他們似乎很怕馬蹄寺的情況引起其他地方的注意。”
邀雨也有這種感覺,“以這裡的地勢,烽煙最多也只有張掖和酒泉能看見。可若是整個馬蹄寺都着了火,便是老百姓都會知道這裡出事了,到時候怕是就沒那麼容易將北涼王遇襲的消息掩蓋下去了。”
邀雨有些擔心道,“咱們也趕快追上去吧。雖說這些人還不能和兩千禁軍匹敵,可難保他們不會有後手。師弟那邊只有墨曜,怕是難以抵擋。”
子墨點點頭,轉身回寺,牽出北涼王留給他們的馬,向前追趕而去。
檀邀雨雖沒能猜到,拜火教這幫人是爲了掩護夏朝出兵而圍堵他們。可她猜到敵人的目標是北涼王。於是拼了命地去追趕前隊。
可惜她還是晚了一步。
兩千的禁軍在半日裡便傷亡近半。
沮渠蒙遜突圍時,對方便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繼續搜索檀邀雨,而更多的人則是追着北涼王的隊伍一路截殺。
敵人分兵幾路,輪番騷擾,花樣百出。
這些人要麼出身江湖門派,要麼是氏族豢養的遊俠兒。他們作戰的方式本就同行軍打仗不同。這讓禁軍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而沮渠蒙遜爲了早日趕到王宮,寧可犧牲一部分禁軍,也不停留片刻。
只是賊人顯然也猜到了這一點,他們就像有組織的餓狼驅趕羊羣一般,一點點將沮渠蒙遜的隊伍圍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