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小小窗口外面照進來的陽光,小空將那資格最老的大祭司的表情看的再清楚不過了。
那張蒼老的臉,配上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勾起了小空心裡,最遙遠的恐懼。
“還有七天,就是紅月之日,聖女這幾天就在這裡潛心修行,不要外出了。”
冷冰冰的說了這麼一句,大祭司轉身就要離開,但是走到了門口了,卻是又停下了腳步。
“雪若,十幾年前你被人劫走那天,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你回來的理由,你和我都心知肚明,不過,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以爲你在空虛閣裡所研究的那個方法就可以成功麼?我告訴你,沒這個可能的,你身體裡的另一個,是永遠都不會被消滅的,永遠都不會,你就算是不死,不被煉成丹藥,你也會被她所吞噬,到時候,你就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所以,你還是認命吧。”
認命!小空的腦子裡,久久迴盪的就只有這麼兩個字。
怪不得呀,怪不得她從回來到現在,沒有人問過她爲什麼回來,她這些年去了哪,原來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呵呵,哈哈哈……
小空忽然間自嘲的笑了起來,她想到了一句俗語,賠了夫人又折兵,用在她的身上,就是賠了相公又賠了自己的命。
小小的石窗外面,太陽東昇西落,小空用了一切方法想要打開塔樓的門,可是都沒有成功,她甚至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那些女祭司,然而,門口連個聽她說話的都沒有,好像她在這幾天內是死是活和別人都沒有關係。
這七天,過的即漫長又短暫,透過石窗,小空看見月亮已經很圓了,等到太陽再次升起,再次西沉之時,就是她被扔進煉丹爐的時候了。
端坐在案前,藉着皎潔的月光,小空神色十分凝重的提起了筆……
夜晚就算再黑暗也會有天亮的那一刻,當塔樓的門被重新打開之時,小空穿着早就爲她準備好的繡着大朵火紅蓮花的白色衣裙安靜的站在一層大殿的正中央。
看着魚貫而入的那些女祭司,小
空的眼眸裡全都是不屑,不僅如此,她一臉輕鬆的表情,也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可是那些女祭司們並沒有去關注小空的狀況,祭司們的心思全都在今夜的祭祀能否成功,丹藥能否煉成,影殺門能否在她們這一代,走向最高峰。
一整天的時間整個影殺門上下都在爲今夜的祭祀做着最後的準備。
作爲點火工具的阿蘭也被人從水牢帶了出來。沐浴更衣之後,阿蘭除了臉上還有未癒合的傷口之外,已經看不出來他在水牢裡到底是遭受了多少的折磨了。
不過,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受了多重的傷,或者是雙手被精鋼的鐵鏈所捆着,阿蘭那一身傲骨,依然挺拔。
很多同輩的殺手,還有那些曾經教過他的師父,再看見他被帶出水牢之後,還是會不由的被阿蘭身上散發的凜冽寒氣所傷。
夜晚,終於還是來了。
浩浩蕩蕩的祭祀隊伍,進入了影殺門的後山山谷,這裡和影殺門所處的中州雪州邊界常年寒冷的氣候卻是不同的,這裡不但乾燥還很炎熱。
原來在這四面環山的山谷裡面,有着一個冒着隱隱白煙的火山口,其中一個最大的火山口的上面擺放着一鼎巨大的煉丹爐,而在煉丹爐的後面,連着那睡眠着的火山口的是一個修建在高處的祭臺。
血祭臺,就是這裡了。
阿蘭被一路押送到了祭臺的邊上,而聖女則被兩個女祭司左右扶着,到了祭臺後側。
當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就看見依然是一身黑衣,帶着面具的門主出現在了祭壇的下面,在門主的身後跟着的是暗影使,雷。
血月之夜,十二年一次,用聖女煉製丹藥關乎着門主是否能練成絕世神功,一旦門主神功大成,那麼影殺門將不會蟄伏在此,偌大的雪州大陸纔是影殺門歷代門主和大祭司最想要得到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山谷內,雖然人數衆多,但是卻是安靜的滲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天空,看着那輪圓月,由白變成淺粉,再由粉變成紅。
帶着熱氣的風輕輕的吹着,阿蘭慢慢的擡起眼睛,看了一眼離自己很近的小空,她今天真的
很美,白衣翩翩,墨發似錦緞,眉間用硃砂描了一朵盛開的蓮花。
只是,阿蘭在她那漆黑的眸子裡卻是看不見半點溫情,她冷漠的如同一塊堅冰,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阿蘭一眼。
阿蘭明白,空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就此接受命運的,她一定有自己的計劃,而他也有他的計劃。
低頭擡頭之間,阿蘭就已經把目光看向了山谷外圍的方向,今天晚上,就算他死在這個地方,他也要護的小空周全,這是他作爲丈夫,作爲男人,對自己的女人,做出的最後個的承諾。
叮……叮……叮……
三聲清脆又悠遠的鈴鐺聲,打破整個山谷的沉寂,只見,一個身穿紅色長裙,臉上帶着白玉面具的女祭司,手持着一串銀鈴,赤足在血祭壇上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嘴裡面還碎碎的唱着旁人聽不懂的唱詞。
而此時,天空中的那輪圓月,已經變得如同是滴了血的圓盤一般。
在唱了好一會兒之後,那跳舞的祭司,一下就跪了下來,她口中最後的這兩句,可是所有人都聽懂了,“天佑我影殺,天佑我影殺……”
根本就不用指揮,祭壇下面的白衣門衆,紛紛跪下,和那女祭司一起,對着血月開始跪拜。
“時辰已到,開壇,點火。”
大概是因爲剛纔唱的太賣力了,面具女祭司說這句話的時候,嗓子明顯是啞的。
可在這種情況之下,這啞啞的一聲命令,更是讓人膽戰心驚。
也不知道是按動了什麼機關,只聽咔嚓咔嚓兩聲,剛剛女祭司跳舞的那個石臺從中間緩緩打開,一股熱氣瞬間就從石臺的下面涌了上來。
絲,絲……
石臺還沒有完全打開呢,阿蘭就看的很清楚了,是蛇。
成千上萬條的紅色黑色毒蛇,在石臺下面的個方形池子裡,纏繞着,蠕動着。這,這不就是小空說過的,她曾經被扔下去的那個全是蛇的祭壇!
當年,僅剩下的幾個孩子,都被扔了進去,而活着的就只有小空一個人。
還有就是,小空說過的,她想要把身體裡的另一個人消滅,就還要再跳一次血祭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