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也不用葉賢德趕馬車了,丁躍自然給他們安排了一個車伕。
衆人坐着馬車一路也不着急趕路,於是就慢悠悠的在谷雲國境內前行。遠行的一路,榮天舒大小姐的脾氣可算是暴露出來了,睡馬車會嫌棄不舒服,和兩個漢子睡在一個馬車裡會失眠。有時候會露出有些惆悵和思念的表情,因爲旅途並不如同她想象中的美好。
途中的小鎮比不上國都的繁華,甚至有些凋零,也很少有小鎮會如同葉家鎮一樣人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沿途旅行中總有活不下去的乞丐,這種情況,越靠近谷雲國的邊境就越嚴峻。
小鎮建築破敗,客棧裡的環境甚至沒有馬車裡來的舒適。人們身材普遍消瘦,帶着一絲病態和麻木,路邊的乞丐衣不蔽體,脣瓣乾枯,彷彿垂暮的老人,渾身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又是一天夜晚,衆人來到又一個小鎮,他們就在城門內。並不打算去找一家客棧歇腳,葉賢德去小鎮打水去了,馬車裡只有榮天舒和阿剎邏,噓噓的聲音,是阿剎邏在用蝦米逗弄他養的寵物,榮天舒和葉賢德有幸見到過一次阿剎邏在沿途打獵,一堆密密麻麻的黑點一瞬間就吞噬掉了一頭成年的熊虎,那場面真是讓人一瞬間毛骨悚然,不禁讓人懷疑,如果是一個活人,是不是也能被活生生的在瞬息之間啃食殆盡。老實說,榮天舒有點害怕阿剎邏,那是一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她的一隻腳剛邁下馬車,就聽到阿剎邏悠閒的磁性的聲音傳來:“你最好別亂走,這附近可不安全。出了事,葉小哥不在,可沒人去救你啊!……”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如今就三個人,一個女人,他們三人之間平日裡也很少有交集。因爲阿剎邏在,榮天舒感覺自己被隔閡在兩人之外,讓她說不出的憋屈,她任性的大聲道:“不用你管。”城鎮裡面能有什麼不安全,榮天舒並沒有把阿剎邏的話放在心上,眼見她的身影從馬車裡消失了,阿剎邏無奈的聳聳肩,他手指微點牀榻,一隻極爲細小的白影就快速的鑽出馬車。
入目
而及的是滿目的瘡痍,殘破的瓦片,荒廢無人,坍塌的只剩下一面牆的房屋。隨着北風的呼嘯,枯敗的樹木飄落一片葉子,一切的一切,昭示着這個小鎮的荒涼。來來往往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影。
榮天舒孤身一個人走在這樣的街道上,她不禁生起一股懼意。她走了一段路,就覺得彷彿喪失了所有在這種地方繼續行走的力氣了,她在這裡等着葉賢德來找她,因爲等待的時間太漫長了,她不禁輕輕的哼起歌來,閉上眼睛,彷彿她還在王宮之中美麗的後花園,身邊是美麗的鮮花,腳底是碧綠的草地,天空是湛藍的天空,微風是和煦的微風。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沉浸的狀態中張開宛如琉璃般湛藍色的眼眸,眼前是一幫似人似鬼的乞丐,他們枯瘦嶙峋,瘦的可以見到突出的肋骨,乾癟的肚子,頭髮像是海怪的頭髮,指甲長而有着污泥。
他們看着她,用着就像看見食物一般,散發着綠光的眼神。他們像一羣飢餓極了的惡狼,其中還有孩子,他是那樣的瘦小,黑漆漆的一團蜷縮在牆角。榮天舒不由得拔出了腰間的長劍,色厲內荏的呵斥道:“你們別靠近……”她不忍的看着這一羣像妖魔一樣的人,這些都是他們谷雲國的子民,她的手探向腰間揹着的布包,這一個動作,就讓這羣飢餓的人蠢蠢欲動。榮天舒不得不將右手的劍在空中揮了揮,隨着長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她先是開闢了一條暢通的路,纔將包裹裡的肉乾點心拿出來。只見那一剎那,無數的人再也把持不住的飛撲向她,榮天舒自然沒有對人揮劍的勇氣,有人用那如同骨頭包了一層黑皮的手伸向她腰間的布兜,榮天舒被這種瘋狂的舉動驚的連一句叫喊也發不出來,她被人推搡着推出了人羣。
她站在人羣的外圍,人羣圍繞着她的布袋、食物開始瘋狂的蜂擁擠在一起。他們如同地獄裡面的餓鬼,彼此爲了食物互相爭鬥着。她就那樣,呆呆的看着,一羣人僅僅是爲了食物就彼此殺虐。
吃下沾滿了血漬和泥土的糕點,用舌頭去舔地面,肉乾咀嚼也不咀嚼
的就吞下肚子。這是因爲她的到來而形成的局面,因爲她拿出的食物,微薄的無法拯救他們。
那個瘦小的孩子無法搶奪到食物,他就開始瘋狂的咬着死去人的身體。
她再也忍受不住的捂住嘴,她只覺得胃裡一陣陣翻騰,終於她無法忍受的跑開了,她在一棵枯樹下嘔吐起來,直到什麼都吐不出來,卻還有着乾嘔的感覺。她想去喝點水,然而她的水袋在布袋裡。她不禁摸了摸胸口處,那裡有着她的項鍊,是她十五歲生日的禮物。一個不大的空間,項鍊上也刻着防禦魔法陣與鑲嵌着免疫異常狀態的珠子。似乎這能讓她覺得安慰一點。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馬車,晚一點的時候,葉賢德回來了,他手裡帶着榮天舒布袋中原本的小玩意,那是她在旅途中購買的首飾或者是裝飾品。在馬車上待了彷彿很久的榮天舒終於忍不住的撲到了葉賢德身上,小聲啜泣起來。期間阿剎邏收起了寵物,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這倆人。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阿玉,我突然有點想你了呢。你不在我只能看別人秀恩愛,好寂寞……
夜晚的時候,衆人沒有點燃篝火,而是蝸居在馬車裡。用着一種暖洋洋的的礦石取暖照明,吃着隨身帶着的乾糧。榮天舒哭過之後,變得沉默起來,和最開始葉賢德認識她的時候有些像。
她低低的開口了:“我們不進城不行嗎?”
阿剎邏無所謂的給她潑冷水道:“在這種邊境,在野外反而更危險。那些活不下去的殺人者在戰爭結束後,就做起了劫道的活計。他們可比這羣饑民厲害多了哦……”
榮天舒又是好一陣沉默,只聽她喃喃自語,不解的聲音。
“明明戰爭結束了很久了不是嗎……”
“但是戰爭帶來的傷害卻是戰爭數倍的時間都難以泯滅的啊!……”葉賢德平淡的聲音道。
阿剎邏隨意的接口道:“在過去的十年裡,折骨爲炊,易子而食的人隨處可見,如今已經是難得的太平盛世了啊!……”他說的輕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