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習慣了唐琅經常性的神出鬼沒,所以嘗試了幾次還是沒有聯繫到他之後,我便決定放下這件事情了。
大概是出於對唐琅的無比信任,我總覺得,就算我沒有跟他說,他還是會很輕易就能找到我的。
這麼一想之後,我便坦然地答應了白露的邀請,一起離開了火車站。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剛一走出火車站,就能感覺到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這個時候的靈瑤鎮,到處瀰漫着一股吃早餐的味道。
我因爲心裡掛念着沈雁的事情,便向白露詢問了一下靈瑤鎮關於沈雁,以及雜貨鋪的消息。
對於沈雁白露表示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靈瑤鎮到時有一個姓沈的老家族。
另一方面,根據我的描述,白露告訴我,我要找的應該是一家專門賣老物件的舊貨鋪,而不是雜貨鋪。
不過,值得讓人高興的是,整個靈瑤鎮就只有一家舊貨鋪,而且很好辨認,就在東街的街頭。
而白露的舅舅家,也是在東街,不過是在街尾而已。
我們一路同行到了東街之後,白露指了指其中一家店門口,對我說道,“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我對白露說了聲謝,她擺擺手,然後蹦蹦跳跳地往街尾去了。
目送着白露離開,我這才轉過頭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家店鋪。
店鋪的門還是老式的那種木板門,也就是跟電視上演的那種一樣,一塊一塊的模板拼起來,然後在門後放一條門槓的那種。
此時的店鋪還沒開門,我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敲門的時候,我眼前的店鋪忽然有了動靜。
只見有一塊門板被抽了去,緊接着,一塊又一塊兒的木板緊接着被抽掉了。
把所有的木板都抽完了之後,我這纔看到了店鋪的全貌。
果然是一家有年頭的老店啊!
裡面的擺設也好,賣的物件也好,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有些年頭了。
店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帶着圓形的老花眼鏡大叔。看到站在店鋪面前的我,很是楞了一下。
我想,大叔大概是沒有想到這麼早就有客人來了吧。
我友好地對着大叔笑了笑。
大叔很慈祥,扶了扶眼鏡,笑着問道,“姑娘,這麼早就來買東西了?可吃了早點了?”
“謝謝大叔關心,還沒有呢。”面對大叔的問候,我禮貌地回答道。
“哦,這樣啊。那你先自己看看吧,我先回屋裡吃個早飯。你看好什麼了,大聲點喊我就行,我能聽見的。”大叔這麼交代了一下,就準備往裡面走去。
我一想到自己來的目的,趕緊喊住大叔,“大叔,你等等。”
緊接着,我掏出包包裡的月牙梳子,遞到大叔跟前,“大叔,您還記得這把梳子嗎?”
“梳子?”大叔疑惑地看了看我手中的梳子,說道,“這把梳子,不是前段時間賣給了一個姑娘了嗎?”
我一聽大叔還記得這把梳子,趕緊接着問道,“是的是的,就是這把梳子。”
大叔看着我,有些奇怪地問道,“小姑娘,你該不會是回來想要退掉這把梳子的吧?”
我連連搖頭,“不是的大叔,我就是想來問問你,你還記不記得,這把梳子原來的主人是誰啊?”
“原來的主人?”大叔喃喃道,他皺了皺眉頭,然後拿起來湊到跟前又仔細地端詳了一番。
看着大叔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一樣,我沒敢出聲打擾他,只好靜靜地等待。
過了一會兒,大叔這才把梳子放回了我的手中,說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聽着大叔的回答,我有些失望,把梳子放回了包包裡,我跟大叔道了聲謝,就準備轉身離開。
既然大叔也不知道這把梳子的來由,那我只能再想想別的辦法了。
就在我正要邁出店門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傳來的大叔的聲音,“小姑娘你等等。”
“還有什麼事兒嗎大叔?”我回頭問道。
大叔笑了笑,說道,“我說你這個小丫頭,性子還挺急的。我話都還沒說完呢你就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大叔嘿嘿傻笑了一下。
大叔倒也不在意,他說,“雖然我不知道這把梳子的來歷,不過,我的祖父應該知道。”
大叔的祖父?
“哦,對了,你等等,”說罷,大叔就走到櫃子後面,找出了一本泛黃的冊子。
我湊到櫃子跟前,看着大叔一頁一頁地翻找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大叔就指着上面一行寫得十分漂亮的行書,說道,“你看,這就是當年我祖父記錄下來的。這上面寫着啊,當時,我祖父是用了一塊大洋買的這把梳子。”
也就是說,大叔的祖父一定知道當年是誰把這梳子賣給他的,想到這裡,我失落的心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
可是,當我看到大叔斑駁的白髮時,我有些不確定他的祖父是不是還健在人間。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能請問一下,大叔您的祖父現在高壽?”
大叔很是自豪地說,“我祖父啊,今天九十九歲啦,再過幾個月,他就是百歲老人啦。”
我悄悄滴鬆了口氣,同時誠心誠意地向大叔表示了祝賀。
大叔把冊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櫃子裡,嘆了口氣說道,“哎呀,跟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回去瞧瞧我祖父了。”
接着,大叔大手一揚,十分豪邁地拍了拍胸脯,“這樣吧,一會兒吃完早飯之後,我讓我家老婆子先看着店,到時候你就跟我一塊去我祖父那,怎麼樣?”
我連忙說道,“謝謝大叔,不過早飯就不用了,一會兒您好了之後叫我就行。”
大叔不贊同地說道,“哎,不過是粗茶淡飯而已,只要你不嫌棄我家老婆子做的不好吃就行了。”
話音剛落,我就聽見裡屋傳來了一個洪亮的中年婦女的聲音,“老陳你還在那墨跡什麼呢?還不趕緊來吃飯?”
大叔指了指裡屋,笑道,“你看,你大嬸叫了,丫頭你也別客氣了,進來一塊兒吃點吧。”
在大叔的盛情難卻之下,我只好硬着頭皮跟着進了裡屋。
其實,這根本不能稱之爲裡屋,因爲這顯然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四合院。剛一走進來,我就看見一個五十多歲年紀的大嬸,正繫着圍裙,忙碌地網院子中央的桌子上端菜。
我連忙上前幫忙,大嬸一邊推說不用,一邊問這大叔,“這丫頭是?”
大叔這時才反應過來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趕緊問道,“對了,丫頭你叫啥名字啊?”
我禮貌地朝兩位答道,“大叔大嬸你們好,我叫張小瑤。我是有點事情想要拜訪一下大叔的祖父,所以打擾二位了。”
大叔也點點頭表示同意我說的話。
大嬸一邊擺放碗筷,一邊好爽地說道,“嘿,這有啥打擾不打擾的。我們家現在平時也難得來個客人啥的,有個人來串串門,我還不知道多高興呢。來來丫頭,你就把這裡當自己家,別跟大嬸客氣哈。”
我接過筷子,高興地答道,“哎!”
這邊大叔坐下了之後,他摸了摸腦袋,說道,“張小瑤,小瑤,嘿!這名字跟咱們靈瑤鎮還真挺像的。”
大嬸也恍然大悟地說道,“可不是嘛。”
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說道,“你看看丫頭這面相,多可親啊。沒準還是咱們靈瑤鎮出去的吶。咱們鎮以前不就有一大戶人家姓張的嗎?”
大叔一拍大腿,“對啊!我說怎麼一眼看到這丫頭的時候,這麼面善吶。這還真說不好。”
夫妻倆就這麼你一嘴我一舌的,就着我的身世各種猜測了起來。
我眼角有些抽抽,心說,大叔大嬸們,你們直接問問我不就好了嗎?
大叔大嬸說得正起勁,半天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還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兩人這才止住了話題。
大嬸一拍腦袋,嘆道,“嗨!你瞧瞧我,光顧着扯閒篇兒了。來來來先吃飯先吃飯。”
在大嬸的一聲號令之下,我們這纔開動了。
大嬸做的飯菜十分可口,而且這讓我感覺到挺溫馨的。三個人一邊吃着飯,一邊隨意交談着,真的很像一家三口。
在我告訴了他們我的身世,以及大叔大嬸心疼的目光中,我們結束了這一頓對我來說,不算特別豐盛卻吃的最溫暖的早餐。
等到大嬸把碗筷都收拾完畢之後,大叔便帶着我離開了他們家。
走過了幾條街,又拐了幾個彎之後,大叔帶我來到了一帶着門匾的老宅子面前。
老宅子的大門,還是那種民國時期的刷着黑漆的大木門,門上還有兩個獅頭大鐵環。
大叔拽着大鐵環,使勁地拍打了幾下,然後跟我說等等一會兒。
果然,大叔的話才說完沒多久,我就聽見了有人開啓大木門的聲音。
“吱呀——”
大木門緩緩打開,然後顯現在我們面前的,就是一個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人。
大叔一看到老人,十分激動地走上前,親切地大喊了一句,“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