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你的夢是很正常的,但至今還能記住,可能也與你當時的印象深刻有關。在成長的道路上,你並不是無所畏懼的,有的人、有的事或許也不時阻礙着你。而那個男人,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是將許多幼年時接觸過的男性角色融合後,在大腦中產生的‘看不見的朋友’?”
“你的解釋和那些古板的心理學家,似乎並沒有不同。”蘇青有些失望。
“夢對做夢的人而言,是很奇怪的。但是對心理學家而言,其實很簡單,只是現實世界在精神世界扭曲後的投影罷了。不會太複雜!”我緩緩道:“可是你最近,似乎很憔悴。遇到了什麼別的事情嗎?”
蘇青的精神狀況不用看都知道很糟糕。
“剛纔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覺得那個男人就快要出現,將我帶走了?”她皺了皺眉。
“你是從精神層面上知道的?”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裡有着掩飾不住的惶恐不安:“既然你從小就清楚自己要嫁給他,那麼他來接你,爲什麼你會感覺到恐懼?”
“我不知道。”蘇青失神的想摸自己的長,可手指還沒有接觸到絲,眼淚就莫名其妙的先流了出來。
“你爲什麼哭?”我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我不知道。”女孩抹掉臉上的淚,可是淚水卻始終流個不停。女孩的表情很平靜,擦淚的手也很鎮定,只是仍舊哭泣着。雖然她實在不像是想要哭的模樣。
我頓了頓,想了想後,才問到:“你夢中的男人,你覺得他愛你嗎?”
“我不知道。”蘇青搖頭。
“那,你愛那個男人嗎?”我又問。
得到的仍舊是女孩同樣的回答:“我不知道。”
“最後一個問題。”我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你想跟他走嗎?”
“不想!”這一次,蘇青的回答斬釘截鐵。
“爲什麼?”我眯起了眼睛。這個回答很有些意思。從小到大有個男人在她的夢裡灌輸思想,長大後將要娶她。按理說被洗腦的人都會欣然跟着夢裡出現的男人離開的。因爲他是她夢想裡的白馬王子。人類的思想,從來都會被慣性的東西扭曲。可蘇青不同,她並不願意被夢中的男子帶走。
“沒有爲什麼,就是單純的不想跟他走罷了。”蘇青的神色有些複雜:“一方面我明確地知道自己只能嫁給他,別一方面,我又想逃掉。”
“你的夢裡,有個在後邊使勁兒追你的東西,你逃掉了嗎?”我遲疑着問。
“沒有,從來沒有過。”
“你被抓到了?”
蘇青搖頭:“也沒有。”
“你的意思是,夢,從來沒有過結局?”我猜測道。
“不錯,每次沒有結局,太陽就會升起,我便醒了。”女孩勉強自己邊哭邊笑:“每一晚都如此,二十六年了,我都********了。”
我摸着腦袋,沉默不語了許久。自己對她的故事很頭痛,故事說起來如同蘇青的話一般,似乎並不太複雜。可總覺得哪裡又不太對勁兒的地方!
自己找不到答案,跟女孩再聊了一會兒,眼看天色已經很晚了。蘇青打着哈欠離開,正準備出大門時,我猶豫着叫住了她。
“蘇青小姐,你的老家在哪裡?”
“離春城有些遠,在一個丘陵環繞的小鎮裡。很偏僻的地方!”蘇青愣了愣,然後纔回答。
“有機會,帶我回老家看看吧。”我試探道。
女孩點點頭:“正好我也想回去看看,總覺得自己的事情或許和老家有關。雖然我也不太能確定,可是夢裡有老家的四合院、有那個老舊的菜市場,或許能在那兩個地方找到些線索。畢竟我的夢,太折騰了!”
“我也覺得你回家看看比較好,你的夢很奇怪,我甚至聞所未聞。”我淡淡道:“最近我都會呆在春城,你約個時間,到時候回去的時候叫上我。對你的夢,我挺感興趣的。”
“沒問題,自己早點把自己的夢搞定,本小姐也該找個好男人趁早結婚生北鼻了。”蘇青背對着無邊的夜色,笑的很燦爛。
她轉身後隱入街道上燈火通明的燈光中,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我在門口原地站了許久,心中老是有股不舒服的感覺。那是一種不妙的預感,彷彿那個女孩會遇到惡劣的狀況。
考慮着要不要打個電話提醒她一下,但隨即又自嘲的搖了搖頭。憑藉看不到摸不着的第六感去警告別人,這可不是身爲無神論者的我該做的事情。
事情的展,猶如春城的天氣一般變幻莫測。很快我就爲自己沒有打電話而後悔不已。因爲三天後,蘇青
——失蹤了!
蘇青是個白領,她的公司在春城很有名。是頂級的婚禮婚慶公司,負責新人們結婚擺酒時的禮儀、節目主持以及溝通工作。範圍做的很大,也確實給新人們帶來了許多方便。
蘇青的工作說起來挺繁瑣的,坐辦公室聯絡業務不說,有時候還會客串一下婚禮主持。她自己都數不清工作的幾年中,爲多少對新人們主持過婚禮了。第一次時,她還曾經想,自己或許有朝一日也會變成婚禮的主角。
次數多了,年紀開始一天一天的消逝後,突然現,正常的結婚生孩子,離自己似乎越來越遠。遠的如同夢裡那個男人的臉,永遠都看不到。
和我交談後的第二天,蘇青去上班了。今天又一對新人在銀樓閣喜結連理,主持人生病住院,於是她去頂了班。
說起來今天也真夠倒黴的。照相的時候,和攝影師選位置。兩個新人偏偏喜歡婚禮現場的右側,怎麼說都不聽。
蘇青摸了摸絲,今天銀樓閣並不是只有新人那一家在擺酒,攝像方位很難把握。攝像師勉強拍了一段後,意外果然生了。
對面被納入盡頭的一對男女突然擡頭望了過來,倆人本來含情脈脈的吃的正開心,男的偶然看到鏡頭,臉上就陰沉着瞪着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