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正是李海江.他進了院門.看着前來開門的徐震寒.疑惑的問道:“你是誰.”
徐震寒卻道:“老先生可是受寧王妃之約而來.”
李海江打量了他幾眼.點頭道:“正是.”
“那便是了.王妃和王爺已經在裡面了.”徐震寒擡手一指.李海江遙遙的望了一眼.便起步進了屋.
李海江到近前行了禮.容溪看了看時辰.已經是子時了.她站起身來.對李海江道:“藥呢.”
李海江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紫玉小瓶來.雙手遞給容溪.容溪清楚的看到.他的嘴角輕輕的抽了抽.鬍子都跟着輕微的抖了抖.
容溪心中暗笑.但是現在也不是打趣的時候.她接過小瓶.來到桌前.身後的三個人都眼睛不眨的盯着.
容溪把小瓶打開.一股淡淡的腥氣從裡面冒了出來.她不由得讚歎了一聲.“成色居然如此好.”
李海江抽了抽鼻子.無比肉痛的說道:“是啊.老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得來這麼一點兒.”
容溪只是笑了笑.也不理他.從小瓶中倒了一些藥粉到一個小銀勺裡.乳白色的粉末帶着海水裡特有的淡淡腥氣.在燈光下閃着微微的晶體光澤.
她又拿出一隻小玉碗.晶瑩剔透的綠色.裡面是一種微紅色的粉末.她把這兩種東西放在一起.又拿出之前讓孝兒準備的幾種藥材.對李海江道:“麻煩老先生去把這些藥材熬成汁吧.”
“這些一起.”李海江疑惑道.
“對.”容溪點頭道:“這些藥材我已經讓孝兒泡過處理過.你只需要稍稍熬出些汁便好.不用很久.”
“是.”李海江急忙拿了藥出去.
徐震言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在容溪和在牀上躺着的藍淑羽身上來迴流轉.
容溪把他的樣子看在眼中.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道:“你不用太過擔心.雖然她沒有醒來.但是你有沒有發現.她身上的傷已經慢慢癒合了.”
徐震寒的目光一閃.點頭道:“正是.”
“那便是了.”容溪擦了擦手.“傷口還能癒合.這說明人是有生機的.否則的話.用什麼力量來癒合傷口呢.”
徐震寒的眉心跳了跳.眼睛裡亮了亮.像是層層迷霧中.終於見到了一絲曙光,.
他慢步走到牀前.藍淑羽依舊沉沉的睡着.臉色蒼白.只是嘴脣上的黑紫之色似乎淡了一些.她身上蓋着一張薄被.整個人單薄得像是一張薄而脆的紙.讓人不忍心觸碰.彷彿稍微用力便會碰碎.
容溪看着徐震寒遇在昏暗燭光裡的臉.下巴上已經顯現了青鬍子茬.睫毛微垂.像一雙累極了休息的羽翅.臉龐的線條輕輕勾勒出濃濃的悲傷.牆上是他淡淡的影子.顯得幾分孤寂幾分落寞.
容溪在心中微嘆.這古人還真是彆扭.明明人好好的時候什麼也不肯說.甚至還多看一眼都不願意.也不知道會錯過多少好姻緣.眼前的徐震寒和藍淑羽還算是好的.最後歷經磨難還能夠在一起.
她正胡思亂想着.李海江拿着一隻小碗進來.碗中是熱氣騰騰的藥汁.藥味清淡.並沒有很濃重的藥味.想來是容溪讓孝兒事先處理過的緣故.
李海江快步走來.一張老臉遇在騰騰的熱氣裡.鬍子顫抖.眼光中盡是激動之色.
容溪就當作沒有看見.淡淡的接過碗.眼光掃見李海江張開的嘴又閉上了.她心中好笑.卻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藥汁緩緩倒入之前的小玉碗中.本來是深棕色的藥汁遇到兩種粉末.熱氣升騰的更加厲害.液體中還冒出許多的泡泡.咕咕的像再次開了鍋一樣.四個人的臉遇在那升騰的熱氣裡.神色各一.
半晌.碗中的動靜終於平復了下來.容溪慢慢的伸手把小碗端起來.裡面的藥已經成了粘稠狀.淡淡的水紅色.有幾分瑩潤的光澤.
容溪把那藥膏用小銀勺滾成三個藥丸的形狀.遞給徐震寒道:“把這三個藥丸.每隔兩個時辰便喂她一個.就用剛纔剩下的藥汁送入便可.”
“是.”徐震寒目睹了整個經過.他的心在胸膛裡狂跳.對於容溪所說的話.他現在是深信不移.
容溪吩咐完便轉身想要離開.李海江也跟在她的身後.一步不落.容溪心中暗笑.只和冷亦修一起向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李海江不遠不近的跟着.目光盯着容溪的背影.眼睛裡閃爍着激動的光.一張嘴張了又合上.
容溪脣邊帶着笑意.聽着身後他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說道:“你最好是留在小院中觀察一下.說不定還會有什麼精彩的事情發生呢.”
果然.這話一出口.身後的腳步聲便停了下來.李海江思索了片刻.轉身又向着院中走去.
冷亦修忍不住笑道:“嗯……他倒是懂得取捨.”
“反正見到我的機會很多.問問題的機會也很多.而他親眼看到某些事情的經歷可是錯過了就不會再來了.”容溪伸了一個懶腰.“困了.回去睡覺.”
“我也是.”冷亦修挽着她的手說道.兩隻眼睛在夜色中灼灼放光.
“嗯……我自己佔一張牀.可以把窗下的美人榻你賞給你睡.”容溪把手從狼爪中抽回來.似笑非笑的說道.
“……”冷亦修.
次日清晨.依舊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秋季裡天高氣爽.天空分外的藍.像一塊藍汪汪的寶石.泛着細碎的晶瑩光芒.是萬丈的霞光照耀而過.潑灑過這巍巍大地.
王府連綿的屋脊在陽光中起伏.紅袖苑上的琉璃瓦炫出七彩的光芒.
容溪站在廊下做着伸展體操.自從懷孕以來.她每天都堅持做一些對身體有益處的伸展動作.起初在其它人的眼中看來是非常怪異的一些動作.時間久了.有些小丫環還偷偷的學起來.覺得那些動作真是非常的優美.
孝兒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一雙眼睛笑得彎彎如月.容溪掃了她一眼道:“請問.這位主母.你是在幻想你將來的美好幸福生活嗎.”
孝兒的臉立刻紅了起來.她嬌嗔道:“小姐……你怎麼取笑人家.”
“哪裡有取笑.”容溪收了動作.呼了一口氣說道:“哪裡有取笑你.分明是你自己臉上寫着呢.對了.關於那個戴嬌.你怎麼打算的.”
孝兒嚇了一跳.急忙道:“奴婢哪裡有什麼打算.一切聽小姐您的安排.”
容溪目光遠遠的落在天空上的一朵雲上.“你想好了嗎.隨着郝連趙.相信他就是那個一輩子的人了.”
她的語氣悠遠.像輕柔的風.拂過孝兒的心間.孝兒的心中一暖.這一刻.她覺得身邊的容溪與她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很多.不像是主僕.倒像是長姐對妹妹的細細的叮嚀.她的目光也隨着容溪向遠處望去.聲音輕輕卻是堅定.“是的.認定了他.跟他一輩子.”
容溪的嘴角揚了揚.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好吧.如此看來.要爲你準備嫁妝了.至於那個戴嬌.你自己留心她便是.倒不必爲了我做什麼.只要小心她別再心有不甘.對你造成什麼傷害便可.”
“小姐……”孝兒的眼睛一熱.涌出朦朧的水意.
兩個人正在談話間.外面響起匆匆的腳步聲.院門口的對話聲隨即傳來.“麻煩通報一聲.老朽有要事要見王妃.”
小丫環正在轉身通稟.容溪走出來說道:“走吧.”
李海江的臉色微紅.眼睛裡晶晶閃亮.鬍子顫抖不停.呼哧呼哧的喘着氣.見容溪出來又閉上了嘴.識趣的跟着容溪向着後面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容溪一言不發.李海江也悶着不問.三個人到了院中.正看到坐在廊下椅子上的藍淑羽.她臉色微白.雖然有幾分倦色.但是眼神極亮.她微垂着頭.正看着俯身給她蓋上薄毯的人.金色的日光籠罩着她.整個人像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她的目光深深.像兩汪深深的潭水.泛着朦朧的水氣和盈盈光芒.嘴脣也退去了那層深紫色.雖然沒有恢復紅潤.但是嘴角微微上揚.那是從內心往外散發出來的愉悅光輝.
她面前的男子正俯身爲她蓋上一方薄毯.他的手指潔白.骨節精美.袖子挽起了一段.露出精緻的手腕.烏髮垂下.擋住他的臉龐和臉上的神情.但是從他的細緻動作上可以撲地同.那一刻的情意盡在動作間揮灑.
容溪的腳步慢了下來.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那一刻的心底如見到精心培育的花木終於開出嬌豔的花朵.
廊下的藍淑羽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見到是容溪.臉上微微一紅.再接着便是一喜.她正要起身.容溪道:“坐着吧.莫要動了.”
徐震寒回過身來.看到容溪.當即便掀袍子跪下道:“多謝王妃.”
“謝本王妃什麼.”容溪站定.看着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