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賢德沉默了一小會,道:“你等一會。”他先是找了幾塊石頭,將扁平的石頭三兩個疊在了馬車旁邊,然後解下馬車的繩子。期間動作十分小心翼翼,馬車只是輕微晃動了兩下。
阿剎邏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他挑挑眉,驚訝的道:“你要把雲蹄送給我當坐騎?”葉賢德牽着繮繩將它遞到阿剎邏面前,看着他道:“此處方入谷月,難免會有些流寇賊匪之流,我帶着雲蹄太過顯眼,可能會惹到不必要的麻煩。既然你有其他事要做,不如騎着雲蹄去,不然如此風雷急速的騎獸,都快變成拉貨的老馬了啊!……”
“一路上也不如你說的那麼危險,不過既然葉小哥盛情難卻……”阿剎邏笑眯眯的接過眼前的繮繩,道“那我就接受了,中原人有句話怎麼說來的,叫做,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會。”
葉賢德一把上前抱住了阿剎羅,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地說了兩個字:“珍重。”沒想到我們纔剛剛見面,便又要分離,與你和葉溫玉在一起的時間不過短短半月餘,他卻彷彿經歷了一輩子般那麼漫長,分別只是一時的,只要還活着,我們早晚有一天會重逢,所以,珍重。
阿剎羅回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兩人鬆開手,他捏起葉賢德的下顎,不顧葉賢德的呆愣,做了一個嘟嘴要親他的架勢。
葉賢德:臥槽,你這麼做對得起你媳婦嗎!對得起你的阿溫嗎!?
他驚恐的閉上眼睛,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阿剎羅遠去的背影。只見他似乎察覺到了葉賢德睜開眼睛看着他的目光,在雲蹄上轉過頭對葉賢德拋了一個媚眼和飛吻,然後不顧葉賢德的反應加快了速度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什麼時候騎馬技術這麼高超了?
葉賢德坐在馬車前的石頭上發呆的想,他一邊等着榮天舒起牀,一邊託着下巴無意義的發呆。榮天舒妹子昨天似乎生他的氣了,現在他又把雲蹄送給了阿剎羅,不知道妹子還要怎麼發火呢。說起來雲蹄還算他倆的共有財產,畢竟當初救丁躍的是主要是她,他只是輔助而已。他一個人就擅自決定了雲蹄
的歸屬而且還前路漫漫……他都可以想象出來妹子氣得跳腳的模樣了。果不其然,榮天舒起來後聽說這件事,她那原本有所安靜沉穩的個性瞬間就回到了解放前,她指着前方的大道,一望望不見盡頭,她不可思議的說:“你是說我們要徒步走到帝都?”她看着葉賢德,眼睛瞪的大大的,“你知道這裡距離帝都有多遠嗎?”
葉賢德想想有些心虛的解釋道:“按照我們的腳程,大概是可以在比賽之前趕到帝都的。與我們不同,阿剎羅一定是有着必須要做的事情,他比我們更需要那匹騎獸。”榮天舒看了他一眼,聲音頭一次那麼冰冷與低沉。
“真是偉大的友情,你還真是無私啊!……”沒有人會把榮天舒這麼一句冷言冷語說的話當做是誇獎,葉賢德也不例外,不知道妹子在具體指責他什麼,或許是昨天他說的那番話,看不出來妹子那麼愛國啊,再說了,他愛不愛國關你什麼事啊,不愛國就自私了,起碼我也沒叛國做漢奸啊。
妹子沒說話,在葉賢德提議啓程,把馬車扔到這裡給有緣人的時候,只見榮天舒一把走到馬車前,拔出腰間的長劍,鋒利的毫無章法的劍刃就砍在了馬車上。葉賢德額角劃過一滴冷汗,該說幸好這劍不是衝着他來的麼?榮天舒砍的沒有章法,她只是發泄一般的破壞着,憑着一身武帥的內力修爲破壞着。
“小心——”只見榮天數一劍劈砍在了完整的木頭上,刀鋒帶着巨大的力道與木材發出碰撞,木頭的碎屑迸濺開來。而榮天舒只是一味的瞎砍,根本不知躲避,更躲避不過來,葉賢德持劍擋住了即將飛濺到她臉上的碎片,他橫拿着劍,用寬厚的一面阻擋住碎片,用敏銳的動態能力一下一下掃清衝他們而來的碎屑。電光火石,只是一瞬間,榮天舒卻是來不及收了劍勢的,鋒銳的風屬性長劍割破了布帛,撕開了皮肉。
那一劍,正正劃破了葉賢德的後背,一種劇烈的疼痛傳來,葉賢德支撐着手裡的青鋒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咣噹一聲,長劍落地的聲音,榮天舒掩着脣,她聲音透着驚訝和惶恐:“你、你爲什麼要擋在我身前!?”
葉賢德臉上露出苦意,他只是下意識的就爲她擋了碎片,哪有爲什麼?這點疼痛比起株距草來說,都要輕得很。只是,會有一種身子越來越沉重,無法自拔的,宛如陷入泥沼般的無力感。呼吸開始困難,他大喘着氣,聲音低微的說:“我雖然不知道……呼……你長得到底美不美,只是,不想看到你有任何傷害。你、你不是會魔法嗎,我、我沒事的啊!……”
榮天舒看着背對着她的葉賢德,大片大片鮮紅的血液刺目,讓人渾身發顫,她的眼淚一瞬間就流下來了,她的聲音一瞬間就帶上了哭腔,哽咽了起來,她來不及擦拭眼淚,跪坐在地面,血液染溼了她的衣衫,她嘴裡念着不成調的咒語。
一陣暖光之後,葉賢德的血似乎稍稍的止住了,但那大大撕開的傷口依舊那麼猙獰,鮮血沒有擦拭還留在那裡,葉賢德倒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榮天舒覺得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生命流逝一樣,如果,如果她不會治癒魔法的話,就真的會那樣了。
“笨蛋!笨蛋!你別說話,你不要睡着,你和我說說話,現在都日上三竿了,該起牀了。你別害怕,睡一覺就沒事了,我會治好你的……嗚……”榮天舒語無倫次的說着,她手中的光芒愈盛,眼淚和汗滴混在一起。
那血液不知道停沒停住,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僅僅昏迷過去了,之前有什麼矛盾都忘記了,榮天舒只是在心裡想着。
——不要他死。
——他不能死!
隱隱記得,這似乎是第二次了,榮天舒想起那枚戒指差點害死葉賢德的事情。
而這次又是因爲她,她又一次傷害了這個人。你這個笨蛋,爲什麼要…爲什麼要………
榮天舒一邊流着眼淚,一邊使用着魔法治癒着身下的人,最終她身心疲乏的昏睡的倒在了葉賢德身上。
傍晚的時候,黃昏的餘暉鋪灑在森林中,照的森林暖黃一片,寬敞的大道上,一輛馬車的碎片,一對在凝固的鮮血中昏倒的男女。
“看,前面發生了什麼?”從遠處傳來了旅人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