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要不我等會兒再來跟你請教問題吧,”李恪看向地理教習欒峰峰。
他覺得辦公室裡氣氛有些不對,所以自己還是別在這時候湊熱鬧了。
地理教習看着李恪和顏悅色的說道:“嗯,你先回堂屋吧。”
李恪返身出門,只是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馬上離開。
卻見這位14歲的少年躲在門外的窗戶下面,蹲着偷聽起來。
屋裡,那四位坐在角落的教習們待到李恪走後,立刻起身活動筋骨。
地理教習納悶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都跑那裡坐着去了……而且,那位新來的格鬥教習慶塵,爲什麼會坐在老周你的座位上?”
老周,周行文,數學教習。
此時,周行文起身說道:“咱們昨天不是商量好了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嗎,所以他來之後,我們就沒給他準備辦公桌,想看看他是個什麼反應。但也不知道李長青從哪裡找來的妖孽,剛剛消停了幾十分鐘,把李氏學堂裡的教材全部翻完,就開始對我們展開了攻擊。”
周行文繼續說道:“我們先是拿出了高中範圍壓箱底的考試題,他門門都控制在145分,然後他又反過來給我們出題,我和老劉竟然一道都做不出來。”
老劉,劉俊奎,物理教習。
地理教習欒峰峰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從周行文手上拿過那道IMO數學競賽史上最難題之一,看了半天竟然連題都沒看明白。
話說他們雖然教授的課程有不同,但起碼都是在青禾大學裡面拿到過教育學碩士文憑的高等教育人才,解一道高中數學題應該是輕輕鬆鬆的。
但現在,連題都看不懂是怎麼回事。
蹲在窗戶外面的李恪,此時內心裡已經被震驚充斥着,宛如海平面下的暗流翻滾。
說實話,他是真沒想到慶塵能在一天時間裡,搞了這麼多事情。
先把僕役們打服,然後又統治了教習們的辦公室,搞得的教習們連桌子都沒得坐。
豪橫!
年幼的李恪,終於見識到了什麼纔是豪橫!
難怪剛剛他進辦公室的時候,感覺到慶塵的氣勢鎮壓着整個教習辦公室!
此時,慶塵走在離開知新別院的小路上。
半山莊園鬱鬱蔥蔥,走在裡面,彷彿身處森林迷宮一般。
當他從某條小路拐出,面前豁然開朗起來,面前波光粼粼,竟是一池寬闊的湖水。
沒想到,這半山莊園裡,竟還藏着如此龐大的一個人工湖。
舉目望去,還能看見成羣的魚在水中游弋。
湖邊有一支木橋延伸到湖中,一位老叟正披着厚厚的蓑衣,靜靜的坐在小馬紮上釣魚。
湖邊無人,湖水如鏡。
這是很有意境的畫面,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如果不是老叟手上還拿着高科技設備的話,會更有意境一些。
慶塵分明看到,那老叟的手邊正拿着一塊液晶板,裡面顯示着水下的情況,甚至能看到是否有魚在咬餌。
只不過,令慶塵有些好奇的是,荒野上的水域裡,魚類已經變的無比兇殘。
可是這片湖裡的魚,好像還是正常的。
必然有獨到之處。
他轉身就走,這種地方突然出現一位老頭子獨自釣魚,必然是李氏非同尋常的大人物。
只是,慶塵纔剛轉身,老叟便開口說道:“快來,幫我把魚拉起來!快點!”
慶塵愣了一下,回頭間發現老叟面前已經有魚咬鉤,對方身體孱弱,甚至有些拉不住魚竿了。
那老叟回頭看向他:“說你呢,愣着幹嘛?”
“奧,”慶塵走到老叟身邊扯住魚線,奮力一拉便將掙扎的大魚給扯出水面。
“還是年輕好啊,手上有勁,”老叟坐在旁邊的馬紮上紋絲不動,並笑着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子,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慶塵想了想說道:“我是李長青請來知新別院的新教習,不是李家的人。”
“哦?”老叟愣了一下:“我就說嘛,老李家也沒這麼好的基因,能生出你這麼好看的小子來。”
慶塵也愣了一下,聽對方的語氣,他有點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李氏的人了:“您不是李氏的人嗎,爲何這樣說李氏。”
老叟樂呵呵笑道:“我給李氏賣了一輩子的命,說老李家兩句怎麼了?”
慶塵皺眉,他看了一眼遠處的某個檐角,還有檐角下面用紅繩掛着禁忌物ACE-020無心銅鈴。
“怎麼?怕我說李氏壞話,會讓那個銅鈴會響?”老叟笑道:“那玩意是假的!”
“啊?”慶塵迷茫了:“半山莊園裡掛了那麼多銅鈴,都是假的嗎?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老叟搖搖頭說道:“這世界上的事情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連兄弟間的血緣情誼都可能假,更何況是一個禁忌物?”
“我不信,”慶塵搖搖頭。
“嘿,連我的話都不信,”老叟瞪了瞪眼睛:“我給你說,真正的無心銅鈴只有一對兒,所以現在只有掛在抱朴樓上東側的那兩隻纔是真的。李氏從騎士手中獲贈無心銅鈴後,李氏家主嫌送的太少,表示自己半山莊園那麼大,就兩隻無心銅鈴哪夠?跟騎士起了爭執。”
慶塵迷惑了,這李氏家主是什麼迷惑性爲,有人送禁忌物竟然還覺得少……
老叟繼續說道:“騎士說,無心銅鈴就特麼兩隻,愛要不要。不過,對方最終糾纏不過李氏家主,就出了個主意:無心銅鈴到底有多少隻,外界也不知道,你再打造幾百只,我們騎士對外也說幾百只,這樣起碼能防小人。”
慶塵無語,這倒是真像騎士們能幹出來的事情。
他之前走在半山莊園裡,還擔心自己不小心做了什麼事情,導致整個莊園的無心銅鈴響成一片。
結果,全都是假的!
只是老叟說這些秘辛的時候,彷彿當初李氏受贈無心銅鈴的時候就在現場似的,那麼老叟是誰呢?
“您是誰,爲何知道這種秘辛?而且,您爲什麼要把這種機密的事情告訴我?”慶塵一邊把碩大肥美的魚摘下魚鉤,一邊平淡的問道:“難道是有什麼圖謀。”
老叟挑了挑眉毛:“我一個踏踏實實釣魚的老人家,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行吧,”慶塵淡然道:“魚也給您抓上來了,我這就離開。您給我說過什麼,我全當沒有聽見。”
“咦,你把故事聽完了就像撇乾淨走人?”老叟樂了:“那你不想知道,騎士爲什麼要送李氏家主無心銅鈴嗎?”
慶塵想了想:“因爲當代騎士領袖李叔同就是李家的人?這個不是什麼大秘密,您不說我也知道啊。”
“放屁,”老叟說道:“他李叔同當上騎士的時候,這無心銅鈴在這裡都已經掛了二十多年了!”
“哦?”慶塵來了興趣。
“李氏世代與騎士交好,那是因爲李氏的老祖宗,也出身騎士,叫做李應允,”老叟見慶塵不知道這秘辛,立馬來了八卦的興趣。
李應允,這是慶塵在青山絕壁上見過的名字。
他像是帶着慶塵吃瓜一樣說道:“這個你不知道吧,李應允本身沒有經商天賦,但他兒子卻是商界奇才。那時候西北還沒被禁忌之地阻斷,這位李氏奇才就靠着走西北、走中原,將李氏的生意一點點做大。所以,李氏與騎士是有淵源的。”
慶塵忽然覺得,老叟今天給他說了這麼多,似乎到這裡纔開始點題:對方有意無意間,都在告訴他,李氏和騎士的關係很好。
這讓慶塵心生警惕,對方怕不是知道他的身份?!
可這老叟到底是誰啊。
“我走了,您慢慢釣魚吧,”慶塵轉身就走。
卻被老叟扯住了胳膊:“這尾龍魚送你,晚上回去紅燒吃,很好吃的。”
慶塵奇怪了:“您自己釣的,自己不吃?”
“釣魚最快樂是魚咬鉤的那一刻,不是吃魚的過程,拿走吧,”老叟樂呵呵笑道:“對了,你要還想聽八卦,以後就下午來這裡找我。我可是知道很多秘密的,足夠年輕人受用一生。”
慶塵看了一眼對方手上的顯示器,心說你這高科技釣魚有特麼什麼樂趣。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從對方手上接過了龍魚:“謝謝了,有緣再見。”
回去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着對方的身份。
首先有兩個線索,其一,老叟知道李氏的很多秘辛,連無心銅鈴都知道。
其二,老叟提起李氏的時候,並沒有多麼尊重。
最初的時候慶塵以爲對方是李氏的家主,可後來他想了想,這會兒李氏家主不是已經多次病危了嗎?應該不是。
那麼,對方可能是李氏家主的哥哥或者弟弟吧?因爲爭奪家主之位失敗,然後被幽禁在了半山莊園裡。
想不通。
然而他纔剛走出去沒兩公里,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暗樁從樹林裡走出,並朝着自己的通訊耳麥說道:“組長,這裡發現不明人員盜取龍魚,請求支援。”
慶塵:“???”
他回頭看了看湖的方向,心說這特麼也太坑了吧。
那老叟不會是在故意坑自己吧,對方肯定明知道自己提着龍魚招搖過市會出問題,所以才非要把魚送給自己。
老頭,你攤上大事了。
慶塵看着對方黑洞洞的槍口,十分明智的雙手舉高:“你好,我是知新別院的新教習慶塵,這龍魚是別人送的,不是我自己偷的。”
暗樁沒有貿然靠近,他一邊等待着支援一邊問道:“誰送的?”
“我不知道名字,”慶塵嘆息道:“但我沒說謊話。”
卻見暗樁拿了一個不知名儀器對準慶塵按了一下,緊接着,慶塵手機裡的電子門禁便將他的身份信息反饋至儀器上。
暗樁鬆了口氣,起碼知新別院新教習的身份沒有假。
慶塵認真道:“我認識李長青,麻煩你們請她來一下,她能幫我解釋。”
沒多大一會兒,十多名安保包圍過來,然後將慶塵押送至衛戍處的小樓裡。
衛戍處還有人認識他:“慶塵?你就上午打翻一片僕役的那個慶塵?”
“是我,”慶塵嘆息,他手裡還拎着龍魚。
衛戍處的安保人員好奇道:“你這龍魚真是別人送的?”
“對啊,”慶塵解釋道:“一位老者在湖邊釣魚,我從那裡路過,他剛好釣到,然後就送了我一條。我現在懷疑,是有人趁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故意陷害我!半山莊園裡到處都是監控,你們看一眼監控!”
“龍湖那裡是沒有監控的,龍湖對面就是家主的抱朴樓了,連我們都沒資格靠近,”安保人員愣了一下:“那裡有真正的高手鎮守,不需要我們這些衛戍處的人。”
“真正的高手?我也沒見啊,”慶塵已經起了疑心:“這龍魚很珍貴嗎?”
“當然了,這龍魚是家主最寶貝的東西,還是當年某位騎士從禁忌之地取回來的珍貴物種,就算釣起來了也得放生,”衛戍處的人解釋道。
慶塵拎了拎手裡的龍魚:“它?禁忌之地捉回來的?珍貴在哪啊?”
安保人員其實也不知道龍魚的珍貴之處在哪,只能含混說道:“龍魚天生就有靈性。”
就在此時,衛戍處外面有浮空車停靠下來,李長青剛下車便看到慶塵手裡的龍魚:“你怎麼連龍魚都撈,我說你怎麼被抓來衛戍處了。”
衛戍處的人說道:“長青小姐……這個您也知道,盜取龍魚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們也不敢私自放人,要不您給上面說一聲吧,得樞密處那邊下令,我們纔敢放他離開。”
話音剛落,衛戍處裡的電話響了,是樞密處的內線電話。
衛戍處的人接起電話,下意識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喂,您好?”
“放人,”電話那邊簡單的說了兩個字,便掛了電話。
“誰?”李長青問道。
“樞密處,”衛戍處的人好奇道:“長青小姐你提前跟樞密處打過招呼了?”
李長青沒回答,而是領了慶塵走人。
坐在浮空車裡,李長青忽然凝重問道:“我聽說,是一個老者親手把魚給你的?”
“對,”慶塵點點頭,他想了想突然說道:“對方還告訴我,半山莊園裡只有兩隻無心銅鈴是真的,連是誰送的無心銅鈴都說了,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李長青若有所思的看了慶塵一眼:“他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讓我沒事了去陪他釣魚,我幫他抓魚,他告訴我秘辛,”慶塵坦然說道。
“那你就按他說的做,”李長青說道:“學堂那邊沒課了,你就有事沒事的去龍湖旁邊逛逛,應該不會有人攔你了。”
慶塵陷入沉思,李長青似乎猜到了什麼,但並不打算告訴他。
此時,只有李長青知道,她來之前壓根就沒找過樞密處,樞密處按道理也不該提前知道有人偷龍魚的事情。
要知道,在李氏內部樞密處是家主之下最具權柄的中樞機構,從那裡出來的很多行政命令連李長青都無權過問。
誰能讓樞密處直接給衛戍處打電話呢?李氏內部,有這種權勢的人物,不超過三個。
“對了,老者送你龍魚乾嘛?”李長青奇怪道:“他有告訴它的作用嗎?”
“沒啊,”慶塵回答道:“他就說讓我紅燒了吃,很好吃。”
李長青愣了一下,然後哭笑不得:“紅燒了吃?”
“對啊,”慶塵想起002號禁忌之地那些老傢伙們送的白果,心說禁忌之地奇物多,也不知道這龍魚吃了會不會也有什麼神奇的作用。