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竹聽到邀雨要幫她到魏皇面前去討名分時,不可置信地看着邀雨,鬧不清天上如何掉下這麼大個餡餅,“仙姬,說的,是真、真的?”
邀雨溫婉地笑着,牽起璃竹的手拍了拍,“自然是真的!本宮看魏皇對你也甚是鐘意,只是還缺個契機給你個名分罷了。”
“可是,可是……”璃竹說着眸中含了淚水,“奴婢的爹只不過是個……典客……奴婢……”璃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沒了音。在魏朝,想要成爲皇上的妃子,哪怕是最低等的御女,也得出自官宦之家。
邀雨笑着搖頭,寬慰她道,“家世這東西,不過是看陛下的喜好。假如說,本宮能坐穩這仇池的主人,而你又被我認作義姐,如此可襯得起後宮的分位?”邀雨說着歪着頭直視璃竹的雙眸,似要將她看穿一般。
“奴婢……奴婢……”璃竹手足無措,她並不傻,前面是一條金光大道,而邀雨要的代價,她卻不知道給不給得起。
“機會只有一次,”邀雨向她欺近一步,“且本宮只能等到你後日午時。”見璃竹已經聽懂了自己的話,邀雨揮揮手道,“下去吧,本宮抱恙,還需修養幾日,你就替本宮去梓澤殿傳話吧。”
璃竹呆呆地站在那兒,千頭萬緒從腦中閃過,最終她咬咬牙,一跺腳,出了湯泉宮。
盈燕仍不放心,湊上來小聲問,“仙姬當真覺得她能成事?”
邀雨又躺會軟塌上,“處子步輕,婦人步重。璃竹的身子怕是早已經給了拓跋燾了。只是家世不夠,只能做個宮女。她是不會輕易放棄本宮這棵救命草的。她一定會陪本宮賭一把。”
盈燕臊得滿臉通紅,“仙姬怎麼連這個都聽得出!”
邀雨倒是不以爲意,“何止本宮,那些宮中的老嬤嬤各個都有這個耳力。”她當初也沒想到,自己練功竟能在這兒用上。
邀雨見盈燕臉紅到了耳朵根,忍不住打趣她,“本宮今日可賣了個人情給你。他日璃竹若真得了寵,也會念着你的好。倒是你要怎麼謝本宮啊?”
盈燕聞言,臉上卻不見喜色,反倒白了白,施禮道,“奴婢今生今世當牛做馬服侍仙姬,連人都是仙姬的,哪有問自己人要謝禮的道理?”
“好張巧嘴。”邀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做聲。
剛纔邀雨故意說爲璃竹要分位是盈燕的主意,日後璃竹得寵,自不會去放低身份去巴結個婢女。可若璃竹不得寵,甚至在宮中水深火熱,她只會更恨盈燕,覺着盈燕是爲了報復她,才慫恿邀雨爲自己爭分位。
這一點,邀雨相信盈燕是看得透的。樑翁當初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婢女送給邀雨,邀雨也坦然受之。如今樑翁與自己鬧僵,邀雨對她更沒有完全信任的道理。
她可以替盈燕找回面子,因爲盈燕畢竟是自己身邊的人。可偶爾這樣敲打敲打盈燕,也是必要的。
再說璃竹,離了湯泉宮,就直奔梓澤殿。到了以後也不找旁人,直接喚了魏皇身邊的一個小內監宗愛出來。兩人湊着頭低估了幾句,璃竹又塞了一包東西給宗愛才匆匆離去。
第二日邀雨依舊稱病不出。
魏皇不免覺得掃興,再看宜都王劉義隆,始終一張冷臉,連歌舞都被他帶得索然無味。而劉義隆幾次提及停戰協議之事,拓跋燾也只推說不急,遲遲不肯多言。劉義隆乾脆早早便請辭,獨留魏皇一個人自斟自飲。
殿中絲竹靡靡,香氣滿繞。
拓跋燾喝着悶酒,已然微醺。宗愛今日當值,在他身後不時給拓跋燾佈菜、斟酒,說些逗趣的話給拓跋燾解悶兒。
拓跋燾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舉着酒杯含糊地問,“檀女郎的病可有起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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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愛忙答,“太醫今兒個回稟,說是好些了。皇上這麼念着,想必檀女郎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嗯,等她好了,朕領着她好好逛逛這金谷園!”拓跋燾說着,猛一仰頭,喝乾了一桷酒。
宗愛跟着賠笑,“皇上可真疼這位檀女郎。都沒見您對後宮哪位娘娘這麼上心的!”
拓跋燾大嘴一咧,臉上笑開了花,篤定道,“唯有此女子,才能與朕並肩。也唯有朕,才能駕馭得了她!”
“陛下所言極是,”宗愛說着又爲拓跋燾斟滿酒,“今個兒奴才還聽人說,拓拔將軍當初將仇池送給檀女郎,其實是皇上向檀女郎下的聘禮呢!”
“嗯?”醉了的拓跋燾腦子似乎轉不過來,等了好一會兒才接道,“嗯!說得好!仇池乃是朕給女郎的聘禮!江山爲聘!如此大禮, 除了朕,還有何人能拿得出?”
“自然是拿不出的!誰能和陛下比啊?”宗愛笑着接着話茬,“再說,等檀女郎真嫁過來,出嫁從夫,仇池不還是咱們北魏的?”
“沒錯!”拓跋燾突然興致高昂,猛地站起來,“你小子說的沒錯!朕要好好賞你!”
宗愛連忙扶住搖搖晃晃的魏皇道,“奴才哪敢要什麼賞賜!這都是皇上您的英明啊!”
拓跋燾聞言朗聲大笑,誇獎宗愛道,“啊哈哈哈!你很機靈,日後常在朕面前走動吧。”
宗愛得了如此一句,好過任何的賞賜,趕緊跪下謝恩。
宗愛東誇一句,西誇一句,直到拓跋燾徹底醉倒了,他才趕緊招呼人進來,幫皇上安寢。而自己則偷偷溜了出去同璃竹碰頭。
當夜璃竹便回稟了邀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隔天天剛亮,拓跋燾從酒醉中醒來,揉着發疼的腦瓜仁,在宮女的服侍下洗漱完畢。
宗愛昨日得了拓跋燾的口諭,今日便晉升爲貼身內侍,此時他上前稟告,“宜都王請見陛下。”
“不見!”拓跋燾大袖一揮回絕道,“一想到他那張冷臉,朕就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
他又想起了邀雨便問,“檀女郎今日可好些了?”
宗愛笑着答,“好多了。太醫說,明日應該就可無恙了。”
“那就好,那就好!”拓跋燾聽了,興致好了許多,想了一下又改了主意道,“你去通知宜都王,朕邀他共進午膳。”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