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會這麼想一點兒也不奇怪。自從她離開地宮,多少勢力派人暗殺她,以求得到她的無上心法。邀雨便認定自己的師傅,怕是更會被這些人覬覦。所以才這麼多年也不敢露面。
邀雨一直懷疑自己是因爲擁有罡氣,所以對毒性藥性都抵抗力低。師傅很有可能也同她一樣。贏風在北魏裝作巴拉時,並沒有與自己硬拼,而是先用迷藥迷暈她。
這種種跡象串聯起來,很難不讓邀雨聯想到,贏風是知道什麼內情。或許贏風就是用這種辦法治住了師傅,所以才如此肯定迷藥也能治住她。
贏風這次真是妄受這不白之冤。他想要開口辯解,卻被罡氣壓得一個字都說不出。
“你想說話?”邀雨留意到了贏風嘴脣翕動,她冷笑一聲,“只可惜你這種騙慣了人的,說的話本宮也不敢信。”
邀雨忽然揚天長嘯一聲,感受着真氣在自己體內行走無礙的痛快,“本宮先讓你看看,真正的罡氣,與你這偷學來的,到底有多大差距!”
只見邀雨左手中的短劍劍尖翻轉,人陡然如離弦一般射向贏風!
贏風感覺壓制自己的罡氣忽然消散,立刻便起身防禦。他身上只有侍衛標配的長劍,雖不十分趁手,卻也還用得。
他將長劍於周身飛速舞動,速度之快竟形成了一道屏障!
只聽“叮叮”兩聲金屬相撞之音,贏風便覺持劍的手虎口發麻,而邀雨則鬼魅般,轉瞬間於二十步開外站定。
“很好,你這樣纔不浪費本宮用全力與你一戰。”邀雨將左手的短劍拋到右手,指尖一撥,劍尖便轉向後貼在她露出的半截藕臂上。
她這是打算拿短劍當匕首用?贏風一驚。短劍比匕首長出很多,稍微使用不慎,便會傷了自己。可邀雨顯然是慣常這麼幹,十分有自信。
“你可準備好了?”邀雨足尖發力,比方纔更快地衝了過來!
可她卻沒有直接攻擊贏風,反倒在贏風周圍踩起八十一道崑崙陣。她腳下運轉極快,輾轉騰挪間引得塵沙漫天。
贏風在混沌中似乎看到無數個邀雨的殘影,又轉瞬即逝。
“刺啦”一聲,贏風只覺得自己左臂一麻,低頭便見手臂上大股的血流了出來。檀邀雨的出劍到底有多快?才能讓他被刺時連痛都沒來得及!贏風甚至不確定自己是被邀雨刺傷了還是被這風沙劃破了。
緊接着,兩劍同時向贏風襲來,再是四劍同時,八劍,十六劍,三十二劍……檀邀雨同時擊出的劍數不斷倍增。贏風只能勉力抵擋。他甚至懷疑邀雨是學了分身術了。
當同時刺來的劍數達到二百五十六劍時,邀雨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的贏風像是剛從血池裡撈出來一樣,身上沒有一處未被血浸透的。
邀雨看到贏風的樣子,心情大好,“早就想試試崑崙陣和嵩山無影劍合用是什麼效果。還要多謝你做了我的靶子。讓本宮看看……嗯,中了一百四十六處。你防禦的還不錯。”
贏風的劍插在地上,強撐着他站着。他吐出一口血沫子,硬扯起嘴角笑道,“可惜你用崑崙陣法時,求快便不能求狠。你刺中的第一劍深約一寸,可最後一劍卻只剩三分。若非如此,在下今日便要英年早逝了。”
見他連站着都費勁,還有心情調侃,邀雨黛眉緊蹙,“你果然很有天資。可惜了……你若真是我師弟就好了。”
贏風方纔抵擋邀雨的劍陣時便已經用盡全力了。
此時又說了堆廢話,耗盡了最後的力氣,身子一歪,直直摔倒在地。
子墨帶着盈燕走到邀雨身邊,“快去換衣服吧。還溼着呢。”
邀雨低頭,見到溼着的裙子上血跡斑斑,不禁厭惡地皺眉,卻又看向贏風。
見邀雨看向已經昏了過去的贏風,子墨又推了推她道,“去吧。此處有我。”
盈燕不敢見地上那一大灘血,也勸到,“仙姬,走吧。您體寒,千萬不能因此再受涼了。”
自己的衣物還都在御船上沒卸下來,此時也只能再上船去更衣。她轉過身,正看見劉義隆急衝過來。
劉義隆完全沒有理會邀雨,直接跑到贏風身邊,又衝身邊大夫模樣的人吼道,“快!快救他!”接着便一陣急咳。
子墨也走到贏風身邊,不待劉義隆質問,便極快地點了贏風周身大穴,又自贏風頭頂爲他輸了些真氣。
贏風倒抽一口氣醒轉過來,看到是子墨救了他,心裡竟有些開心。果然,他能勘破崑崙陣的破綻,邀雨又怎麼可能勘不破?她終究是對自己手下留情了。
邀雨偷瞄見子墨救了贏風,心想果然,自己做什麼都瞞不過子墨。
“檀女郎真是好身手。 ”邀雨跨過船沿時,一直站在那兒觀戰的拓跋燾突然開口道。
邀雨含笑,“多謝陛下誇獎。本宮向來脾氣不好,若是看誰不順眼,難免會控制不住。”
邀雨冷冷地瞟了一眼拓跋燾,眼神中盡是威脅,看你還敢不敢打納我入後宮的念頭!
拓跋燾卻沒被嚇到,裂開大嘴笑道,“可巧,朕亦是如此。”
邀雨哼了一聲,懶得再理他,轉身帶着盈燕去客艙換衣服了。
秦忠志剛剛趁着大家都注意戰局的時候,悄悄遣散了從檀道濟手中借來的兵。此時只帶着仇池來的人收拾殘局。
見贏風已經被救回了一口氣,又由劉義隆帶來的御醫包紮傷口。秦忠志悄悄蹭到子墨身邊問,“女郎可是要把這人帶走?”
秦忠志雖不知道贏風和邀雨的糾葛,不過他很清楚,邀雨要是想殺誰,那人早就死了。子墨更絕對不會再出手相救。
子墨淡淡地看了秦忠志一眼,“這人很值錢。你記得向劉義隆多討點好處。”
秦忠志也看出來劉義隆對這個侍衛的重視,立刻點頭表示知道了。
等邀雨換好衣服,重新梳妝完畢,衆人已經都下了船,行李籠箱也都綁上了馬車。
邀雨客氣地對劉義隆道,“此去建康路途遙遠,殿下若不嫌棄,就讓我的人護送殿下入關吧。本宮怕是要陪魏皇走上一段,免得賊人再趁機下手。日後咱們有緣再見。來人,把萬護衛擡上,咱們走。”
“你敢!”劉義隆猛咳了幾聲吼道,“你若敢動他,本王定讓仇池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