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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軒你是爲擔憂家裡,其實大可不必。你們誠意伯家鎮壓長江已近三百年,那些水下的龍王與大妖如今都只賣你李家的面子。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陛下不會輕易更換操江水師提督的人選。只因那些妖族發作起來,影響京師漕運與商船也就罷了,一旦發起大水,誰都擔不起責任。”
江含韻又語含敬佩的說着:“我爹說誠意伯公忠體國,有古大臣之風。哪怕被奪職之後,也在極力維持大江上下的安寧。換成別人,這個時候即便不掀桌鬧起來,也早該做壁上觀,看朝廷的熱鬧了。”
李軒聞言錯愕,原主的記憶中可沒有這一節。他只知誠意伯李家與那些龍王及大妖們勾連很深,卻不知誠意伯在長江兩岸,居然這麼有牌面。
江含韻的語聲在此處忽然一頓,神色錯愕的擡目看向了前方,李軒也側目看了過去,然後眼現凜然之色。
只見對面十幾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一起氣勢洶洶的向他走過來,其中的絕大多數,李軒都很熟悉,其中幾人還跟着已經翹辮子了的崔洪書,一起跟他幹過架。
那都是南京城的老紈絝了,不同的是原身混的是勳貴圈,對面幾人則是屬於文官系統的官二代。
唯獨被衆人拱繞着的那位,李軒非常陌生。此人十八歲左右的年紀,面貌俊朗,儀表堂堂,身形則高大健壯,至少高過李軒半頭。他的目光緊鎖着李軒,眸中隱含兇光,腳下則是大步流星,行走帶風。
江含韻用團扇掩住了半邊臉,一副饒有興趣的神色:“好像是來找你麻煩的,十幾號人呢,人多勢衆,領頭的那傢伙已經接近四重樓境,快突破了,看來你這次情況不妙。”
李軒卻是底氣十足:“有校尉大人在,我李軒何懼這一羣宵小之輩?”
據他所知,自己這位上司是極其護短的,由攬月樓一案就可知一二。
何況他現在身上還有着一套‘夔牛夜光甲’,真打起來,眼前這些弱雞都未必能夠破防。
此時彭富來與張泰山,也壯着膽子湊到了他們的身邊,前者一臉的諂媚:“人多又怎樣?這樣的垃圾來個兩三百人,都不夠校尉大人您一隻手打的。”
李軒則低聲詢問:“富來你可認得那是誰?之前沒見過。”
論到人面之廣,彭富來遠勝於他。
這胖子果然沒讓他失望:“這人名叫張進,是榮國公之後。雖然不是嫡支,可他的父親在朝中已官至侍讀學士,詹士府少詹士。謙之你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大晉朝的詹士府是輔助太子的機構,侍讀學士則是翰林院的首腦之一,這兩個職司雖然官職較低,可無不清貴無比,距離入閣成爲宰相輔臣都只有數步之遙。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年輕人已經走到他們身前。這位站定之後,就半眯着眼,仗着身高的優勢俯視四人:“你就是李軒?”
這個時候,周圍已經響起了一陣嗡然聲響。湖邊許多人都已經被這邊的動靜驚動,向這邊匯攏過來。
“你又是誰?找我貴幹?”
李軒的回覆也很不客氣,不過他纔剛剛開口,對面就擡手一拳轟擊過來。赫然夾帶着風雷之力,勢如離弦之箭。
如果不是李軒機警,早就在身上用了一張‘風行符’,必定會被對方一拳打中鼻樑。
此時他卻藉着符法之力,往後飄退一丈之距,險險避開了那打過來的拳鋒,然後皺眉看着對面:“這裡是許國公府,你確定你要在這裡動手?”
“稍後我自會向這裡的主人請罪。”
張進冷笑,他猛地一拳重擊掌心:“今天本公子就是要揍你一頓,便是天王老子也攔不住我。你要是害怕了,不想捱打,那就跪地求饒,自認畜牲,喊三聲對不起席二小姐,本公子可以大人大量,饒你一次。”
李軒頓時眸光一厲,如刀鋒一樣往人羣中的那位席二小姐看了過去。
他還以爲這又是原身留下的恩怨,結果卻是這位相親不成的席小姐在挑事生非。
“還跪地求饒?”彭富來噗嗤一樂:“勸閣下三思吧,今天真動起手來,對你們沒好處。”
“你是那個彭富來?你以爲現在的誠意伯府還能護得住你彭家?甘願再當這傢伙的狗腿?”
張進不屑一哂,然後一絲絲電流從他的拳掌交匯處溢散開來:“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都給我動手。今天只要不出人命,都算在我頭上——”
可這位的語聲卻戛然而止,他發現情況不對,周圍十幾個夥伴赫然都身軀發抖,小腿都打着哆嗦。
“他身邊那女人是江含韻。”有一人臉色青白的走到張進身邊耳語:“大名鼎鼎的血手修羅!”
這位翰林侍讀家的公子,也瞬時身軀微顫,臉色忽青忽白起來。
江含韻的威名,他雖遠在北京,也是有所耳聞的。
“原來是江校尉江大人。”
可能是沒有直接領教過血手修羅的淫威,張進還是勉強維持住了鎮靜,朝着江含韻抱了抱拳:“這是我與李軒的私人恩怨,大人莫非是打算插手?”
江含韻的睫毛一扇一扇的,似笑非笑道:“以大欺小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可我總不能看你們這些人圍毆我的下屬。這樣吧,你們只要不是以衆凌寡,我不會管。”
張進頓時精神一振,再次把視線移向了李軒:“只能單打獨鬥是嗎?可事先說明,這不是比試,我可不會點到即止的。”
“我說了不會管。”江含韻再次用團扇遮住了笑容:“只要你有本事,那麼無論你想把他揍成什麼樣,都隨便你。”
“多謝大人成全。”張進一聲笑,看李軒的目光中已經滿含着促狹與不屑:“出來吧,你還要在女人背後躲到什麼時候?”
李軒暗暗一嘆,再次走到了張進身前五步:“張兄,你我本無恩怨,希望你別後悔。”
可他這句話,卻引來周圍人羣一陣鬨笑,絕大多數都向李軒投以諷刺的目光。
李軒李謙之的混賬荒唐,不學無術,也是名聲在外的。反觀對面,不但功體是風雷兼修,一身真元,顯然也將登堂入室。
彭富來也認爲李軒是大言不慚,他愁眉苦臉的與張泰山耳語:“要不我們還是羣毆得了?總不能看着謙之他捱打。”
他感覺自己的好友,已經被江含韻一腳踹到了火坑。
“用不着,這個張進未必就是謙之的對手。”張泰山卻冷笑了笑:“富來你也不想想,昨天謙之可是差點一掌凍住了司徒忠的手臂。司徒忠貴爲金陵紫衣總捕,修爲已達五重樓境,這是平常人能辦得到的?”
昨日彭富來可能沒注意,可他卻親眼看着司徒忠的右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維持着些許僵滯的狀態。
“有這回事?”彭富來有些吃驚的看着李軒背影,此時他的神色又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