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17 15:34:59 本章字數:12065
看着走上階梯的婦人一步一步的離自己越來越遠,身影越來越小,龍易天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爲何他會覺得心口中涼涼的?
不光他覺得心裡不舒服,就連一直都沒多少表情的龍瀝也莫名的覺得心中有些不適,那越走越高的身影在遠離他的視線,似乎就此一去像是再也看不到似地,讓他心陡然停跳了一拍。
葉小暖瞧着父子倆的反應,感覺這父子倆都有些不對勁,那不捨的眼神太明顯了。老爺子不捨是正常,要是他這個做兒子也露出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那老爺子肯定會發現不對勁。
手暗自扯了扯龍瀝的衣袖,見男人低頭看了過來,她指了指最後的一輛馬車,示意他們去馬車裡說話。
龍瀝什麼都沒說,牽着她的手就朝馬車走去。
月揚晨見他倆都上了車,也不落後,帶着墨子仙就往另一輛馬車內鑽,小兩口躲馬車裡調情去了。
龍易天盯着那抹越見行遠的人影,衣袖下的手攥了幾次又鬆了幾次,最終還是決定不跟上去。
那婦人本就不待見他,他若是跟上去,不知道還會被嫌棄成何樣……
罷了罷了。
馬車上
葉小暖看着男人微鎖的濃眉,感覺到他的憂心,壓低了聲音問道:“既然捨不得母后,幹嘛要送走她啊?”其實剛纔看着婆婆離開的那一瞬間,她突然也升起了一種‘勞燕分飛’的感覺。
龍瀝靠在馬車壁上,用手撫了撫額心的褶皺。“這是母后的心願,我自當要爲她實現。”
葉小暖不是很能明白。貌似婆婆才甦醒不久,如果是臨時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隻能說是一時衝動、賭氣的離開。心願?她聽這話的意思好像婆婆很早就有這種決定似地。
男人掀了掀眼皮,在她疑惑不解的臉上掃了一遍,又閉上了雙眼:“我自小就知道母后不喜歡在宮闈中生活,也知道她介意父皇有太多的女人,每一次只要父皇有新寵幸的女人,母后都會躲着所有人偷偷的落淚。可她卻無力改變什麼……母后有自己的私心,父皇也有自己的無奈和身不由己。如今母后能解脫,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那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落寞,替自己,也是在替那即將遠走的人。
葉小暖揉了揉鼻子,很少看到這男人有什麼傷感的時候,更別說能說出這麼傷感無奈的話,她怎麼都覺得有些酸酸的,小手握上了男人略顯涼意的大手,“你不用擔心見不到母后,等我生完孩子,我們就抱着孩子去找母后,好嗎?”
她只能在心裡替那老爺子默哀了,不是她不幫忙,而是人壓根就沒打算要給他從頭再來的機會……唉。
婆婆要是不真心接受,即便拿繩子把兩人綁在一起,也沒有好日子的。強扭的瓜不甜,雖說這話很俗氣,可卻是最真實的寫照。但凡懂點感情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她雖然也希望她家瀝哥家庭幸福美滿,可父母要鬧着掰掰,她總不至於不顧父母的感受只私心的爲瀝哥着想吧?
龍瀝睜開雙眼,看着她安慰他的小摸樣,心裡那一處的涼意突然就被莫名的溫暖取代。將這個善解人意的女人抱到自己腿上,他下巴抵在她額頭上,悶悶的開口:“嗯。等你生產完,我們就去找母后。”
兩人靜靜的相擁,誰也沒有再說話,葉小暖知道他是對婆婆有着極大的不捨,也能體會他對婆婆失而復得然後又要分離的沉重和不捨的心情。她出奇的安靜,默默的給他支持。
墨孟和閩蘭欣也去了廟裡的,只不過他們是尾隨在趙孀幾人後面,算是陪她也算是保護她。
拜佛許願,當趙孀虔誠的做完這些之後,抽了一支佛前籤。
“莫道事無訛,其中進退多,桂輪圓又缺,光彩更揩磨。”看着簽上的字,趙孀微微蹙眉。
“主子,可是有何不好的?”李嬤嬤察覺到她神色有絲異樣,上前問道。
“無事。”趙孀朝李嬤嬤和桂嬤嬤看了一眼,“你倆在此等我片刻。”
說完她隨着人流走向瞭解籤之處。
龍澤宇則是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阿彌陀佛,不知施主所求何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人接過趙孀手中的竹籤,看了一眼,問道。
“想問緣分。”
那老僧人目光在趙孀身上掃了一遍,然後閉上了眼,對着她豎手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趙孀心有些急迫,這籤她看得出來並非一隻好籤。
“施主,貧僧只有一句話相贈,好事多磨。阿彌陀佛。”
“好事多磨?”趙孀眯了眯眼,口中輕念着四個字,帶着一絲不解緩緩的轉身。
好事?她能有什麼好事?
龍澤宇見她有些呆愣,上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后,是否身子不適?澤宇陪你去後院坐坐可好?”
“嗯。”趙孀沒有拒絕,在龍澤宇的攙扶下往後院走去。
幾天前,他們就在這個叫‘盤龍寺’的地方預定了一間用來休息的禪房,路上,碰到一位小沙彌,龍澤宇將腰間玉佩掏出給他看了一眼,然後讓小沙彌給他們帶了路。
禪房之中,檀香環繞,讓人凝心靜氣,連身心都不由的放鬆了下來。
“澤宇,你認爲我這般做法可對?你可有替你父皇抱屈,認爲我是不知好歹?”坐在椅子上,趙孀突然開口問道。
“太后。”龍澤宇站在她身側,不贊同的搖了搖頭,“恕澤宇直言,雖說澤宇也希望您能和父皇一輩子恩愛下去,但澤宇會尊重太后您的意思,只要您覺得好,這便是好的。”
趙孀看着他對自己恭敬是從的摸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出門在外,就別太后太后的稱呼了,況且我從未承認過自己是什麼太后,我就是趙孀而已。以後你就跟揚晨他們一樣叫我孀姨吧?”
“太——”
趙孀一個不悅的眼神瞪過去。龍澤宇摸摸後腦勺一臉的不好意思,“孀姨。”
趙孀這才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將龍澤宇拉近了一些,她突然正色的說道:“前半輩子孀姨我被困於牢籠之中,所做、所想的皆不是爲了自己,如今我能有解脫之日,我心甚是欣喜。趁着我還能走得動,我想去和自己的姐妹團聚,然後再看看那些山山水水……以後孀姨怕是極少有時間再見到你們,說來孀姨還是有許多的不捨和惦記。
你雖不是我親生骨肉,但孀姨卻從來沒把你當做外人,如今你二哥已有了家室,孀姨對你二哥也放了心,但孀姨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此刻也沒有外人,孀姨有些話就明明白白的跟你說了,希望你聽了以後對你有所啓發。”
龍澤宇眼底有了溼意,在趙孀腳邊跪了下來:“孀姨有何要囑咐澤宇的,澤宇一定謹記在心。”
趙孀欣慰的點頭笑了笑,隨即說得有些意味深長:“你這孩子,什麼都好,懂孝知禮。可你最大的缺處就是自卑怯弱,這一點最是讓孀姨放心不下。男兒若要成事,必定要有所作爲。若是遇事則避,那如何能成事?
你父皇的江山不是給誰預留的,誰都有可能去坐上那個位置,可不一定誰都能做穩那個位置,你大皇兄可以,你二哥可以,你同樣可以。只要是爲社稷江山謀劃,爲黎民百姓造福,誰坐這個位置不是一樣?你說孀姨說的可對?”
龍澤宇堅定的搖了搖頭:“孀姨,這位子是二哥的,澤宇從未想過要與二哥爭奪,澤宇只想替二哥要回屬於他的東西。”
趙孀嘆了一口氣:“傻孩子,你二哥若是想要,當初就不會拱手於人。”
“不,不是的。”龍澤宇忙着解釋,“當初二哥是心灰意冷纔會放棄那個位置,現在您回來了,他肯定是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澤宇這一生沒有多大的抱負,但澤宇只想替二哥分憂解難。他日若二哥登上大寶,澤宇定會一心一意爲二哥效犬馬之力。”
莫名的,趙孀突然掩嘴笑了起來:“你啊,虧你還在你二哥身邊待了多年,難道一點都看不透你二哥的心思?曾經你二哥或許是受了我的影響不願接手那個位置,可如今他有了妻兒,怕是更不會接受那個位置。這些,難道你看不明白?”
龍澤宇摸了摸後腦,表示有些不解。
看着他愣頭想不通的樣子,趙孀執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笑道:“孀姨說了這麼多,難道還把你說糊塗了?”
龍澤宇先是點頭,後又馬上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看着挺聰明的,怎的一說到正事,就跟個傻子一般?孀姨是想讓你多多用心,大着膽子去爭奪你一直不願爭奪的那個位置,現在可是懂了?”
龍澤宇眸孔一下就瞪大了:“孀姨,您、您讓我……去爭奪……”
怎麼可能?!他可是從來都沒想過的!
那是二哥的就是二哥的!他若是去爭二哥的東西,那不就成了大皇兄一般的卑鄙小人了?
這一輩子他就算是窮困潦倒,也不可能去肖想二哥的東西啊!
否則豈不是天理難容?二哥從小就愛他護他,孀姨也從小就袒護他,他怎麼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趙孀心知他爲人,見他猶如被嚇住一般,也就沒再繼續多言。有些事不是她能決定的,‘某事在天,成事在人’,她點到爲止即可。
龍澤宇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突然的有人敲響了禪房的門。
趙孀給桂嬤嬤遞去一個眼神,桂嬤嬤點頭默默的走去打開房門,就見幾個身穿灰褂的高大男人神色嚴肅又恭敬的站在門外,見有人開門,領頭的那人抱拳朝桂嬤嬤行了一禮,問道:
“敢問玉王爺可在?小的是奉命前來接人的,還請通稟一聲玉王爺,該啓程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渾厚有力、氣韻十足。但凡練過武的人都猜得到此人定是有些身手的。
趙孀一聽說是來接人的,立馬就猜到了這可能就是兒子爲她準備的人。正當她準備出聲叫桂嬤嬤把人叫進來時,跪在她腿邊的龍澤宇則快速的將她拉住,然後皺着眉頭站了起來,目光有些微冷的看向了外面。
“你們可有備好馬車?”
“想必這位就是玉王爺吧?”那領頭的看了龍澤宇一眼,趕緊低眉順眼的答道,“已經備好馬車,就在後院候着,隨時可以起程。”
龍澤宇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黯光。二哥不是說讓他們從後院下山,讓馬車在山腳下等候嗎?怎的馬車行駛到寺廟後院來了?
他走上前,朝幾人揮了揮手:“你們先去後院等着,我們尚且有些口渴,吃完茶再起程也不遲。”
“這……”那領頭的似乎有些爲難,突然就支吾起來。不過擡頭瞥到面前玉面秀眉的少年似乎有些不悅,他趕緊又埋下頭,“那小的們就先去後院等着。”
說完,那人轉身朝身後幾人擡擡手,那幾人面無表情的跟着離開,只是離開時,視線都往禪房內掃了一眼。
龍澤宇快速的走回到趙孀身旁,一臉冷肅的說道:“孀姨,我們怕是不能順利離開了。”
趙孀詫異的擡頭:“怎回事?”
“那些人不是二哥的人。”
他一直都跟着二哥做事,二哥手下的人不可能沒見過他。剛纔那人他從來都沒見過,臉生的很。而且對方還裝模作樣的向他確認身份……
況且二哥已經安排妥當,若是有更改之處,定會事先給他說明!
趙孀見他神色嚴肅,也知道他不是亂造事的,趕忙站了起來,問道:“可是有危險?”
龍澤宇搖頭:“暫住還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也不知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頓了頓,他朝一旁的李嬤嬤和桂嬤嬤快速的吩咐道,“還請兩位嬤嬤分頭離開,一人去通知墨大俠,一人下山通知父皇和二哥,就說這邊有可疑人物出現,怕是會對太后不利。”
雖然他速度快,可是他不能離開!
兩位嬤嬤神色凝重的聽完龍澤宇的吩咐,什麼都沒說,開門就走了出去。
今日盤龍寺里人潮涌動,除了極少數的禪院被有錢有勢的大香主包下而顯得安靜外,其餘的地方皆是擠滿了人,不少遠來的人更是留在寺裡準備用過齋飯才下山。
李嬤嬤在一尊佛像前找到了墨孟夫妻倆,把剛纔的事一說,墨孟和閩蘭欣神色皆是大變,急急忙忙的就往禪房那邊跑去。
夫妻倆沒想到半路還會出現這麼種人,今日她們都是以平民的身份出來的,而且今日寺廟裡人又多,即便有作亂的人,也不可能選在這種人多的地方。
除非這些人太過猖狂!
桂嬤嬤心裡惦記着趙孀的安危,想早點下山去通知人上來救急,但從山下上來的人太多,她推推撓撓的從人羣裡擠出寺外,已是滿身大汗。
慌慌張張的朝階梯往下跑,她覺得時間過了很久一般,可是自己連一半的階梯都沒下完。看着從下面陸陸續續上來的人,再看看那長龍一樣的石梯,她突然頓住了身形,牙一咬,眼一閉蹲下身子就朝石頭砌成的階梯滾了下去——
突然從山頂上滾下來什麼東西,有人突然失聲叫了起來。
“啊——”
山下的人紛紛擡頭,來不及多想,出於本能的全都快速的避開,生怕被這莫名的‘東西’給砸中。
頓時間,不管是階梯上還是階梯下,全是一片充滿了驚慌和恐懼的尖叫聲。
原本安靜的地方突然就似鍋裡的水被燒沸騰了一般。
山下馬車裡
留下的幾人紛紛都在馬車裡坐着休息,當然了,除了墨子仙和龍易天算是正兒八經的休息外,其他的都是裝模作樣。
葉小暖一直安靜的等着回去的消息。她知道再過不久,府裡就有管事的前來要求他們提前回去,連藉口都準備好了的。當然,這些都是她身旁某爺的主意。
他們回去,就讓那老爺子一個人在這邊等去。
突然聽到馬車外尖叫聲一片,葉小暖好奇的就掀開了簾子,只見遠處的高梯之上,一個龐大的不知名的東西正往階梯下面滾。
龍瀝只是順着她的動作掀了掀眼皮,但就是這麼不經意的一瞥,讓他猛地攥緊了手從馬車裡飛了出去——
葉小暖就一普通人,哪可能一瞬間分辨得出那滾下來的‘東西’是什麼。但龍瀝就不一樣了,那滾落的速度絲毫不影響他分辨事物。
在那滾落的‘東西’還沒摔向地面時,不少人再次驚聲尖叫起來,不過這一次不是充滿恐懼,而是充滿了興奮和刺激。
只見一抹高大的身影用着極快的速度,宛如從天而降的天神一般將從階梯上滾下來的‘東西’接住。
在停止的那一刻,衆人紛紛看清楚了那‘天神’的摸樣,一時間,男人崇拜的眼神、女人傾慕的眼神紛紛落在了某爺身上。
甚至還有人突然就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的一幕太過驚險太過刺激了。
桂嬤嬤頭暈腦脹,不光身上衣物破損凌亂,就連額頭下巴都明顯有着青腫,突然的停住身子,她暈暈沉沉的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乍一聽有人尖叫,她才努力的睜眼,看着面前熟悉的年輕男子,她用盡全力伸手指着寺廟之上,“王、王爺……救、救主子……”
將最重要的幾個字說出,李嬤嬤眼睛一閉,整個人頓時就不省人事。
許多人都想上前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婦人怎麼好端端的摔下來?不知道有沒有摔死?
還有一些人就是衝着看英雄人物而來的。
男人宛如天神一般的英姿,風華冠絕的容貌和氣質,再加上這麼一出驚險救人的英雄舉動,要是不能夠引起別人的注意,那這些人怕就是睜眼瞎的。
餘光瞥到有不少人朝他們漸漸的走近,龍瀝冷若寒霜的掃了一眼,緊抿着薄脣快速的抱着桂嬤嬤飛回了馬車這邊。
這邊動靜如此大,馬車裡的衆人都紛紛的下了馬車,瞪大眼看着龍瀝的一舉一動。
龍易天面色難看的指着龍瀝懷中的人:“她、她怎的從高處摔下?”
龍瀝沒理他,徑直將人抱上了墨子仙他們的馬車,朝墨子仙說道:“有勞小師妹了,母后定是在寺裡遇到了麻煩,這裡就交給你了。”
葉小暖一聽,頓時就緊張又焦急的給他揮手,“那還不快點去!趕緊的,別讓母后出事!”
聞言,龍易天招呼都沒打一聲,率先運起輕功向山上寺廟飛去。
龍瀝和月揚晨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趕緊追了上去。
“大師兄,桂嬤嬤腹裡有傷,你去駕馬車,我們趕緊回醫館。”替桂嬤嬤檢查了一番,墨子仙一臉擔心的朝月揚晨說道。
葉小暖聽了,趕緊讓墨子仙拉了她一把,將她圓滾滾的身子給拉到墨子仙馬車裡。
“你倆坐一塊,小心別顛着肚子。”揚鞭前,月揚晨不忘回頭提醒兩個女人。
話說寺廟之中後院
幾個面露不善的男人正圍着一名中年男子打得火熱,那長劍大刀,頓時把後院裡的人嚇成鳥獸散,逃了逃、竄的竄,還有兩三個人因爲慌張和擁擠掉入了後院的枯井之中。
“你到底是何人,爲何要對我們兄弟出手?”
幾個神色越來越兇險的男人心裡快吐血了。這TM的哪跑出來的瘋子?他們原本是在後院的馬車裡等人,哪知道衝出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背上揹着一把又長又大的刀,一句話都沒說,抽刀對着他們的馬車就砍,連那匹馬都被他那鋒利無比的大刀一刀給砍掉了馬頭……
對方不但砍了馬兒、毀了馬車,一句話都不說,衝着他們就也要砍。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張狂的人,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就算是仇家,你也得先報上名來,這才符合規矩吧。
結果這男人居然還想把他們往死里弄,太TM的不給兄弟們面子了!
幾個人就算同時出手,也明顯有些招架不住,雖說躲避了性命之憂,可手上腳上皆是深可見骨的刀傷,那傷口一看就特嚇人,每個人的血也濺得到處都是。
其中領頭的那個眼看着情況不妙,立馬從腰間摸出了一顆什麼東西,往天上一扔,只見天空之中,有一團黑色在慢慢升高、慢慢暈散。
這明顯就是在給他們的人打暗號。
那領頭的可心急了,明明算計好的,要是不能把人騙走,搶也得搶走,可哪知突然間就來了這麼一個惡霸級的人物,不光人凶神惡煞,那刀法更是出神入化,簡直讓人找不到一點破綻進攻。
再不通知人來救他們,今日他們估計就死在這莫名其妙的男人刀下了。
後院裡,原本從剛開始的幾人圍攻一個,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男人揮着大刀追着幾個男人猛殺,甚至還同時控制着那麼多人不讓有人藉機逃走。
這得要多絕的武功才能做到啊?
被追殺的幾人連連逃竄,儘量護着不讓自己的致命地方受傷,可眼看着男人跟殺紅了眼似地根本就不停手,幾個活生生的大男人一時間都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們也是殺人無數的人,可從來就沒見過武功如此高深的人,也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一上來就亂砍的人,根本就是瘋子!
瘋子!
葉小暖沒在,若是她親眼看到墨孟此刻霸氣側漏的摸樣,保不準會跟在墨孟身後吶喊助威,也肯定會再一次把墨孟誇的天上有、地上無。
其實墨孟可以直接殺掉這些人的,可是他每次都不傷對方的要害。因爲他知道這幾個人肯定還有同夥,就如同那天晚上他在丞相府外面救自己徒弟時一樣,絕對不會是簡簡單單的幾個人。
他不確定這些人是什麼人,所以想留着活口讓自己徒弟來解決,要是能把其餘的人一起引來,那是再好不過,這樣也能多解決一些麻煩。這些人,殺掉一個就少一個。他若放走了這幾人,那就相當於給他們留下了隱患。
一網打盡。
還必須要活口。
而被墨孟追殺着的幾個人並沒看出墨孟是故意饒他們性命,全都以爲是自己身手敏捷才逃過那把駭人的‘追命刀’。幾個回合下來,他們也不逃了,就想盡辦法拖延時間,等着自己人來救援。
畢竟只有這麼一個瘋子,只要他們人多,肯定對付得了。而且這次他們是有任務在身,眼看着這遠離京城的地兒是下手的好機會,他們怎麼可能錯過?
若是墨孟知道自己威武霸氣、天下無敵的形象被人形容成瘋子,估計早氣的一刀一個直接給抹了……
龍澤宇跟閩蘭欣在禪房裡守着,最後兩人覺得這樣坐以待斃不是辦法,於是閩蘭欣決定帶趙孀先走,畢竟今日人多,她們喬裝一下混在人羣裡,也暫時不會被人發現。
李嬤嬤一直都攙扶着趙孀寸步不離,幾乎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四人之中,反倒趙孀最爲平靜,安撫着她不用擔心。李嬤嬤哭笑不得,她哪是擔心自己的命啊,她是擔心主子的安危纔是。
四人踏出禪房,門外早就沒有了一個人影,安靜得有些詭異。
而就在他們踏出房門不遠時,從屋檐上突然就躍下二十來個人影。
龍澤宇暗叫不好。他快速的退到趙孀身前,目光仇視的盯着這些一看就來者不善的人。
“是誰派你們來的?有何目的?你們可知道我們的身份?!”龍澤宇雋秀白淨,威武霸氣雖說沒多少,但那渾身的矜貴之氣卻是很明顯,也足夠讓那些人引起注意。
如今對方人數衆多,而他們四人之中就有兩人沒有功夫,顯而易見他們會吃虧。
他現在更不可能丟下這三個女人出去跟他們拼殺,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等待。
他相信父皇和二哥肯定已經得到消息了!
領頭的人是個瘦高瘦高的男人,但眼神卻很犀利毒辣,一看到對方只是四個人,而且還只有一個男人,不由的朝旁邊的人唾罵:“勾子可真TM的慫,就這幾人,居然還TM的把我們叫出來。現在他人不知道TM的跑哪去了,要讓老子知道,保準給他一刀!呸!太TM沒用了。”“李哥。”旁邊一個小眼睛的男人諷刺的勾了勾嘴角,“讓人把這小子引開,找個地方弄死,上頭可是交代了,只要那個女人。”指了指龍澤宇身後的趙孀,“其餘都是些沒有用的,隨便解決了就是。”
龍澤宇斂緊美目,突然翻手運起一道掌風就朝那小眼睛的男人劈過去。那小眼睛根本沒想到龍澤宇會突然襲擊他,而且他們還這麼多人呢,料定對方肯定不會跟他們硬拼,哪知道人家二話不說就出掌,頓時,那小眼睛就朝身後連連退了好幾步,幸虧有自己的人在後面將他穩住,否則還不知道他要退多遠。
捂着揪痛似的肚子,那小眼睛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擡起頭,他目光毒辣的仇視着龍澤宇,朝身後的同夥厲聲吼道:“把這兔崽子給老子活捉,老子今日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閩蘭欣、趙孀、李嬤嬤都皺眉暗叫不好。
可三人之中除了閩蘭欣有些身手外,其餘兩人都只有幫倒忙的份。李嬤嬤和趙孀拉着龍澤宇就準備往屋子裡退。
“澤宇,別和他們硬碰硬。”趙孀不忘低聲提醒。
龍澤宇這才發覺自己有些衝動,一邊慢慢的移動腳步,一邊視線充滿防備的緊鎖着對面的那羣人。
就在閩蘭欣想着需不需要跟這些人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突然一道渾厚有力、霸氣十足、囂張狂傲的聲音傳來:
“有老子在,今日誰要想被剝皮的,都給老子站出來!”
“孟哥!”閩蘭欣見丈夫出現,終於鬆了一口氣。喚了一聲,她就和龍澤宇護着趙孀跟李嬤嬤往安全的地方退。
二十幾個人都被這道響亮又囂張的男聲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肩上扛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威風凜凜、目光陰鷙又藐視的看着他們。那大刀上血跡斑斑,甚至上面的血水還在不斷的往地上滴落。
這人明顯就是跟這幾個女人一夥的。
那些血,如果他們沒猜錯,肯定是他們同伴的血。否則他們的同伴怎麼可能連幾個女人和一個秀氣的男人都對付不了?!
“你是何人?識相的就給老子滾遠點,這裡不關你的事,老子要抓的是那個女人,你來揍什麼熱鬧!?”領頭的瘦高個突然面露不善的斥道。
“在老子面前,還從來沒人敢稱‘老子’的!”藐視的話剛落,只見墨孟提着刀就朝人羣揮過去——
這都還沒講上幾句呢,就動手了。衆人都有些傻眼,明明是他們人多,應該他們更威武霸氣的,怎的這個男人單槍匹馬的就敢跟他們衝過來?!
這還不算,這人是不要命還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不過最讓他們目瞪口呆傻眼的是他們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
這一下,所有的人全都被刺激到了。
有人拼命的抵抗,有人找準機會攻擊,有人也往後面退步,似乎是想觀察對方的實力……
對墨孟來說,殺人真不是什麼難事,特別是這種不長眼的,殺了更是不會覺得可惜。
除了倒地的還有往後退的,十幾個人同時圍向了一個人,那場景遠遠的望去,就是一羣人在欺負一個人,可要真正的將實況看清楚,那絕對會讓人駭然稱奇。
那些想圍攻人的無不是抱頭竄躲,舉着長劍的手攻擊的次數少,防禦的次數卻很多……
這陣勢,聰明的人多看幾眼,就知道對方絕對是有實力的一個人物。那狠辣的大刀,凌厲而快速的招式,一起一落、一飛一揚都讓人難以招架。每個動作都如同追命奪魂般讓人下意識的膽怯……
特別是男人一身剛強的氣勢,猛厲威風,那狠戾的眼神似乎根本就不把他們這麼多人看進眼中。
有些人退出了戰場。
當然,他們退出肯定不是爲了看熱鬧,而是把目光轉移到了另外四人身上……
看着有人朝他們攻擊而來,龍澤宇和閩蘭欣將趙孀和李嬤嬤護於身後,因手中沒有武器,他們也攻擊不到對方要害,只能躲閃着對方的招式。
“弟妹,蹲下!”閩蘭欣突然一喝,飛身越過一人頭頂,突然擡腳踢在對方的臉上,頓時讓那人嘴裡噴出一口清液。
趙孀拉着李嬤嬤蹲到了角落裡,儘量的讓自己不要拖累他們。
有人阻攔,那些窮兇極惡的人自然一時抓不到他們想抓的人,不得已只得先對付閩蘭欣和龍澤宇這兩人。
漸漸的,這些人也學聰明瞭,一部人去纏住墨孟,一部分人轉向了這邊四人。
而閩蘭欣和龍澤宇則是極有默契的配合着,知道他們的目的是趙孀,但就是不讓他們靠近,一邊防禦着他們的攻擊一邊儘量的和他們糾纏,拖延着時間讓墨孟過來殺人。
只是再配合得默契也有疏忽的時候,有兩人同時朝閩蘭欣和龍澤宇出手刺劍,在他們雙雙顧着躲避時,突然有人騰空飛來舉着長劍,眼看着那劍對準的是閩蘭欣的後背——
“大嫂!”趙孀面露懼色,在她聲音還沒落完人就已經奔向了閩蘭欣。
“主子!”李嬤嬤在趙孀剛起步的時候也一瞬間的朝她撲過去——
“唔!”只聽一聲悶哼聲響起。
趙孀最先反應過來,猛得瞪大眼扭頭朝身後哭喊了起來:“李蘭!李蘭!……”
閩蘭欣被趙孀壓着,趙孀被李嬤嬤壓着,很明顯這受傷的人是最上面的一個。
當龍易天和龍瀝趕來的時候就見到這疊羅漢的一幕,父子兩皆是心中大駭。頓時兩道身影快速的飛奔過去。
“孀兒?!”
“母后?!”
將還準備向她們再次襲擊的人紛紛踢出數米遠,龍易天抱起趙孀就遠離危險地帶,而龍瀝則是快速的將李嬤嬤抱到一旁的屋檐下。沉着臉有些沙啞的低喚了一聲:“奶孃……”
李嬤嬤睜開眼看了一眼,突然嘴角咧出一抹慈愛的笑容:“王爺……您來了……”
“嗯……”龍瀝喉嚨間有些哽咽,一把將她伸出的手抓住,“奶孃,你撐着一些,我很快就帶你回去療傷。”
見地上越來越多的血從李嬤嬤背後流淌出來,龍瀝突然在她身上各處點了幾下,封住了她全身的穴道,止住了那些流個不停的鮮血。
見趙孀和李嬤嬤都不在身邊了,龍澤宇和閩蘭欣這纔開始與人大戰了起來……
而那些想綁架趙孀的人,見對方突然又來了兩個同伴,再加上他們的同夥被那揮大刀砍人像割白菜一樣的男人砍殺得差不多沒剩幾個了,頓時心中才開始着急、慌了。
有一個殺人魔就已經夠讓他們招架不住了,這會兒又來兩個,還不知道這兩個的身手如何?
可是這些人反應過來要保命逃脫時已經來不及了。
山下侯着真正接趙孀離開的人這時趕到了,頓時就加入了除掉這最後幾人的惡戰裡,將墨孟和龍澤宇、閩蘭欣替換了出來……
沒過多久,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一片的人,到處都是鮮血的噴濺,除了少數幾個人死了之外,其餘的人皆還留着一口氣。
可留着這一口氣的人那是想死都沒有力氣。心中恨死了某個殺他們一點都不利落的瘋子。
龍易天看着眼前的一幕,再看着懷中女人蒼白無力的摸樣,頓時龍顏大怒:
“把這些沒死的給眹擡回去!眹要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