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雪在宅子呆着時,把到北方要用的東西都例在了紙上,交到趙子生的手上,讓他按着東西去準備,等人都走了,慕凌雪才拉着水竹說起話來。
“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你看趙子生這人怎麼樣?我想把宅子和這山都交給他管理,他一族人都在這裡,有他管着,也正好方便。”畢竟不總在一起接觸,趙子生的能力怎麼樣,慕凌雪也不知道。
水竹拿鐵鉗翻着炭,“趙子生是正八經的農夫,但是又帶着那麼一點點書生氣,人很穩重,主子把宅子和山交給他大可放心。”
當初看上趙子生也是看中他這兩點,而且爲人心善,在那種情況下竟還能守在那裡不走,實爲大義。
晚上等趙子生回來時,慕凌雪就留下他說話,“我想着把宅子和山交給你,這樣從山上採回的藥可以直接拿到藥鋪去,吃穿用度都是莊子上的,至於採來的草藥就按外面收的介錢給大家,你看怎麼樣?”
趙子生跪到地上,“主子求我族人已是大恩大德,我一族人一輩子爲奴也還不清這份恩情,屬下想陪着主子去北方。不管怎麼樣,到了那邊對哪裡都不熟悉,主子身邊有個男的跑腳也算方便。”
慕凌雪一愣,沒有想到向來安靜的趙子生會有這樣的打算,轉而一笑,“你起來說話,咱們這裡沒有那樣的規矩,至於你想跟着我去北方,但是族人這邊沒有人照顧也不妥,你還是留下吧。”
趙子生不起來,“主子可是說到了那邊有大舅爺的手下幫忙跑腿?但是主子可想過大舅爺到那邊之後人生地不熟,他的身份又遭衆將士不喜,到了那邊正是用人的時候,到時因爲主子的小事而耽誤了大舅人用人,到時主子心裡也定會愧疚,就請主子帶上屬下吧。”
水竹詫異的看了一眼,竟沒有想到趙子生會看的這麼透。
慕凌雪也震撼不已,想不到趙子生呆在莊子上,竟還能看的透,可見到了北方之後,大哥得有多爲難啊,如此最需要的當然是人了。
趙子生也不急着再開口,只低着頭跪在那裡。
“好了,你起來吧,只是這邊族人的事情你得安排好了。”心思這麼透,到了那裡定能幫上自己,或許還會幫上大哥也不一定。
總多如今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北方那種地方她也去過,說句不中聽的,跟本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烏鴉飛過了都懶得叫的地方。
雖然說這樣說很不中聽,但是讓她用旁的話來形容一下,她還真想不起再好的話來了。
趙子生起來後恭敬道,“主子放心,這些主子已經吩咐下去了,有原來的管事在,他們只需像以前那樣生活就行,一輩子都是農民,要真不讓他們做活,他們反而會生病,子生也正想求主子一件事情,山下面是平地,到不如讓他們開肯出來種田。”
“這主意到不錯,反正是自己家的,只管讓他們種就是了,地租也不用交,誰開肯出來的就歸誰家了。”對慕凌雪來說,她要的是山,下面的地空着到不如讓這些窮人種了。
況且這趙氏一族的族人就這些了,無處可安居,到不如給他們一塊地,總比在自己這莊子上好,雖然供他們吃穿用度,但是在外人眼裡那就是下人,他們自己出去種地,窮點餓點那也是正八經的過日子的人,如此一想,剛剛她的好心到做了錯事,好在趙子生不是個心思深的,不然怕自己真的做了惡人還不知道呢。
趙子生眼裡含着笑意,“子生明白了,那現在就去安排了。”
等人退下去之後,水竹都忍不住讚歎出聲,“主子,竟沒有看出來趙子生這樣的通透,可真不像一個農夫。”
“是啊,看他的氣質,也是讀過書的,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見解,只怕是家裡窮,這才被拖累了吧,不然以他的才學想來得個秀才舉人什麼的也沒有問題。”至於狀元,她可就不敢說了。
水竹抿嘴嗤嗤的笑,慕凌雪瞪過去,“笑什麼?”
“薔薇那丫頭若是知道趙子生比崔顥還要厲害,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說完,自己儘自的笑了起來。
慕凌雪難得看到水竹這麼調皮的一面,忍不住打趣她,“既然你看趙子生這麼好,不如我做主,將你許了他,正好與薔薇一同把親事辦了,這樣豈不是更好?”
水竹忙着拒絕,“主子還是繞了奴婢吧,奴婢還不想嫁呢,什麼時候主子嫁人了,奴婢就跟着過去做個管事婆子就行了。”
慕凌雪心裡感動,也知道水竹對趙子生無意,不然以她的性子一定會說出口的,也不好在打趣她,怕她真當了真。
“崔鶯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吧,到時觀察看看,若是他們兩人對彼此有意,也不枉是一門好親事。”
水竹有些擔心,“我看這事主子還是不要做主了,當天崔顥和薔薇說親的那天,主子也該看到了,崔鶯是不喜歡他哥哥娶個下人,以她的性子更不可能嫁個下人了,況且趙子生什麼也沒有,她更是看不中的。”
慕凌雪想說少什麼我給,可是給了這些又有什麼用?人家是從骨子裡看不起,這樣將兩個人弄在一起,那也是害了兩個人。
“算了,他們的事就他們自己鬧騰去吧,我到時只細心的給你找個好人家就行了,去北方要帶的東西趙子生準備的差不多了,只是那邊太冷,崔鶯畢竟沒有去過,你去把情況和她說了,看看她自己有什麼要帶着的東西準備準備,讓她在去管事那裡支十兩銀子,想用什麼自己買吧。”
“主子就是心好。”水竹算是應下了這事,看着天就要黑了,“明天就是薔薇成親的日子,他們是晚上拜堂,咱們中午坐着馬車過去就行,林少爺讓人送了信來,他在酒樓定的飯菜到時直接送到宅子裡去。”
“奴婢說林少爺就是細心”但是隻針對主子,水竹這話可沒好意思說出來。
慕凌雪見她又揶揄自己,“林少爺真好,到時我去問問,看看他要不要納個妾什麼的?”
水竹跺跺腳,“奴婢去看看晚飯備好了沒有。”
轉身跑了出去。
慕凌雪搖了搖頭,她也知道水竹是在提醒自己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那個店了,但是從閒王府脫身出來,她還真沒有想那麼多,只想先自由自在的活一回,更不要說嫁人的事了。
次日,慕凌雪特意讓水竹找出一身綠色的衣服,打扮的喜氣一些,帶着崔鶯水竹,由趙子生嫁着車,一行人才往城裡而去。
進了城之後,坐在馬車裡面的崔鶯就坐不住了,開始還不敢掀起簾子往外看,待看到主子閉着眼歇着時,才偷偷的掀起簾子往外打量起來。
原本她家也是住在城裡的,可惜家裡出事之後就一路逃到了姑母家裡,這幾年也沒有機會進城,如今在回到城裡,晃然過了幾世一般。
水竹看着她的舉動微微蹙起眉頭,見主子沒有發話,也就沒有吱聲,心裡對崔鶯的印像卻不好了起來,想着以後得好好教教她規矩纔是。
崔鶯開始還小心翼翼的,等看的久了,有時還歡喜的笑出聲來,慕凌雪正想着上一次進城遇到鳳谷秋的事,聽到崔鶯的笑聲才收回神來。
水竹見主子被吵醒了,略有不滿的掃了崔鶯一眼,但是崔鶯跟本就沒有發覺,仍舊自故的在那看着。
好在這時馬車進了衚衕,崔鶯才收回頭來,見到主子醒了,臉上略有些尷尬,但見主子似什麼也沒有看到,心裡也鬆了口氣。
直到馬車停下來,也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趙子生從外面把簾子挑起來,水竹欲先跳下去,結果崔鶯一個快步就下去了,難得水竹心口憋起氣來。
水竹瞪了一眼,下車後,才伸手扶着主子下車,這時崔鶯早就進院去了,“主子,崔鶯也太沒有規矩了,我看她到像個小姐。”
“她不過孩子心性。”慕凌雪把事一句話帶了過去。
今天是崔顥成親的日子,她激動些也難得,若日後還這般,那可真得讓水竹教教她最起碼的禮數了,自己這個不注重規矩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可見毛病還是在她身上。
水竹也知道今日這是喜氣的場合,也沒在多說,主子不是糊塗人,心裡也定有數的,一行人進了院纔看到已經都佈置好了,四處都是大紅色的綢子,果然喜氣。
林丞之得了信早就迎了出來,“要不是這裡同有人幫他把持着,我早就去接你了。”
“這是正事,在說我這不是也好生的來了嗎?今日都請了誰?”慕凌雪一邊往裡走,一邊打量着四周。
院子也算是周正,四處收拾的很乾淨,普普通通的人家生活,多了份家的味道,這是慕凌雪一直嚮往的,可惜自己的這身份想過這樣的日子也難,還是先幫大哥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吧。
“這真怪了,睿王府早上讓人送了禮物來,我還以爲送差了,確認了好幾遍才知道是真的。”林丞之說起這事時,還一臉的驚訝呢。
慕凌雪也覺得奇怪,好好的睿王都送銀子了,怎麼又派人送禮物來了?算了,他們那種有錢人最愛顯擺,怕又是爲了面子,他有錢就送好了,反正也不關自己的事。
半天下午,薔薇就打扮好了坐在新房裡,也沒有外人,幾個女人都圍坐在屋裡,聽到外面林丞之的說笑聲,慕凌雪不用猜也知道是兄長來了,起身迎了出去,難得竟看到了宋彩連,她身邊竟還有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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