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覺得這個家總不能是她一個人撐着。“嗯，你們去買，娘負責挑選，錢我給娟子姐拿着，雯兒就負責告訴你們要買什麼。”
三個人一聽，覺得像是要出什麼重要任務似的，一個個緊張的看着她。
雲沐有些哭笑不得。“別擔心，只是去買東西而已。”
方山泉家中，方大丫第一天嫁過來，那日子可以說是過得還算不錯的，至少比在方家舒坦。
朱氏被方大丫氣得不行，可方栓在家，她也不敢鬧得太狠了，方栓是覺得鬧得太難看了給他丟人。
晚上方大丫吃了三個玉米麪饅頭，還吃了兩個大紅薯才勉強有點飽腹感。
夜裡她臉都沒洗，就直接進了方山泉的屋裡。
方山泉屋子裡只有一張牀和一張老舊的桌子和兩張落漆的椅子和一個自己做的衣櫃。
方大丫有些嫌棄的看了一圈直接走到牀上坐下，伸手摸了摸牀上散發着餿臭味的被子。
方山泉家裡算是小有餘錢的，可這傢什看起來跟那困難戶也差不離了，朱氏小氣又懶，被子不蓋到實在爛的不成樣了是不會捨得換的。
方大丫脫了鞋，直接在牀上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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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泉的牀不大，之前他跟馮娟子睡也就剛好合適，可如今，方大丫可有兩個馮娟子那麼大，往牀上一趟，一張牀都快被她佔滿了。
方山泉走進屋時，方大丫已經快睡着了。
他看見躺在牀上，把一張牀都霸佔的方大丫，有些嫌棄的皺起眉頭。
方大丫迷迷糊糊的快睡過去了，聽見響動就睜開了眼，張氏雖然恨透了王氏，但方栓畢竟是個能賺到錢的，想着日後方大丫把方山泉給收住了，指不定還能補貼家裡，這麼一想，在方大丫出嫁前一晚，張氏就把方大丫給叫了過去，告訴她怎麼跟方山泉生兒子。
方大丫看着方山泉，想到張氏跟她說的那些話，她還是有些害臊起來，但是又覺得張氏說的對，她翻身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山泉。
方山泉被她看得心裡發毛，轉身就要往外走。
方大丫哪裡肯就讓他這麼走了，快速的蹦躂到牀下，過去一把抓住方山泉。“跑啥，今晚可是咱們的洞房夜。”
洞房！
方山泉看見方大丫肥碩的身子就莫名抖了抖。
“我，出去睡。”
“想跑，做夢吧！”
方大丫直接撲到他身上，伸手把他的褲子給扯了。
村裡的女娃雖然沒有太多約束，可也沒那麼大膽的，方山泉當即就被方大丫的行爲給驚住了。
他伸手想要護着自己的褲子拉上來，可方大丫卻不是個吃素的，兩人拉扯間就倒在了地上，方大丫想着張氏教自己的那些事兒，直接一屁股朝方山泉的胯間坐了下去。
“啊！”
一聲慘烈的哀嚎，響徹上水村夜空。
……
天還沒亮，雲沐就到了里正家門外。
“你這丫頭，怎麼起的這麼早。”
孫氏開門走了出來，里正跟在她身後。
“嬸子怎麼也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她跟孫氏說好是讓里正帶她到山上去看看的。
“上了年紀也不嗜睡了，索性就跟你上山去看看。”
雲沐手上提着火把，現在天還沒亮透，估算着在他們山上之後天就亮了。
上水村的那兩片山離村子的確不遠，步行一刻鐘就能到山腳下了。
雲沐到山上去看了看，覺得如果要種植花椒的話，還是要高一點的那一片山。
上水村地勢比較高，矮一點的那一片上土層深厚又肥沃，是比較適合花椒生長的。
胡椒樹的生長習性跟花椒不太一樣，她打算先試試移植花椒，如果成功的話再考慮把胡椒也弄出來自己種。
“沐丫頭，這是想種啥？”
“花椒樹。”
“花椒是啥？”孫氏疑惑的看向里正，里正搖搖頭，顯然也是沒聽過的。
“是我在山上發現的一種樹，在鎮上買不到苗，我正在問問宏叔和嬸子，咱村子裡有沒有種樹的好手，我想請來幫我侍弄。”
里正想了想才道：“之前村子裡老邢頭倒是個會種樹的，幾年前還包了山頭種果樹，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一夜之間就把所有的果樹給砍了。”說到這裡，里正忍不住要嘆息一聲，那些果樹他可是見過的，都快結果子了，誰知道老邢頭就這麼砍了，那些樹他可是侍弄了好些年吶。
老邢頭，雲沐在上水村這麼些時候，還真沒見過這號人，也極少聽說。
孫氏看雲沐疑惑便道：“這老邢頭是個不愛說話的，以前到咱們村子裡來時就不愛跟人打交道，但人到是不錯，他家裡住在村頭那竹林的後面。”
里正和孫氏都對這個老邢頭給了肯定的評價，打算去找到他好好聊一聊。
“你要是想見他就讓你宏叔帶你去，他這會兒應該還在家裡。”
“好嘞。”
這會兒天已經亮透了，三人下山之後，孫氏一個婦人不好去獨居男人那裡，就由方宏帶着雲沐去見老邢頭。
兩人穿過村頭的竹林後，遠遠的就能看見幾間小屋，屋子周圍用竹子圍了個籬笆牆，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面空蕩蕩的院子。
“老邢頭，你在不在裡頭？”里正喊道。
“老邢頭？”
里正喊了好幾聲後，裡面終於有動靜傳來。
不多會兒，兩扇已經被腐蝕了三個角的院門被人打開，一個生得高挑精瘦的男子出現在兩人面前。
里正看見男子很自然的道：“我還以爲你這老小子出去了，年紀沒我大，耳朵到是被我還背了。”
雲沐擡眼朝老邢頭看去。
他比里正高出許多，肩膀很寬，卻有些瘦，一雙外露的手有些乾裂，就連虎口的繭子都是厚厚的。
這都沒什麼，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條貫穿了整張左臉的疤痕。
可能當時受傷時這疤痕沒有處理好，導致疤痕長得極醜，讓他的整張臉看起來有些猙獰。
雲沐在看老邢頭的同時，老邢頭也將視線落到她身上，不過只是一晃眼，老邢頭就將視線移開了。
“剛纔在做飯，進來吧。”老邢頭的聲音很沉，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喲，那我來得還真是巧了，正好我早上還沒吃。”里正帶着雲沐走了進來。
院子裡就跟雲沐從外面看見的一樣，很空，除了一些簡單的農具之外，什麼都沒有。
屋子是用青磚砌起來的，不過牆根佈滿了青苔，牆面也滿是風雨侵蝕的痕跡，看起來有一定的年份了。
雲沐跟着里正到屋子裡坐下，老邢頭就拿着碗裝了幾個烤紅薯進來，遠遠的就能聞到那烤紅薯的香味。
“剛弄好的，吃點吧。”
里正也沒跟他客氣，拿起一個烤紅薯吃了起來，雲沐到是沒動手。
老邢頭拿了個紅薯放到雲沐桌前。“還熱乎的，吃一個。”
雲沐早上吃了兩個饅頭，這會兒也的確有些餓了，她笑着道謝後，也開吃了。
里正一個紅薯下肚後才道：“今天過來找你，是沐丫頭說想要找個會種樹的人給她幫忙，我想着你之前就喜歡侍弄這些，這兩年雖然沒弄了，但到底也是個有這方面能耐的，就把她帶過來問問你。”
里正說完看向雲沐道：“你叫一聲邢叔就成。”
雲沐把嘴裡的紅薯嚥進去才道。“是，邢叔，我想從山裡弄些樹自個兒種，但是自己平時忙活不過來，就想找個人幫忙看顧，不知道邢叔願不願意。”
老邢頭看着她，雲沐才發現，他的眼睛格外的深。
“你想種什麼樹？”
“花椒樹，就是這個。”雲沐從身上抓出一把花椒來。
老邢頭伸手拿過來看了看，這樹他知道，在山裡的確有不少。“就算是我幫你種，也不敢說就能活，就能長得好。”
雲沐看他不像是沒興趣的樣子便道：“我原本也是想要嘗試。”她是想過了，大不了費些銀子，若是種活了，那利潤就很可觀了。
“如果邢叔答應，我每個月會給邢叔半錢銀子的酬勞。”
半錢銀子聽起來不少，但是所有事都是老邢頭一個人乾的話，也是很累人的。
老邢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成，我幫你，現在這個天不冷不熱，也比較合適移種，我今天就到山上去開始給你挖。”
聽他答應得這麼爽快雲沐也開心。
“好。”
“在我把那些樹移過來，侍弄活了你再給我銀子。”
“那哪成啊？”
老邢頭擺擺手示意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雲沐看向里正，里正緩緩點了點頭。
雲沐看了看天色，也不好再多說，一會兒去飯館就晚了，只謝過了老邢頭後就出來了。
“這事兒我會跟他說明白了，你也別太在意，你邢叔就是這個性子，這事宏叔幫你弄妥帖了，你快些到鎮上去吧。”
包下山頭的文書可以晚上回來再辦。
“那真是謝謝宏叔了。”
“去吧。”
……
這會兒馮娟子她們已經駕車到了鎮上。
馮娟子幾個都跟雲沐去買過東西，知道她常去的幾家店。
雲雯拿出雲沐早上給她寫的小紙條看了看。“阿姐說今天的主打菜是酸辣黑魚，咱要買三十斤到四十斤黑魚備着，還有二十斤肥瘦肉和二十條小排骨……”
“雯兒你，你慢些念，娘都記不住了。”
“嬸子，咱們這離豬肉鋪最近，先到豬肉鋪去把肉買了吧。”馮娟子駕着車道。
“誒，也好，我記得魚攤離肉鋪也近，一會兒就能一塊兒買了。”
馬小雪眼睛在三人身上掃着，來時的路上通過跟方氏聊天，知道這是她們第一次單獨出來買東西。
四人到了魚攤後，就下了車。
“嬸子，你說魚攤離肉鋪也近，不如就讓我跟雯兒妹妹去買魚吧，看着時候也不早了，可別耽誤了時辰。”馬小雪開口道。
方氏確實也擔心怕時間不夠，也沒多想就點頭答應了。
“成，你跟雯兒去，娟子，你把錢給她們讓她們去買魚。”
馮娟子不好反駁方氏，就從荷包裡把半錢銀子拿出來，在馬小雪期許的目光下，將銀子放到雲雯手上。
“路上小心些。”
“知道啦娟子姐。”
雲雯拿着銀子就跟馬小雪往魚攤那邊去了。
魚攤就在豬肉鋪的後頭，離的確實不遠，只走一會兒就到了。
雲雯和馬小雪走到一家魚攤前，那老闆一看見雲雯就咧嘴笑了。
“雯丫頭，又來買魚來了？”老五一張黑黑的，但笑起來很憨厚的臉看着雲雯道。
自從開飯館後，雲沐的魚幾乎都是在老五這裡買的，他這裡魚的種類不僅比較多魚也鮮活，人也比較憨厚老實，不會做缺斤短兩的事，所以雲沐喜歡跟他打交道。
“對啊，阿姐說今天要做酸辣魚，要買老多黑魚了，老闆你可得算咱便宜些。”雲雯一張小嘴到是伶俐了不少。
老五笑着蹲下身，在腳邊的小池子裡撈了撈，撈出一條又他手臂那麼大的黑魚。
“小丫頭，你自個兒看看這魚，又精神又光亮的，保證好，現在這個天兒魚漲價了，但我不漲你們的價，還給你們五個銅子一斤怎麼樣？”
雲雯一聽開心的點點頭。“那成，那你幫咱稱三十到四十斤。”
“好嘞，我這就給你稱。”
老五把池子裡的魚用稻草一條條的竄進起來，三四十斤的東西可不輕。
老五稱過後，一共三十八斤，雲雯就把手裡的銀子遞給他，在老五給雲雯找錢時，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馬小雪開口了。
“雯兒，這麼多餘咱兩估摸着也拿不過去，要不你跑過去讓嬸子她們把車拉過來成嗎？”
雲雯看那些魚溼噠噠的還在滴水，若是她們兩人扛過去的話身上的衣服肯定會溼了，她覺得馬小雪說的有道理，也沒多想，就點點頭。
“好，那我去，小雪姐姐你在這裡等會兒。”
雲雯剛一轉身離開，馬小雪就伸手從那一竄魚中拿下一條有個兩三斤重的放回了水池裡。
“老闆，你再稱稱，我尋思着三十五斤所有大概就差不多了，雯兒是小孩子不太懂，麻煩你了。”
老五一聽，有些詫異的看了馬小雪一眼，但是馬小雪畢竟是跟雲沐一道來的，想着應該是家裡的那個親戚，也沒多說什麼，就重新稱了一遍，還真合適，就是三十五斤。
在雲雯回來之前，老五把多餘的錢找補給了馬小雪。
“姑娘數數，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