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司管家的小兒子說，有些話想要親口對少夫人說。”思妍派人去給人傳話後回來道。
“那我也親耳聽聽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妙之處，把他帶到後花園的涼亭。”
“是。”
雲沐收拾妥當到後花園的涼亭時，管家的兒子已經在那裡等着了，看見雲沐走過來，他快步上前到雲沐跟前躬身行禮。“小的鴻飛給少夫人請安。”
雲沐看他個子生得矮小了些，但人看着到是挺機靈的。
“不必多禮。”雲沐走到涼亭內坐下，看着他。“你就是鴻飛？”
“是。”
“我很好奇你接下來要對我說的話。”
鴻飛還沒開口，就當先跪了下去。“此事小的覺得老爺做得實在有些不妥。”
“哦？”
鴻飛擡起頭看着雲沐道：“少夫人有所不知，那安大小姐根本就不是爲了二少爺迎娶的，而是給大少爺娶回來的平妻！”
雲沐瞳孔一縮。“什麼！”聽到的那一瞬，她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安婉柔是給司玉晨娶回來的平妻？！
雲沐真的被這些人的無恥給震驚了，與其說司燁彬是這件事的主謀，還不如說是他跟安婉柔合謀！
她果然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下限。
“老爺怕少夫人知道了會鬧，就勒令所有知情的人不得透出任何風聲，小的原本也是不知的，後來是偷聽到小的爹孃說的話才知道這件事。”鴻飛當時聽了自己都震驚了，根本就不敢想，還能這樣操作的！
“你還聽來些什麼？”雲沐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的還聽我爹說，反正到時候大少爺回來了，想辦法讓人生米煮成熟飯，這事也就成了。”
雲沐聞言氣得指尖都泛白了。
“生米煮成熟飯，這熟飯，他又要如何煮？”
“這個我爹沒說，估摸着現在大少爺也沒回來，主意還沒出呢。”
聽到最後，雲沐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你爲何想跟着大少爺？”鴻飛是司管家的兒子，他想要在府上當一個好差並非難事，不一定就要到司玉晨跟前。
“回少夫人，小的以爲大少爺才學出衆，爲人心胸寬廣，若是能跟在大少爺身邊伺候，乃是小的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這事等到大少爺回來後，我會跟他說，不過他要如何安排你，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不過你若立了功，想要大少爺留你在跟前伺候也並非難事。”
鴻飛是個機靈的，一聽就知道雲沐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夫人放心，小的一探聽到什麼消息就立馬告訴夫人。”
雲沐看向思妍，思妍拿出一個荷包塞到鴻飛手中。“好好爲少夫人和大少爺賣力，少夫人和大少爺不會虧待你的。”
鴻飛沒有拒絕，拜謝過後就離開了。
雲沐在回到香水閣的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思妍她們聽了鴻飛的話都是被氣得不行。
老爺這麼做也太過分了，她們就說這嫁娶怎麼弄得奇奇怪怪的，就以老爺那樣的官位和性子怎麼就搞得好像見不得人似的，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少夫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回到屋中坐下，雲沐喝了口茶。
“思妍，你給大少爺和夫人傳信，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說清楚了。”
“是。”
府上發生了這樣的事呂氏和司玉晨是一定要知道的。
“少夫人，這個安小姐心思可藏的夠深的，之前可沒看出來。”誰一眼看着安婉柔不是個好的，誰知道她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雲沐冷冷的勾了勾脣角。“人家總不能把野心寫在臉上吧？”
“少夫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沒有。”
呃……
雲沐看着思玉她們一臉喪的樣子又覺有些好笑。“彆着急，現在大少爺和夫人都不在府上，他們就算有心算計，現在也算計不出什麼結果來，而且他們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思妍端着燕窩粥進來正好聽見。“少夫人說他們忘了什麼。”
雲沐擡眼看着她笑道：“只有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員纔有資格迎娶平妻。”
思妍有些沒聽懂，大少爺現在跟刑部尚書的沈大人算是差不多平起平坐的，很多時候沈大人都還要聽大少爺的，在她們看來，大少爺的官職肯定不低的。
雲沐看她們一臉懵懂便解釋道：“皇上當初雖然給相公賜了官稱，卻是沒有品階的。”也就是說，別說五品了，司玉晨這個官職是七品的都不算，一切都還要以邵陽帝說了算！
司燁彬他們千算萬算卻是把這一點給算漏了，他們定然都像思妍她們這邊，覺得司玉晨官職不低，就把這點給忽略了，若是認真算來，司玉晨身份其實跟平頭百姓無異，平頭百姓，可沒有迎娶平妻的資格。
“少夫人的意思是說，就算大少爺萬不得已承認安小姐已經進了丞相府的事，但安小姐也絕對不是以平妻的身份，最多隻是算是個良妾？”思妍一下子反應過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她還想跟少夫人平起平坐，可真是想得美！”
好個屁！
雲沐差點沒忍住爆粗口，不是平妻就行了？她的丈夫還能分給別人不成！？
就算是司玉晨事後真的變了心，跟安婉柔卿卿我我了，她也絕不會放過他們！
兩丫鬟感覺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思玉忙閉上了嘴。
雲沐也不怪她們畢竟在這個時代的女人看來，丈夫納個妾算不得什麼怪事，有好些女子爲了彰顯自己的賢良大度還會主動給自己的丈夫納妾的，更何況像司玉晨這麼前途無量的男子，後院裡要沒三五個通房妾室人家才覺得奇怪。
“我們不用着急，派人盯緊他們有什麼事第一時間來跟我彙報就是了。”
“是。”
……
司玉灝出了司燁彬的書房後，越想越覺得有些生氣。
原本他在外頭待得舒舒服服的，結果司燁彬突然急急忙忙的把他給叫回來了，回來也就算了，他還以爲有什麼好事等着他呢，誰知道竟然是讓他裝成司玉晨的樣子替他娶親！
他年紀跟司玉晨差不多，司玉晨兒子都要大了他連親事都沒定下來，現在更是讓他做這樣的事情，對方還是帝師的孫女，怎麼想司玉灝都覺得心裡極度的不平衡。
憑什麼好處都讓司玉晨給佔了，他什麼都沒撈着。
還有他的親孃，他就說上個月殷氏怎麼沒有派人給他送銀子去呢，原來是在府上出事了，還被那個短命的女人給貶成了通房！
他還以爲他娘早晚是要成爲丞相夫人的，誰知道現在竟然成了通房！他妹妹還被送到了城外的姑子廟，現在整個府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該死的南宮瑩，該死的司玉晨都是你們，不然我娘和妹妹也不會被害成這個樣子！”司玉灝越想越氣，就直接跑到了現在殷氏待着的通房院子裡。
這裡呂氏是派人看守着的司玉灝剛一到院門外就被人攔下了。
“二少爺，這裡沒有夫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守門的兩個婆子都是府上的老人，原本也是依附着殷氏的，不過現在殷氏倒臺了，她們這些牆頭草自然就跟着倒了。
“滾開，本少爺你們也敢攔着！”司玉灝一把將兩人推開直接衝了進去。
“誒二少爺，二少爺您不能去啊！”
兩個婆子被撞到一邊，一個剛想要追上去，就被另一個給攔住了。
那被拉住的有些不悅的瞪了她一眼。“你拉着我做什麼，沒看見二少爺已經進去了嘛，若是夫人回來追究下來，我看你怎麼辦！”
“你傻啊，那可是二少爺，再如何那都是老爺的親生子，二少爺回府念及自己的親孃過來看看，沒什麼奇怪的，成了，我們就守着吧，只要老爺不怪罪下來，夫人就算回來也不敢說什麼。”
那婆子聽了就有些鬆動了，也是了，老爺衝了殷氏那麼多年，那些情分也不是說沒了就沒了的。
殷氏之前伺候的人一個都沒了，現在院子裡就只有呂氏派來的兩個小丫鬟伺候她的起居。
“你，你是何人，怎麼進來的？”
兩個小丫鬟沒見過司玉灝，被嚇了一跳。
“新來的吧，連二公子我都不認識，都走開，別擋了公子的路。”
司玉灝進了院子後臉色就沉了下來，殷氏現在住的這都是什麼地方，沒幾個伺候的人也就算了，院子裡也是光禿禿的，跟她之前的天水閣根本就沒法比！
司玉灝陰着臉走進屋，就看見正從椅子上做起來的殷氏。
“娘！？”
司玉灝看着殷氏震驚的站住了腳，只見殷氏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頭髮隨意的披散在肩膀上，頭頂的位置竟然已經顯出了好幾戳銀絲！
算下來殷氏也不過就三十來歲的年紀，居然就有那麼多白頭髮了！
她神色萎糜，看起來像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睡好覺，下眼臉烏青一片，讓她的整張臉看起來都像是泛着一層死氣。
司玉灝震愕的站在原地，他何曾見過這樣的殷氏？
他記憶力的殷氏不管是在人前還是人後，都是光鮮亮麗一片，誰見了都不會覺得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妾室。
可是現在，她卻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讓他都認不出來了。
司玉灝有些艱難的開口喚了聲“娘”殷氏猛的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直直的看着他，下一瞬，淚水自眼眶涌出。“灝，灝兒？是灝兒回來了！？”
司玉灝走到他跟前，握住她的手。“娘，是我回來了。”
殷氏聞言緊緊的反握住他的手，那你到恨不能把他的骨頭捏碎。“是灝兒，真的是我的灝兒回來了！”殷氏激動的身子都顫抖了。
自從她被送到這兒來後，那過的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她小產後身體極其的虛弱，身上還有重傷，司燁彬雖然找過大夫來給她診治，可因爲她的身體損耗太大，直到現在都沒辦法恢復過來，她背上的傷也留下了醜陋的疤痕，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消掉了！
“是我，我回來了。”司玉灝攙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越是靠近他，越能在她臉上看見蒼老的痕跡。“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竟將你害成這般模樣。”
司玉灝回來得急，加上之前殷氏並沒有讓人給他傳信，所以他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司燁彬也只是告訴他，因爲殷氏和司芙蕖犯了錯，才受到了懲罰。
殷氏看見自己的兒子，又想到近段時間的遭遇直接在司玉灝懷中哭出了聲。“都是，都是因爲那對短命的母子，還有他那個下賤的媳婦，不然娘和妹妹，又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司玉灝聽他這麼說，臉色就更難看了。“現在你妹妹，被害得送到姑子廟，這輩子也就完了。”
“我去把妹妹帶回來。”司玉灝說着就站起身要往外走，殷氏一嚇忙伸手拉住他。“灝兒快別做傻事，那是皇上，太后下的命令就是你爹都不敢違背的，爲了這事，你爹還被禁足在府上好些天，娘聽說他也是這一陣纔再被皇上召見了。”
她也恨司燁彬，可若是他真的倒了那他們，就真的玩完了。“那我什麼都不能做了？只能看着他們得意？！”
殷氏抹了抹眼淚，哭過後也慢慢冷靜下來。這個是候司玉灝應該還在書院上課纔對怎麼這個時候就回來了？“灝兒，你告訴娘你怎麼回來了？”
殷氏現在被關在這裡，連個能用的人手都沒有，對外面的事可以說是完全不瞭解的。
司玉灝把司燁彬怎麼讓他回來的事說了一遍。
“什麼，你爹竟然讓你回來替司玉晨娶平妻！？”殷氏怒氣，她的兒子年紀跟司玉晨差不多，司燁彬不想着如何給他找一門好的親事，竟然還有心思去給司玉晨娶平妻！
“是啊。”司玉灝語氣不善道。
“他們母子兩現在都不在府上？”
司玉灝搖搖頭。“不在，若是在爹也不會讓我回來了，聽說那短命的女人是跟太后去拜佛去了，至於她兒子，誰知道他去哪兒了。”
“也就是說，現在就只剩下她那個兒媳婦在府上了？”
“嗯。”
殷氏默然，現在那對母子不在，豈不正是她翻身的好時候！
司燁彬對她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這點她清楚，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沒辦法伺候人。
殷氏看了門外一眼，起身走到牀頭，從軟枕下拿了一張銀票出來塞到司玉灝手中。“這些銀子你拿着，按照娘說的去做。”
司玉灝看了眼手上一千兩面額的銀票點點頭。
“娘想要我做什麼？”
“你聽娘說……”殷氏湊到司玉灝耳邊低聲的嘀咕了好一陣，說完後她又小心的看了一眼窗外，確定沒人後才道：“這件事儘快去辦，一定要在他們回來之前把事給辦成了。”
司玉灝聽了把銀票收好。“娘放心，兒子一定把事情辦妥帖了。”
司玉灝得了殷氏的交代後，沒有再那裡待太久，拿着銀票就離開了。
司燁彬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上早朝時，同僚都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司大人，恭喜了。”楊帆依舊是笑眯眯的走過去招呼道。
司燁彬也回以一笑。“多謝揚大人，不過昨天酒宴辦得倉促，就沒有請楊大人了，楊大人不會介意吧？”
楊帆不在意的擺擺手。“司夫人不在府上，什麼都要司大人經手操辦，司大人都有公務在身，楊某又怎麼會介意？改日司大人何時有空，請我到酒樓裡喝一杯也是一樣的。”
司燁彬笑笑。“楊大人說的是哈哈哈哈。”
下朝後，司燁彬就回府了，一會兒他還要喝媳婦的敬茶。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事，敬茶的時候雲沐過來了。
雲沐走進正堂，看了眼坐在首位的司燁彬和正從丫鬟手上接過茶杯的準備給司燁彬敬茶。
雲沐走了進來，到司燁彬跟前福了福身。“父親。”
司燁彬收斂心神看着她。“你怎麼過來了？”
雲沐看了安婉柔一眼道：“弟妹要敬茶，雖然相公和娘都不在府上，但我這個大嫂怎麼都不能缺席吧？”說着，她轉向安婉柔笑道：“弟妹說，是不是啊？”
安婉柔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司燁彬因爲尷尬的咳了兩聲，安婉柔是司玉晨平妻的事他沒告訴雲沐，還以爲雲沐是不知道的，現在人雖然已經娶回來了，但在生米煮成熟飯之前他可不喜歡因爲雲沐而鬧出什麼變故來。“時候差不多了，先敬茶吧。”
雲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安婉柔端着茶杯到司燁彬跟前跪下叫了聲爹。
這一生把司燁彬叫得可謂是通體舒暢啊，他接過安婉柔的茶杯喝了一口，滿足的拿出一個大紅包遞給她。“好，好。”
安婉柔可是半點都不願意去給雲沐敬茶的，要她給她下跪，她如何願意！
可是雲沐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顯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好，那就暫且讓你得意幾天！
“姐姐，請喝茶。”安婉柔接過丫鬟手中的茶杯在雲沐跟前跪下，嘴裡的稱呼卻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