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只以爲唐琅大概又是現身了。可是當乘務人員過來驗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對我的周圍產生什麼不一樣的反應。
從頭到尾,乘務員的視線都只是集中在我的身上而已。
我猛地驚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
很顯然,乘務員根本就沒有看見我身旁的唐琅,而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小姑娘竟然還朝我的身旁比了比手指,那意思像是讓我別露餡。
此時的她,哪裡還有之前那種靦腆模樣?
不用照鏡子我也能猜得出來,此時的我臉色肯定非常的難看。我僵直着身子,有些不聽使喚地掏出車票給乘務員驗票。
看着我大汗淋漓的樣子,乘務員奇怪地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車廂內的溫度,然後還關心地問道,“女士你沒事吧?”
我扯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對着她說道,“沒事,謝謝你。”
眼風掃過小姑娘所在的地方,我看到她甚至還對我擠眉弄眼的。
看着小姑娘的樣子,我腦子裡唯一剩下的想法就是,乘務員趕緊離開這節車廂。
一個車廂裡,四個人卻只有兩個是活人,難道不是很詭異嗎?最要命的是,我還是那個能看見所有人的那一個。
然而,我的想法註定只是我的想法,當我看到乘務員往那小姑娘走去的時候,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就在我這一愣神的功夫,我聽見乘務員對着那小姑娘說道,“你好,請出示您的車票。”
小姑娘又恢復了靦腆的樣子,羞澀地掏出車票,然後遞給乘務員。
!
什麼情況?
乘務員看不見唐琅,竟然看得見她?
也就是說,這是活人?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盯着那小姑娘一陣猛瞧。
這時,小姑娘已經檢完了票,正靦腆地朝着乘務員笑了笑。
乘務員大概是覺得她挺可愛,還誇了一句,“唔,白露,挺好聽的名字。”
“謝謝。”怯怯諾諾的聲音,聽起來讓人的心都忍不住柔軟了不少。
乘務員朝着這個叫白露的小姑娘笑了笑,就離開了我們的這節車廂。
看着乘務員漸行漸遠,白露朝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這才轉過頭來,露出大大的笑容問道,“姐姐,你也是要去靈瑤鎮的嗎?”
我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不過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白露說完,又指了指我的旁邊。
就在我以爲她要跟唐琅說話的時候,我就看見小姑娘朝我走了過來,然後坐到我旁邊問道,“姐姐你這個包在哪裡買的啊?我好喜歡上面那朵扶桑花。”
嗯?我側過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白露說的是我掛在車廂牆面上的小包。
除了這個包包之外,根本就沒有唐琅的身影。
我不知道唐琅是什麼時候消失的。此時,我更關心另一件事情。
我拿過包包,問道,“剛纔,你看的就是這個?”
白露點了點頭,十分坦然地說道,“是啊,我最喜歡扶桑花了。”
白露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異樣,自顧自地說道,“剛纔看見這個包包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只不過,我看你好像有事情一樣,纔沒好意思問的。”
原來如此!
看來真的是我太大驚小怪了。
誤會解開了之後,我對小姑娘的戒備也淡了不少,聽着她說起扶桑花,我倒是覺得十分新奇。
說起來,我這個包包上的花叫什麼名字,我還真是叫不上來,只是當時買的時候,覺得它特別漂亮,所以我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包包。
沒想到這花還有個這麼好聽的名字。
扶桑花,真不錯。
白露看着我包包上的這多扶桑花,很是興奮地說道,“姐姐你知道嗎?我爸爸最愛種的就是扶桑花了。記得小時候,我們家院子裡,滿滿的到處都是扶桑花,可漂亮了。”
說到這裡,白露還向我形容了她的家,一個大大的四合院,中間種着一片菜園子,除了這個以外,所有能看見的地方都種滿了扶桑花。
她說,扶桑花是不分季節開花的,而且每一刻扶桑樹上,都會開出好多花朵來。
一朵一朵的花兒,那麼的紅,那麼的鮮豔欲滴,就像是一個想要展翅高飛的鳳凰。
也許是被她的描述給感染到了,我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片花海一般,滿滿的,全是盛開的扶桑花。
看着白露帶着笑容的臉蛋兒,我心想,這真是一個幸福的孩子。
思緒帶到這裡,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們家肯定很溫馨。”
我想,我的語氣肯定是充滿了羨慕的。
白露聽到了我的話,頓時就揚起了大大的笑容,“是啊,我們家真的特別特別的溫馨的,有機會我帶你到我家去參觀一下,你一定會愛上我們家的,姐姐。”
我笑着點了點頭,答道,“好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你們家看看真正的扶桑花是什麼樣子的。”
白露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原先靦腆的樣子一掃而空,此時的她,就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一樣,滔滔不絕地向我訴說了起來。
聽完了白露的話,我更是羨慕的不行,有親人的感覺真好啊。
“真羨慕你,有個好爸爸。”我說。
“是啊,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雖然他只是我的養父。”白露紅着眼睛說道。
看着我有些發楞,白露笑了笑,“沒有想到吧,其實我是一個孤兒,是我爸爸收養的我。”
我完全沒有想過,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竟然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孤兒。
不過,她何其幸運,能夠遇上這麼好的人家收養自己。這一點,要比我幸運多了。
“沒關係,不管是不是親生的,我想,你爸爸都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不是嗎?”我說道。
白露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爸爸經常跟我說,我就是他的親生閨女。”
說到這裡,白露悠悠地看着車窗外面,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道,“只可惜,他去年就去世了。”
看着哀傷的小姑娘,我輕聲安慰道,“不要難過了,我想,你的爸爸也不希望你不開心,不是嗎?”
白露轉過頭來,紅着眼笑道,“你說的沒錯。我要高高興興的,跟以前一樣,這樣爸爸才能放心。”
我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白露似乎沒有察覺到氣氛有些冷場,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姐姐你看,靈瑤鎮快到了哦。”
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車廂裡傳來了乘務員的廣播,“各位旅客請注意,靈瑤鎮馬上就要到了,請大家拿好您的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我倒是沒什麼好拿的,因爲我的行李,就只有身上的這個包包而已。
白露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後從架子上拿了一個揹包,又回到了我的旁邊,問道,“姐姐你到靈瑤鎮,是去旅遊嗎?”
我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白露也不以爲然,她把揹包抱在胸前,悠悠地說道,“我是去找我的舅舅和舅媽~的。”
“原來你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啊,真好,祝賀你。”我說道。
白露看着我笑了笑,解釋道,“其實,這個舅舅也不是我的親戚,他是我爸爸的弟弟。因爲我爸爸就剩他一個親人了,所以想來想去,我就剩這個地方可以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收留我。”
“一定會的,你這麼可愛,他們肯定會歡迎你。”我安慰道。
“但願吧。”白露悶悶地說道。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有人說這句話了。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是我還是莫名地想到了在醫院的時候,李麗也曾經跟我說過這句話。
大概是因爲我的走神,一時間,我們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下來。
與此同時,我所在的這個車廂,開始陸陸續續地有人從別的車廂往這邊走來,都是回來拿行李什麼的。
我正想問問唐琅是不是在這裡下車,可是我悄悄地問了好幾次,根本就沒有得到唐琅的迴應。
而我的話雖然聲音很小,但還是被白露聽見了。
“姐姐,你在跟誰說話呀?”白露疑惑地問道,還四處張望了一下。
我只得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說罷,我再也不敢再出聲了。
一直到下站,我也沒有得到唐琅的迴應。
幸虧這個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我拎着包,站在火車站臺上,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等等。
白露看着我一個人站在這裡不動,走過來主動邀請道,“姐姐,你要是不知道該怎麼走的話,要不跟我一起吧?我對這個鎮很熟的。”
我想了想,還是同意了白露的邀請,畢竟她對這裡要熟悉的多不是嗎?這樣,還能幫我省掉不少找地方的時間。
最要緊的是,經過之前的這一番接觸,我對這個小姑娘還是挺信任的。
我一開始以爲,白露說的對這個鎮很熟,有可能是因爲她經常來這裡,可在幾天之後我終於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她之所以會對這裡那麼熟悉,是因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