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看着他,神色有些許的怔然:“怎麼?你要成全自個兒的同窗之誼,朋友之義,就覺得我在這兒礙事了?”
“還是說你覺得我心狠手辣,渾身是毒,放在身邊會讓你成日提心吊膽睡不安寢?”
“又或者,你怕我最終會與其他人一樣爲了爭奪魂玉而大開殺戒?楚猴子,我還真是有些好奇,你此時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在你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蘇晴說完,彷彿故意仰起頭迎向楚尋的眸光,眼神中的笑意似有似無。
楚尋倒是被她問得一愣,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此行危機重重,我讓你回去是因爲怕你有危險,你倒好,不過片刻就能想到這麼多的可能性,你這丫頭腦袋的構造會不會太複雜了些?”
“僅此而已?”
“我纔沒你這麼複雜!而且小爺我絕對是爲你好,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會拼了命的搶奪魂玉,搞不好會血流成河,你個小丫頭就不要湊這個熱鬧了,到時候真打起來,我可顧不上你!”說完,楚尋擺出副極爲嫌棄的模樣,仰望宮殿頂部,看都不看蘇晴一眼。
“楚猴子,你別忘了你這條小命還是本姑娘我救回來的呢!而且……沒有我,你連着地宮都走不出去,怎麼?這時候倒大言不慚起來了?”蘇晴嗤之以鼻的轉過身,臉上的笑意卻直達眼底。
楚尋見她轉身欲走卻又停住,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以至於眼前的她成了這般欲走還留的模樣。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靜謐,他掌心的小手柔暖細滑,仿若無骨,似乎還帶着一絲淡淡的寒意。
她的手爲何這般冷?
兩人罕見的沒有說話,就連四周的空氣似乎都感覺到了此時微妙的氣氛而變得有些輕柔,直到桌上的晶蠟晃了三晃,也同時使得他們映在牆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有些模糊。
“咳咳,時辰要得到了,你這是走還不走?”蘇晴忽然輕聲問道。
楚尋被她這話驚得暮然放開了掌心中的小手,有些呆愣的“嗯”了一聲,他的掌心似乎還殘留着屬於蘇晴的那抹寒意,讓他竟有些懷念!
懷念啊?
他莫不是瘋了?竟然會懷念這臭丫頭小手中的寒意?
楚尋愣愣的看着蘇晴的背影,心想着:自從這丫頭出現在自己面前以來,他就這般心緒不寧?難不成這丫頭趁他不備的時候給他下了毒?
對!一定是這樣!否則的話他怎麼會只有面對這丫頭的時候纔會覺得心疼,否則的話,他怎麼會偏偏只留戀握住這丫頭小手的感覺?
面前的蘇晴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她的腳步頓了頓,回眸笑道:“怎麼?難不成你改變主意了?”
她的略顯頑皮的笑容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楚尋的眼前,這笑容彷彿竟帶着些魔力,竟然讓他有了些許暈眩……
完了完了,他這是不是已經毒入骨髓了?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反悔?別廢話了,趕緊走!”楚尋強自按壓住心頭的慌亂,他快步走過蘇晴的身邊,完全不敢去見她的眼眸。
蘇晴怔了
怔,她可想不到楚尋此時心中所想,只是覺得這傢伙似乎有些怪怪的,可想到他一向如此,也就釋然了幾分。
這地宮的構造不止是極爲龐大,而且岔路衆多,以至於兩人此時走在其中,就像是兩隻進入了巨大蛛網的獵物,完全陷入其中而找不到方向。
七拐八拐繞過了幾個路口之後,楚尋終於忍不住問道:“蘇丫頭,你確定認得出去的路?”
他好歹之前也曾失敗了十六次,對於這裡的地形與岔路還是走過幾條的,如今見蘇晴不過是隨意走着,壓根兒就沒有任何方向可言,這才心中疑惑發問。
蘇晴瞥他一眼,說道:“你不信的話,大可以不要跟着我,自己尋路出去唄!”
“我……我要是自己能出去,還用被困那麼多天啊!”楚尋嘀咕了一句,腳下卻還是一步不差的跟在蘇晴的左右。
“你說這地宮是你家僕人幫忙建造的?反正閒來無事,你不如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尋忽然問道。
蘇晴腳步不停,她的眸光似乎微微閃了一下,才笑着說道:“這有什麼稀奇?東溟楚家的煉器師天下聞名,可他們懂得鑄就神器,卻不一定懂得鑄造地宮啊!”
“剛剛好,我家僕人鑄造宮殿的本事極好,你家則是富可敵國,這本就是一樁說好的買賣,又有什麼稀奇?”
聽蘇晴說的輕描淡寫,楚尋卻撇嘴搖頭說道:“一派胡言,我家這地宮隱秘的很,非我楚家血脈嫡傳之人絕不會得知,既然要建造的這般隱秘,又怎麼會假他人之手?”
“這個啊,當初兩家是簽了契約的,你家給了足夠的酬勞,我家的僕人們則爲此守口如瓶,併發誓一生不會踏足如此,這難到還不夠嗎?”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來?”
“楚猴子,當初發下誓言並締結契約的是我家僕人,又不是我?再說了……這件事對於我來說,雖然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但若非魂玉之事來得極爲突然,又事關重大,還與夙夜和龍小蠻有關,我也不會貿然來此,這下你可明白了?”
蘇晴說完,微微抿了抿淡色的脣角。
“哦?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世上有蘇姓家族能有資格與我楚家定下契約?你……到底是誰?”楚尋說完,冷不丁的伸手扳過蘇晴的肩膀。
蘇晴回眸,眯眼笑道:“楚尋,這個世上總有許多你所不知道的隱秘,關於你剛剛的問題,我只能說,我未曾有半句隱瞞,只是不能告訴你全部!”
“這其中包括我的出身,也包括了很多其他的東西……我能告訴你的是,這些事情你早晚都會知道,只是如今還不是時候!”
她笑着將這些話說完,眼眸中難得有鋒芒略過!
楚尋顯然未想到她會如此說,神色倒是微微一怔,對於蘇晴的身世他確實從未懷疑過,大部分是因爲素女院幾乎有些變態的收徒原則。
但凡能夠拜入素女院的弟子,不只是要徹查祖上三代,人品性情更要通過爲期三年的考驗,若是所收弟子有一絲值得懷疑或者商榷的地方,素女院都不會毫不留情的將這弟子驅離,而這名弟子的後代與
親戚都將失去拜入素女院的機會!
素女院這招收弟子的規矩乃是整個兒大陸門派中最爲嚴苛的,其所招收的弟子資質還在其次,可身世必須卻清白無暇。
當然,這不能完全杜絕一些心懷叵測之人混入素女院,就像是之前在妖血之林中的魏麟,不也是爲了玄武朝會的頭名而要將他們置於死地嗎?
如今想來,當時魏麟如此做法應該不僅僅是爲了朝會的頭名,他的目的應該是青葉劍,或者說,他的目的是藏在龍域之中的魂玉!
可魏麟只是素女院的一個弟子,他又如何能夠得知魂玉的下落?
而且,蘇晴當時似乎曾經說過,她之所以要殺死魏麟是奉了師父的命令要爲師門清理門戶,若她對此事沒有隱瞞的話,那魏麟的所作所爲其實早已在素女院宗主的掌控之中!
可見,魏麟的身世雖然清白,資質也是不錯,可卻還是犯下了大錯。
那麼……蘇晴的身世呢?
從素女院宗主對她的信任來看,她的身世也許是神秘的,可卻應該是清白的,最起碼她的家族中人斷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
但從蘇晴的話中聽來,她的家族與楚家似乎有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而能與楚家產生這樣的關係,也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
總之一句話!
蘇晴的身世絕對不簡單!
想到此處,楚尋倒是咧嘴一笑說道:“既然還不是時候,那我不問就是!”
蘇晴見他剛剛還神色周正的逼問自己的身世,一念之間又如此嬉皮笑臉起來,心知這傢伙一定是將之前的事情細細的思慮了幾遍之後,確定並不會得到準確的答案之後纔會如此。
他完全就是在以退爲進!
此時看他一副你不說我就不問的好笑模樣,逐也忍不住笑道:“對了!這樣的猴子纔是乖猴子!”
楚尋聞言白了她一眼,卻併爲反駁,似乎對於蘇晴給他起的這個“稱呼”漸漸的有些習慣了,聽起來也不像是最初那般刺耳。
猴子就猴子唄,猴子還聰明靈活呢?可不是人人都能被稱作“猴子”的!
這地宮中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均鑲嵌着赤金的燭臺,燭臺上並非燃着燭火,而是無一例外的放着雪白透明的夜明珠!
這些夜明珠每一顆都是晶瑩剔透,隨便拿起一顆放在外面,那都是價值千金的寶貝,可放在楚家的地宮裡,卻只淪爲照明的工具!
不得不說,楚家真的不愧是這個大陸上最有錢的家族,沒有之一!就連見過識廣的蘇晴也不由得有些咋舌。
這地宮的規模她早已爛熟於心,料想單單是這鋪設甬道白玉的價值恐怕就能買下好幾座繁華富庶的城池吧?
原來楚家的財富,竟真是這般的驚人!
夜明珠將整個地宮照得猶如白晝一般,行走在其中更是彷彿有無數珠光寶氣環繞在周圍,如在夢中!
無論是什麼,唯有達到了極致纔會讓人有這種感覺吧?
無疑,單以建造這地宮中所需的財富看來,楚家確實已經將“有錢”這個詞發揮到了極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