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 丫頭,醒來了,走啦~帶你去看晨~仙界的晨”
再見他的時候,我還在睡覺,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只是,他的聲音就這樣突然傳進了我的耳朵裡,還是那麼溫柔,那麼暖,只是,多了幾分滄桑。
我動了動有些痠痛的身子,打了個機靈,以爲自己又是幻聽,一定是我自己太想念他了~
眯眯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雙一塵不染的純白的綢靴,微微擡頭,這次不是書生氣的藍色紗衣,而是一身白袍,袖口處,隱隱的有幾條金絲繡的紋路。還有那張臉,還是一樣的精緻,鬆散的扎着的頭髮,多了幾分成熟,還有,華貴~
是他,這一次真的是他,他真的來了……
對上他投來的目光,我匆匆的站了起來,他抿嘴笑笑,又重複了一次:“丫頭,走了,不是一直嚷着讓我帶你出去去看看清晨的陽光嘛,現在,走吧!”
他說的溫柔,卻總覺得生疏,不再像從前那般親近了……
一定,是太久沒見了……
這樣想着,卻沒了底氣,緊緊攥着手中的衣角,緊抿嘴脣,有些不知所措……
見我沒有說話,或許有些許的疑惑,他微微皺了下眉,但緊接着,舒展眉頭,加深了笑容,伸手搭在我的肩上,修長的手指觸及我的肩膀,他的體溫通過之間傳到我身體裡的時候,不是預期的那種久別重逢的悲喜,我的身體本能的顫抖了一下,腳步也跟着後撤,架空了他伸過來的手……
不知爲何,沒有再看着他的勇氣,我垂下眼瞼,盯着自己的鞋子,一雙淺綠色綢面的淺口鞋,是前些天一位長的頗有靈氣的女孩子送來的,連同身上這一套綠色的衣裙……
再次皺起眉頭,尷尬的放下被架空的手,似乎是想要離我更近些,他往前邁了一步,沒有理由,只是出於本能,我竟再次往後退了一步。見狀,他便沒有再往前走了,只是再一次伸出了手,伸在我面前,手心向上,再開口,依舊是那樣的沉着:“是我,穆凌呀!傻丫頭,不是一直嚷着叫我帶你出去嗎?現在我回來了啊,來帶你出去……” 聽不出他語氣裡的情緒,我遲疑了一會兒,伸出自己的左手,搭在他寬厚的手掌上,握緊我的手,他轉身,帶我走出了這個困了我十幾年的混沌的空間……
那一年,我十八,正是最美的年紀,見到了最美的光景。微微泛着魚肚白的天際,緩緩上升的太陽,染紅了整個天空,金色灑滿整個山峰,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清晨的第一縷光亮和溫暖……
我們並肩坐在一塊空地上,他告訴我“現在,約莫卯時了。”
我有些興奮,第一次,我有了時間的概念,第一次,看到了光亮,感受到了來自清晨的溫暖,我開始好奇,關於這個世界……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坐在他的身邊,我迎來了十八年來,我記憶的人生裡,第一個清晨,第一個白天……
他動了動身子,站起身來,背對陽光,站在我的面前,眯着眼睛,低頭看我:“已經這個時辰了,餓了吧,走吧,隨我回將軍府!”我點點頭,起身跟上他的步伐……
他似乎比從前更不愛說話了,總是沉默,雖說從前的他也從未有過多餘的表情,但卻不如現在這般冰冷。
“穆凌,這裡叫什麼名字啊?竟有這麼美的景色。”我快步追上他,與他並肩,雙手隨意的放在身後,扭頭看着他的側臉
“赤楓山。”他回答的簡短,若是從前,他定會給我講講這個山的故事,所以我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可過了許久,他竟沒再開口。
“爲什麼叫赤楓山啊?沒什麼故事嗎?”雖已失了興趣,但我還是問了出來
“因爲山中多楓樹,每到秋季,山中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紅色,所以叫赤楓山。並無什麼特別的故事。”又是簡單的陳述,沒有參雜任何感情,甚至沒有扭頭看我一眼,自始至終,目視前方……
我垂下眼瞼,不再作聲,腳步也不覺慢了下來,不再與他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