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打臉
“安靜！鬧鬧嚷嚷，成何體統！對戰還沒結束！你們大哥還沒躺下呢！”大師面沉似水，緩緩說道。
他聲音不大，卻極有穿透力，飄飄渺渺，鑽入廣場上每個人耳中。
也許，只有注意到他下意識握緊的右手，才能察覺大師此時的心情，並不像他的語音那般平靜。
聽大師的語音中帶着不悅，二雷兄弟只得強忍怒火，焦急萬分地繼續關注場內的情況。
端坐正中的女王，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可她心裡，卻已經吵翻天。
“他根本就連防護之力都沒有，你爲什麼偏要讓他下場？”
“喲！這是心疼了？”
“哼！他若有事，只怕咱們身上這毒再無人能解！”
“爲啥！？”
“你記得他眼中的灰色能量麼？咱們的毒，好像對那能量十分顧忌！”
“哦！那你不早說？”
“你不知道嗎？裝什麼傻！”
“哼！”
“哼！
胖子的情況十分不妙。
他右胸插着一把短戟，卻連一滴血也沒流出來。
因爲血液已經凝固。
胖子捱過火球，中過毒。
可是，被水系注師的冰寒類注術攻擊，這還是頭一次。
他沒想到，冷到極致的滋味竟然是這樣。
他感覺到生命的流逝，感覺體內的生機一點點衰敗下去。
胖子很納悶，自己身體裡的那兩種能量呢？串門兒去啦？
這次爲什麼沒有出來救駕？
此前，每當胖子遇到要命的危險或者感到極度驚慌的時候，它們基本都會出來幫忙的呀！
在和大師過招的時候，也是如此。
被師父逼得全無防守之力的胖子，每每在關鍵時刻，那兩股能量中的一個，最起碼是一個，總會出來阻斷對方的攻擊。
甚至，有時候，還能反擊。
他和師父試驗過好幾次，都是如此呀！
這也是胖子敢於走上戰場的最大憑仗。
打敗敵人不敢說，自保應該沒問題纔對呀！
胖子的意識開始模糊，心裡雖然着急，卻毫無辦法。
一個尖刻的聲音響起：“剛纔不是還說，你一個就能幹我們四個麼？現在怎麼不動啦？呵呵呵！”東山鶴說着，擺動着兩條細腿，向胖子走來。
她要拔下那隻插在對方背上的短戟。
她知道，在那一瞬，胖子將徹底凍透。
她想看到，胖子在所有人眼前，碎成一堆冰渣。
“胖子，好玩不？”火靈珠的聲音響起在胖子的心田。
“喲！這下八成有救啦！”胖子一喜。
“還行吧！挺涼快的！”他在心裡說道。
“嘿！你死到臨頭還敢說這種話！那你好好涼快吧！”火靈珠開始生氣。
“我主要是心涼啊！”胖子唉聲嘆氣。
“聽不懂！有遺言趕緊說！那隻鶴過來了！”火靈珠有點好奇。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胖子凍得想起一句詩。
“什麼明月？哪兒來的溝渠？神經病！”火靈珠是真沒聽懂。
“我對待你和對待師姐，都是真心實意的，我可是發過誓的！還想着要爲你找個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哎！可你們倒好！就知道拿我開涮！我現在都成這樣了，不說想想辦法救我，還問我‘好玩不’。唉！”胖子委屈得要命。
“哼！誰讓你老是叫我‘肉靈珠’？我不高興！”火靈珠也挺委屈。
“說你心智初開，還真不假。你知道這世界上有個詞叫‘愛稱’麼？你不是也叫我‘胖子’麼？咱們是一家人，纔會這麼叫着玩！懂嗎？”胖子還有心情上課呢！
“嗯！好！那這件事就算過去啦！”火靈珠到底是孩童脾氣，想了想覺得胖子的說法有些道理。
它解開一個心結，高興起來。
“反正我恐怕也沒機會再那麼叫你！我凍得，已經，已經沒法喘氣！”胖子見火靈珠鬆口，趕緊切入正題。
“咦？你體內那些能量哪兒去啦！你讓它們幫你一下不就行了？爲何要壓制它們？”火靈珠有點茫然。
“.…..”胖子沒什麼可說的，心中似有萬匹凍馬奔過冰原，只想還是死了省心！
“哎呀！原來……哦！我……”火靈珠好像突然察覺到一些事，它的心聲中帶着一絲驚慌和歉意。
“別支支吾吾的，趕緊想轍！來不及啦！”胖子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從火靈珠的話中聽出些端倪。
看來是火靈珠的一些行爲，導致體內的那兩股能量發生了變化。
“好好！彆着急！這個！這個吧！接法訣！”火靈貌似在慌手忙腳找東西。
隨即，一道靈光自胖子腦中閃過。
沉寂已久的木靈珠頓時有了反應。
一股渾厚，龐大的生命能量自胖子體內升起。
這能量瞬間涌向胖子體內的冰寒，以摧枯拉朽之勢破除、溶解那些被冰凍的阻礙，快速衝向胖子全身。
隨即，綠色的能量逐漸彙集在胖子的右胸，由裡向外開始修補他受傷的身體。
胖子感覺全身麻酥酥的，知覺漸漸恢復，喘氣也開始自如起來。
他強忍着身體對空氣劇烈的渴求，把呼吸壓制到不可察覺的程度。
腳步聲越來越近，東山鶴已經來到胖子身後。
她盯着珠珠滿是驚恐的褐色眼眸，擡手向插在胖子身上的短戟抓去。
她要好好欣賞小女孩在看到胖子碎成冰渣時的精彩表情。
此刻的胖子，從外面看，就是一座人形的冰雕。
在場的衆人，都緊張到極點。
大師瞳孔收縮，手中握緊一枚水晶刺，就要擲出。
他絕不相信胖子會這麼輕易喪命。
可是，萬一呢？
大師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這叫聲跟仙鶴一般的娘們需要一個絕對的驚喜！”胖子打定主意。
他是第二次使用火靈珠傳授的法訣。
與第一次不同，胖子現在已經能多少控制住綠色能量的走勢。
所以，體內的寒冰雖然已經盡解，他卻故意把身體表面的冰層保留着原樣。
東山鶴嘴角的那絲殘酷笑意，珠珠眼中的驚惶與恐懼，閃現在胖子腦海中。
就是現在！
在胖子猛然催動之下，綠色的能量突然之間光芒大盛，透體而出。
他身體表層的寒冰頓時破碎，向外迸濺。
連帶着那柄短戟，也被逼得自胖子體內倒射而出。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東山鶴剛剛觸到短戟。
耀眼的綠色光暈突顯在眼前，她徹底懵圈。
胖子突地回身，甩起左臂，反手揮出。
“啪”的一聲清音，響徹廣場
厚厚的掌背，結結實實，毫無花俏地抽在東山鶴白皙的臉頰上。
鶴三，騰飛！
一時間，什麼注力，什麼招數，彷彿都隨着胖子這一掌，被抽得一乾二淨。
她眼裡星光璀璨，腦中一片空白。
這一巴掌，打得沉重、乾脆、解氣！
對孩子出手，就不是人，更不是女人！
胖子這一掌，用盡全身的力氣。
他盯着遠遠摔落在地、披頭散髮、臉頰高高腫起、神情呆滯的東山鶴，滿意地點點頭，開始拼命喘息，還不斷甩着自己的左手。
靠！手背，生疼！
全場，靜默。
所有人都被這戲劇性的反轉震驚。
“打得好！”女王高亢的聲音響起。
稀稀拉拉的掌聲和叫好聲，漸漸連成一片。
場中這個胖子，確實給大家帶來太多的驚喜！
斯蒂芬、甘米爾等人的臉色，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司格頓的心情也鬆弛下來，以他的身份和立場，確實不宜跟着拍掌叫好。
“她如此任性胡鬧，爲何還有這麼多人願意跟隨呢？”他扭頭看向摩羯瞳，心中迷茫。
“放鬆心情，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傷口！那樣反而對恢復不利！之後動手，暫時不要使用右臂。”大師的傳音響起在胖子耳邊。
此刻，胖子對老師的怨懟，已經如身上的冰層一樣，在溫暖中消逝。
“你們大哥還沒躺下呢！”
大師說的這句話，胖子是聽到的。
這也是支持着他始終沒有倒下去的原因。（當然，也是被凍住啦！）
“也許，只有老師，纔是真正明白自己的人吧！”胖子笑笑，朝主臺穩坐的大師點點頭。
“嗯！打得真漂亮！趕快抓緊恢復傷口！”火靈珠的心聲傳來。
帶着點諂媚，還有從未有過的關心。
“說說吧！剛纔怎麼回事？”胖子準備翻翻舊賬。
“這個嘛！解釋起來比較麻煩！簡單說呢，就是你一旦用過一次法訣，元素能量的自動防護與反擊便會消失。在它們神志未開之前，你只能用法決引導它們做事！嗯！就是這樣！”火靈珠避重就輕。
“那，我之前飲酒，這些能量也有感應呀！”胖子刨根問底。
“這個！我沒試過！不太瞭解！你別廢話啦！架還沒打完呢！”火靈珠轉移話題。
另一處戰場，已經暫時停手。
大龍、二鳳與豹子，原本正纏着鄧普拉和丘頓不放。
他們突見鶴三被胖子一掌扇飛，驚心之下，便放緩攻勢。
鄧、丘二人也掛念着胖子的安慰，哪兒有心情打鬥？
於是，雙方很默契地各自收兵。
“跟着我的腳步走！”胖子說完，便“信步”走回珠珠身邊。
鄧、丘二人已經被胖子不斷創造的奇蹟所折服，聞言不做二話，跟在他身後。
“橘叔叔！你嚇死我啦！”珠珠剛剛轉哭爲笑，現在又由笑開哭，把秀氣的臉蛋整得像小花貓一般。
她打了胖子兩下，又趕忙住手，啜泣地說道：“對不起，橘叔叔！我不該打你！你都受傷啦！我就是太害怕啦！怕你也會像奎恩爺爺一樣！你的傷怎麼樣了？很疼吧？珠珠沒用！你都是爲了救我！哇！”
小姑娘徹底崩潰，撲在胖子懷裡，大哭起來。
她自從認識胖子開始，就沒怎麼吃過虧。
一直看着“橘叔叔”把別人整得“天翻地覆慨而慷”。
哪想到這次胖子一個錯判之下，便身負重傷。
在加上東山鶴那副殘虐的表情，要不是珠珠天生膽大，異於常人，只怕她早就昏厥過去，哪兒能支撐到現在？
胖子摟着珠珠，忍着右胸噝噝啦啦的疼痛，心中第一次升起某種難以言喻的煩悶與憤怒。
你過你的，我活我的，平平淡淡，和和氣氣，難道不好嗎？
如果沒有這些事，此時此刻，珠珠應該會在西萊爾的懷中看星星吧？！
“姓麥的，你膽敢傷我三妹至此！今天，你必死無疑！若你肯自行了斷，我可以答應不禍及你的同伴。”東山龍憤怒的聲音響起。
也難怪他這做大哥的五內俱焚，出口便斷絕了自己的退路。
鶴三到現在，還癡癡傻傻，意識不清呢。
鄧普拉聞言便要反脣相譏，卻被胖子一把拉住。
“這‘四傻’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就憑他們這幾塊料，頂多也就能和我倆打個平手！居然敢說這種話！兄弟你和珠珠小姐好好歇着，我倆去好好教教他們怎生做人！”丘頓見胖子生命無礙，便放下心來。
他恢復本來面貌之後，說話舉止已與之前判若兩人，自然帶出一股桀驁不馴的江湖氣息。
胖子眼神出奇的明亮，他根本沒理會東山龍的話，而是慢慢悠悠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四個摺疊坐墊，每人發了一個。
“剛纔打得有點累，坐下歇會兒！聊幾句緩口氣先！”胖子輕鬆地說道。
珠珠見橘叔叔好像又要開始搞怪，心情逐漸恢復，聽話地坐在胖子身邊。
鄧、丘二人雖然不明白胖子的意思，但想他必有道理，便也先後坐下。
全場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誰也不知道胖子到底在幹什麼。
大家都以爲東山龍說出那番話後，馬上便會招來胖子一方的劇烈反擊。
大師眼神閃爍，他現在也搞不清楚自己這寶貝徒弟的想法！
“啥情況？不打了？人家要你的命呢？你在幹什麼？”最沉不住氣的，還是火靈珠。
“啥情況你不明白？還有什麼好打的？我現在也就會用個護體和治療的法訣。我要是無法參戰，他們頂多也就打個平手！”胖子就知道“肉靈珠”必然有此一問。
“切！你繞半天，不就是想要我傳你一招攻擊的法訣麼？”火靈珠也心知肚明。
“看樣子，你是不肯嘍？”胖子一鉤甩出。
“嗯！也不是不肯！要想一招致勝，還是你那又灰又綠的能量靠譜些！可是呢，我對那玩意還不太熟悉。要配出能調動它攻擊的法決，我可是得費不少力氣。我可不能白乾！”火靈珠也是一鉤甩出。
“之前你不是給我一個能調動它的法決麼？有那麼難？”胖子不解。
他也是剛知道，“法決”是能“配”出來的，有意思！
“呸！沒見識！那你怎麼不用之前的法決去讓它攻擊呢？視物決與攻擊訣能是一回事嗎？！怎麼連這都不知道？！”火靈珠深感所遇非人。
“我上哪知道去？！別廢話！你想要什麼，說！”胖子最討厭別人和他討價還價。
“你得先把答應我的事情落實！”火靈珠準備起竿。
胖子這下有點犯難。
之前確實答應給“肉靈珠”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可那只是一個說法啊！
胖子想了想，突然記起老師的“勸誘”，決定冒險一試。
“我身上就有你能安身立命的地方！你也知道！我這已經住着一顆木靈珠呢！它既然肯住這裡，說明環境優雅無公害！要不你也來湊個熱鬧？”胖子的魚竿也準備起立。
“這可是你主動邀請的！說話算話！”火靈珠起竿，魚來。
對它來說，被邀請和主動侵入，完全就是兩個概念，有云泥之分。
“你要自己不喜歡或者住不下，可是不能怪我！”胖子哪裡知道靈珠世界的諸多法則與限制？
“好！一言爲定！等着！”火靈珠胖魚到手，心中狂喜。
它說完，便沉寂下去。
“看來得花點時間！那先玩會兒別的吧！”胖子想着。
他開始甩動自己的左手，一邊對已經氣得臉色發紫的東山龍喊道：“你說什麼呢？我手疼沒聽清！有種過來說唄！”
東山鶴：被票打得，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